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国》饮清君

3、第一位面（3）

　　陆清最近的情况有点不妙，自从那次熬夜之后去见了陆羽的女朋友，陆清便像是被打击过度了一样，开始陷入了一个又一个连环的噩梦之中。他不断的梦见自己在一片森林之中奔逃，不断梦见自己和一群直立行走的动物交谈，甚至在频繁的梦境之中，他还总是梦到自己那优秀的弟弟，一脸崩坏的拿着刀追逐猎物。

　　这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每夜侵扰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他在清醒的时候，也能从恍惚之中看到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陆清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咖啡喝傻了，所以才会这么疑神疑鬼，但总是这么被噩梦侵扰，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仅仅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因为连环的噩梦，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

　　警局的领导看到他一天比一天憔悴，以为他是极度不适应这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担忧的给他放了几天假。陆清虽然很想狡辩一下自己并没有那么娇贵，但终究还是服从安排，收拾好东西，回到了许久都没回去的家。

　　因为工作就在城东，所以一直以来，陆羽都是住在家里，因此，当陆清一脸憔悴的背着书包打开家门时，陆羽有一瞬间的懵懂：“怎么啦？才一个星期就回来，别不是被开了吧？”

　　陆羽习惯性的对陆清进行着嘲讽，要照平时，陆清早就嘲讽了回去，但此时憔悴的陆清，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陆羽斗嘴，他将背上的包撸下来丢沙发上，双腿一软，就这么整个人扑倒在了沙发上：“陆羽，我觉得我最近肯定是中邪了”

　　见陆清状态不对，陆羽立马放下手上的杯子走了过去，他坐在沙发上，伸手摸着陆清头上硬硬的头发，略带担忧的说道：“先不说些乱七八糟的，看你这萎靡不振的模样，还是先睡一觉，睡醒了再来告诉我你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听着陆羽的话，陆清虽然很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想睡觉，但精神实在是太疲惫，于是便靠着陆羽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的鼻尖弥漫着陆羽常用的沐浴露味道，头上是陆羽轻柔的抚摸，脑海里本做好了会继续做噩梦的准备，却不想这一觉却睡得及其安稳。

　　没有逃亡，没有直立行走的绵羊，也没有那被肢解的人肉，一切都很美好，唯一不美好的，除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一脸满足的枕在陆羽腿上这件事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十分的完美：“草！我居然枕在你硬邦邦的腿上睡了过去，简直是耻辱！”

　　“嗤，我这长腿可是专门给美女枕的，今天大发慈悲的让你给枕了，你居然还敢嫌弃”抬手，就在陆清的额头上打了一下，陆羽低着头，一张脸在手机的荧光下，显得额外的阴森恐怖。

　　“靠！你这吊死鬼一样的脸，你是想吓死你老哥我啊！”一声大叫，从陆羽的腿上爬了起来，陆清伸手撑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吓死了也是你活该，也不知道是哪个猪睡在我腿上，让我想去开个灯都不行”拍拍裤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陆羽收起手机，走到门边上打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陆清眼睛，陆清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见陆羽抱着手臂站在门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去不去吃饭，现在都要八点钟了，再不去吃饭，就只能吃烧烤摊上的烤串了”

　　“去去去！”被陆羽这么一提，才发觉自己腹中空空如也，陆清随手抓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头发，甩手甩脚的就往门外窜了过去。

　　陆羽在陆清靠过来之时，嫌弃的往边上一躲，然后拿过手机，揣上钥匙，带着自家这比自己还穷的兄长去往外面觅食去了。

　　要说起自家这个兄长，长着一副人高马大的身体，却有着一颗弱智一般的脑子，平时和陆羽在一起的时候，衣服不会洗家务不会做就算了，连出去觅食，也要跟着陆羽一起，才能够填饱肚子，不然，他总是会跑去吃一些不能填饱肚子的垃圾食物，然后搞得半夜三更，又去敲陆羽的房门，把人挖起来给自己下面。

　　带着陆羽熟门熟路的在小巷里找了家饭馆吃饭，陆清和陆羽解决完晚饭之后，这才能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陆清回家时那副死样的事。

　　陆清知无不言的把自己最近发生的怪事全部一股脑告诉了陆羽，虽然尽量略过了陆羽带笑肢解小雨的那一幕，但还是让陆羽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带小雨去见你的那天下午，你急急忙忙打了个电话过来，指明要小雨接电话，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做噩梦了？”

