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若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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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清冷的空气里，背上火烧火燎的痛觉显得格外真实……
眼前这两条岔道……晃晃头，不对……好像只有一条……
机械的重复着攀爬的动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磕磕绊绊，手脚并用。
心中一片混沌……
拖着受伤的身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离住宅不远的地方遇见留守的梁伯。顾不得他一脸震惊和狂喜，一头扎倒在他脚边，不省人事……
待再次醒来，已是五日之后的深夜。
朦朦胧胧中睁开眼，一点昏黄在桌上跳动，眼前的景物再熟悉不过——我那桃花色的帷帐，桃花色的锦被……鼻腔里酸气汹涌，我抬手按住双眼，心下最是寒冷不过。
昨天这里还是个可以叫作“家”的地方，今天以后，这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我缓缓扶起身来。没成想，床尾静静坐着的，正是那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往日风流倜傥此刻飞到了九霄云外，眼底微微泛着青色，头发也些凌乱，似乎熬了好几个晚上。眼神仿佛废置的墨砚，浓稠在一起，又像是打碎的青瓷花瓶，星星点点散落了一地。愣了片刻，才惊觉我已经支起身子，映着凄清的月色，相对无言。
一股清流注入干涸的泉眼，腐朽的眼底顷刻间波光粼粼：“印月——！你醒了……”
激动只是一瞬，旋即消失在深重的忍隐里，散射出无边无际的绝望。
只是为我？还是为他自己……
印月，你可见到是杀了那个掳你的人？
摇头。
印月，谁为你疗的伤？
摇头。
印月，……
不论问什么，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不知道。
事到如今叫我再相信你，已是痴人说梦。
他轻叹一口气，道：“那你休息吧。醒了……我就放心。”替我掖了掖被角，转身踱向门去。
那挺扩的身姿，在攒动的豆油灯影里，显得那么无措，那么孤单。细碎的脚步沉重，一下一下踏在我的心上。
既然处心积虑，差点将我葬送在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又为何，此刻你的背影如此无力，如此心酸？
我真的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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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独坐到天明。
早上起床，我正穿着衣服。门“哐！”的一声敞开，白光一闪，一个小身影飞扑进来，直接扑到我身上，撞了我好一个趔趄，“师弟！你醒啦！！”
敬阳。
我扶着他的肩膀，从我身上推离一段——粉嫩的笑脸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仿若此刻全世界的烟火都在我眼前怒放。热流缓缓注满整个胸间，周身挥之不去的严寒也因这一张生动而饱富喜悦的小脸儿有了些许松动。
从什么时候起，这枚小小白玉已经投进我的心湖，静卧深深湖底。在破庙中仰卧时，在山路上挣扎时，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闪过的，都是那双眼眸。
繁星般晶莹剔透，烟波般浩渺无声。
但只一瞬，光芒尽散，那清澈透明的眼睛泛上一层水雾，在眼眶里打转。皓如白玉的小门牙轻咬红唇，一双小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脸，“师弟……”
这小妖精，我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复了情绪，他就又来勾我！
心头一紧，一把搂过来抱住，强打起精神：“小师兄，哈哈，几日不见……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呵呵……师兄，男儿有泪……”
末了，还是闭上嘴，任凭他将我在怀里越抱越紧。“师父不许我去找你……你回来了，也不许我在这儿陪你……”
怕寻仇的人伤了他的爱徒？若是如此，你可知，我也宁愿你不在身旁……
人突然被大力推到正前，敬阳狠狠攥起一只拳头，眼底泛过一拂寒光，语气决绝：“师弟！到底是谁要杀你！你告诉我！我□□阳对天盟誓，他日江湖上相遇，由他无我，有我无他！”
这是敬阳第一次向我许下生死誓言。这誓言就像他之后许下的许多个那样，都没有实现过……
有我的退缩，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我从不怨，人自出生落了草，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活。
只是我原以为，那会是永远照耀在我头顶、光芒万丈的一轮红日！
却不曾想，四季更迭，潮涌潮落，经历了人海起起伏伏欢欢合合之后，红日成了心最深处一道永不结疤的伤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若失（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