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若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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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你去瞧瞧二师兄吧！你一被掳走，师父大怒，怪罪二师兄没守你周全。你在榻上躺了几日，二师兄就在盘岩洞跪了几日！你不知那盘岩洞在地底，极寒，从前只有犯了重错，师父才会责罚我们去那里罚跪面壁，待不了两三个时辰就放回来！这一次师父是真生气了，这一路跪下来，师兄的腿怕是要好好养上一番，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疾……”离开我房间时，敬阳掉回头来说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太阳穴一鼓一鼓跳个不停，我脑中鼓锣拨叉乱糟糟响成一团！
把怒气迁移到不相干的人身上，这又是何苦？为了克服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么？凭此一条，他怕是永远成不了一个合格的恶人。
只是九剑，若我当日没有失手点中他，他会为我拼命……？
有因才有果。未尝种花辛，哪的花香闻。
所以恐怕也未必。
不过无论如何，此次他受这般责罚始终是因我的任性而起……
我坐在他床前，长长吁了口气，双手按住他僵硬的膝盖，一圈一圈揉捏。
九剑先是不解，接着转而惊讶，之后又羞又恼，几次三番挣扎着双腿想甩开我的手，嘴也一张一翕要说什么，但终究是体力不支，强撑着挣扎了一会儿，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我霍地站起身来，狠狠的一把掐上他的膝盖，黝黑的面庞立刻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紧要的嘴唇失了血色，额上布满冷密的汗珠。
“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只是要让我自己好过点儿！不想受着，就赶紧给我养好伤起来，别像个废人一样！”
那佯装坚强的眼睛愤恨的盯着我，若是可能，早将我拖出去凌迟个遍！蓦的忿然将头扭向床里，不再看我。
有些人天生反骨，软弱于他们是最大的耻辱。
我这好人当得，真他妈狼狈。
折腾了许久，九剑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抬头望望天，日落黄昏。敬阳还没来找我，想必还在帅哥房里。
正出神，“吱呦”一声门被推开，天宝手端着一只铜盆进来，见九剑已经睡着，朝我招了招手，轻手轻脚的退出房去。
我急忙跟上。
一出门，他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暮霭沉沉，周围浸润在一片昏暗的橘黄里，说不出的萧索。
“师弟，你也要好好休息。二师弟就交给我，你回房去吧。”见我跟出来，他朝我咧咧嘴，依旧宽厚的笑容荡漾在脸上，让人看了倍感安心。
我低下头思索了半天，终是没能忍住：“师兄，教我吹笛子吧。”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他送的那柄长笛。
浓密眉眼间波光流转，他不说话，只轻轻接过，抵在嘴边。那笛声悠扬清远、空宁谧净，缓缓从唇边流出。
青纱拂面，暗香浮动。
一曲终了，凉风习习，已是月上梢头。
“师兄，你吹得真好。这笛子也好……”我正不知该如何继续，天宝反反手打断我：“师弟，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孩，从小一直是家中独子，管教又甚严，一直唯唯诺诺，从不违逆大人的意思。后来父亲又娶了几房夫人，子嗣渐渐多起来，对小孩的管教就没有从前用心。小孩尝到了自由的滋味，他突然发现，锦衣玉食、豪宅仆役都没了什么意义，能自由自在的活着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小孩以为就会这样一直下去，结果有一天他父亲说，待百年之后，所有的家业都要交由他承担。小孩很失望，他不想要，他激烈的抗争，不惜毁了父亲的心血，希望父亲改变心意。但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放手，只是妥协给了他五年自由……”
他抬起头，硬朗的眼眸里，泛出一丝苦涩：“小孩用尽各种办法躲避父亲，却总是功败垂成……”
我抽抽鼻子：“师兄，我倒是替这小孩可惜。五年的时间本可以承欢膝下，他都想方设法的跟他爹作对。人生若蜉蝣，不过朝暮。他爹还有几个五年跟他相对？等他日他手里除了他自以为想要的自由什么都没有了，连个管教的人都没了，你猜猜他那时又会觉得如何？印月以为，自由存于心间，不流于形式。”
他张张嘴巴瞪了我半天，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师弟的想法可是特别。如此看来，那小孩倒真是个不孝的糊涂鬼。”
面色一转。“师父说的没错，师弟果然是个聪慧的人儿！师兄不才，但总是虚长你几岁，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多些。”
“江湖人事，最容不得好奇心。”
“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问的不要问。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哪怕亲身经历过，都不能相信。”
“江湖上，你是你，你也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若失（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