《系统之药不能停》罗·浮

3、第三章 人中吕布狗中哮天

　　事实证明方瑜高估了乔行知的节操。或者可以说，是低估了动物本能。
　　总而言之，他用一只鸡腿得到了乔行知的“友谊”。而坏处就是，从此与肉无缘。
　　“阿大啊。”方瑜摸着男人的脑袋一脸痛心疾首，“你这有奶便是娘的小妖精。”
　　正在咬大排的某大型犬闻声抬头，冲他眨巴了下眼睛继续忙活，低头时还不忘从他餐盘里顺走那块唯一看得入眼的肉食。刺激的方瑜一阵悲从中来，咬牙切齿地念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刚好推门进来的孙骁骁见他那怪模怪样的表情扑哧一笑，打趣道：“陆少侠今日又在和阿大培养感情啦，也没见您对奴家这么上心。”
　　方瑜赧然，一副怀春少年手足无措的纯情模样。倒是乔行知严阵以待，目光凶狠地紧紧盯着孙骁骁，后者被看得莫名其妙，只当他狂犬病又犯了。唯有方瑜窥破现象看本质，安抚性质地拍拍他的手臂，道：“放心，她不是来跟你抢食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最后不甘不愿的收回视线，扒饭间隙仍时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她两眼。
　　孙骁骁：……
　　一手按在方瑜的肩上，小护士喟叹道：“少侠真乃洞若观火之神人也。”
　　方瑜谦虚：“不敢当不敢当，小姐亦是天人之姿。”

　　精神病院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譬如那位每天到他这儿来报道，总是挂着讨好笑容对他千依百顺的中年大叔，据说当年多少也算是个成功人士，后来老婆跟生意场上的对家跑了，顺带便还把他辛苦打拼创下的公司当嫁妆出卖了个干净。情感事业双重打击之下，疯了。
　　譬如那位功底扎实兢兢业业的老戏骨，原先是个在小地方唱京戏的，全团唯一的马派老生，当然，老旦小生花脸丑角都只有一个，青衣还得兼做花旦武旦刀马旦，真真的唱念做打俱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方瑜想象了下威风凛凛的猛将吕布出门打个仗就只有一个马仔可用，连手下能打的都凑不齐的景象，别提有多凄凉。
　　可就算这样，这个小的可怜的剧团仍没有解散，只要还有一人在看，他们就演。然而世事岂有如人所愿的？屋漏偏逢连夜雨，飞速发展的社会将传统文化压缩到了一个可悲的角落，信息化时代的快捷与随之伴生而来的速食主义，使传统文化的衔接出现了旧力不济新力未生的窘状，而那些本来就艰难求存的小剧团更是在时代的洪流中，湮灭了。
　　唱了大半辈子戏，没有生活保障又清贫如洗的老人无法适应这样的落差，也跟不上巨人的脚步，惶惶然的徘徊在原地，最终精神崩溃。
　　就连在这工作的孙骁骁，也有故事。小姑娘年方二十二，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嫩葱，之所以选择来这家私人性质，针对精神病患者的疗养院就职，是因为工资高。很朴素的理由，背后却含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
　　母亲在经历一次情伤后，怀抱着老有所依的希望，带着她与现在的后爸组建了新的家庭。二婚家庭有二婚家庭的苦与无奈，后爸喜欢跟人在牌桌麻将桌上发生点金钱往来，他声称小赌怡情，可实际上在输光了工资后，曾偷偷拿了母亲的金饰是变卖。为此家里多次爆发激烈的争吵，但懦弱的中年女人始终对离婚绝口不提，生活的压力，二次离异所会带来的闲言碎语，成长于新时代的孙骁骁虽无法认同母亲宛如菟丝花般的脆弱无力，却不忍苛责，只能闷声不吭的挑起家庭重担，争取多赚点钱，偿还后爸欠下的债款。
　　像这样的故事，还有许许多多。
　　这里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方，可在方瑜看来，不过是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可以自得其乐的小世界而已。他们用本能保护自己，并且不欢迎任何人入内。

　　可在这样一个大环境里，乔行知却没有故事。
　　他就像是突兀闯入的异界来客，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孙骁骁曾神神秘秘一脸八卦地凑到方瑜跟前猜测说阿大来历必是不凡，方瑜面上不显，心中深以为然。
　　没有故事，本身就意味着是最大的故事。
　　虽对时下大热题材兴趣缺缺，但拜之前公司同事所赐，却也是知道个囫囵模样的。乔行知从名字到相貌气质都处处透着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与众不同，怎会是寻常蛇精病？
　　按着这个思路发散开去，方瑜脑补了一堆豪门恩怨财产之争的狗血戏码，越想越觉得乔行知是落难的凤凰。而通常被斗到精神病院来关着的人……
　　方瑜眯起眼睛，打量面前吃得正欢的男人。
　　“1001，你是不是还有资料没给我？”
　　没有回音。
　　方瑜又呼唤了几声，确定对方那句不提供咨询与技术支持是玩真的后，果断放弃。
　　在精神病院的第十五天，方瑜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乔行知不简单；
　　第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第三、善用资源。
　　如果事情真如小说剧情发展……方瑜心中一紧，看来他这精神病，以后得做得更到位一点了。

　　“送饭的。”
　　低沉悦耳的嗓音非常动听，许是长久不说话的缘故，还带着一点暗哑的磁性。方瑜怔怔看着陡然出声的乔行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难道……
　　男人被他看的眉头一皱，沉声道：“就算你一直盯着我看，这块肉也不会给你。”
　　……
　　方瑜气得咬牙切齿道：“我、他、妈、果、然、高、估、你、了！”
　　男人跟护犊子似得护着自己盘里的大排，“怎么跟本仙说话呢？区区仆从，不要仗着有本仙宠爱就无法无天。”
　　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瑜僵着脸笑眯眯说：“呦，大仙您原来还会说人话呀。”
　　乔行知骄傲的哼了声，拿下巴看人：“雕虫小技。”
　　方瑜：“那之前怎么只汪汪汪呢？”
　　乔行知：“凡人何须知我真实面目。”
　　方瑜：“能得您青眼是小人的福分，不知您是哪路上仙？”
　　男人心满意足的咬完最后一口大排，“杨戬座下，哮天犬。”
　　方瑜：……
　　“无知凡人，个个都说本仙是狗，本仙自己难道不清楚？还需旁人指摘。”男人恨恨：“最可恨的是竟将本仙当做寻常畜生对待，若非本仙明察秋毫窥探到自己的真正身份，这些蝼蚁到底打算瞒我多久？！”
　　方瑜：“……呵呵。”

作者有话说

　　下章起节奏会变快，正戏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