　　“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梦就是啦。。”听到陆羽的声音沉了下来，陆清脑海里立刻回忆起了那天的梦境，立马就有一股寒流从他的脚底一路蔓延，让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这么害怕？说！那天晚上，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见陆清眼神闪躲，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陆羽脸色一沉，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眯眼凑近到陆清面前，捏着人的下巴就这么强行让人与自己的眼神进行了一个面对面的交汇：“说！”

　　陆清被陆羽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给吓到，下意识的就想将梦中看到的一切给全盘托出，但他好歹还有理智存在，知道这种毫无理由的梦境不能让陆羽知道，于是顶着陆羽那让人胆寒的压力，生生将头转到了一边：“没、没什么啦，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梦境，你就不要管了”

　　见陆清不愿多说，陆羽也不再逼迫，他坐直身体，将手抱在胸前，一双犀利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陆清，最后摸出手机，随手拨通了一个电话：“看你这样子，估计是碰到什么东西魔怔了，我最近正好遇见了一个大师，明儿让他过来给你瞧瞧”

　　“诶！不要这么麻烦啊！”见陆羽都掏出手机要去找大师，陆清立马手忙脚乱的开始制止，可都没等陆清蹦到陆羽面前，陆羽就淡然的拿着已经接通了的电话，去到阳台去和那所谓的大师交流去了。

　　无奈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脱力一般的躺倒在沙发上，陆清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本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却不想，视线一转，突然之间就来到了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嘈杂的气浪扑面而来，就连空气中的热气都那么清晰，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前一秒还在家里外，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神游了一下太空。

　　“啊！！”刺耳的刹车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响彻陆清耳朵，身边本在匆匆前行的人都转过了头，人潮不断往前方那不远的十字路口靠拢过去。

　　在那里，一辆侧翻的汽车无力的倒在护栏边上，车窗破裂，一只带血的手无力的掉出车窗搭拉在地上，距离汽车不远的地方卧倒着一个人，短短的头发，浅色的裙子，鲜血慢慢从身下晕染，一点点将那倒在地上的女孩，整个包裹在一块刺目的鲜红之内。

　　陆清呆愣的站在原地，虽然距离事发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但隔着人潮的缝隙，他却能一眼就将地上那女孩儿给认出，那是小雨，是陆羽几天前带给他看过的女朋友，是几天前他在睡梦中，亲眼看着陆羽一点点将其给肢解的陆羽的女朋友。

　　巨大的窒息铺天盖地的从四周涌来，陆清一下子就像落入了水中一般，开始本能的用力呼吸了起来，他双手捂着脖子，吼间发出如破旧风箱一般的呼呼声，胸口疼得像是要裂开，却没有空气进入到肺中。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也金星四冒，就在他觉得自己因窒息死在梦中的时候，突然一股空气从他大张的嘴中进入，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他瞬间清醒过来，从沙发翻滚着掉到地上，撕心裂肺的开始咳嗽。

　　陆羽本在阳台上打电话，听到陆清的声音，立马推开推拉门跑了进来，他随便两句挂了电话，蹲下身来就给陆清拍背。陆清一口气梗在胸口，被陆羽一拍，这才顺了过来，他像是从来没有呼吸过空气一样大口吸着气，好不容易等灼痛的喉咙能够发声了，第一句话便是问陆羽：“小雨呢？她、她在哪？”

　　“小雨？她早就回去了”陆羽虽然奇怪陆清最近总是慌慌张张的来问自己小雨的情况，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奇怪的时候，他将陆清扶上沙发，然后蹲在陆清面前，看着陆清的眼睛，严肃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刚才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吗？所以才会对小雨的行踪这么焦急？”

　　“陆羽，你现在马上去小雨身边，我刚才看到她被车撞了，就在一个十字路口，被撞得满身是血”抓住陆羽的肩膀，尽量让自己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字词清晰，陆清脸色苍白的看着陆羽，眼里满是担忧。

　　“好，我现在就订票去到她那里，但是，哥，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刚才约了大师过来，你明天老实待在家，等他过来好吗？”认真将陆清的话放在心上，打开手机，定了当晚前去小雨城市的票，陆羽把陆清扶回房间后，确认他安稳的睡下了，这才随便抓了两套换洗衣服丢书包里，出门去往了高铁站。

　　陆清迷迷糊糊的躺在被子里，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得紧，他迷瞪瞪的半睁开眼睛，想要去厨房接点水喝，却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床边，专注又深情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