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高中最后一天 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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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有跟他们说起过这件事情么？他是瞎猜的？还是他也是同一天毕业的？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
“Oh, we watched your stream this morning, the VOD, and you also mentioned it on Twitter. So……yea.”
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
“我们今天早上看了你的直播，直播的录像，而且你也在推特上提到了这件事。所以就知道了。”
如果我没听错，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直播快要结束时的情形。
我在观众聊天栏里打字，发送：
【直播就到此为止，我明天早上高中毕业典礼彩排，大概最晚中午12点回来直播】
【谢谢观看】
然后复制黏贴，也发到了推特账号上。
我没有什么特别私人的推特账号，只有这么一个id是“Warib”@是“lolWarib”的，用来提醒直播上线的。
然后twitch的账号名是：Whenarib.
当时从还在线的500多观众那边收到的评论，是这样的：
【@Whenarib grats <3】<3是一个紫色爱心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 Vohiyo】我记得有不少人刷屏刷了三排那个卡通女生拿着扳手求拥抱的表情，每隔几条文字就有一条。
【@Whenarib congratulations bruh】恭喜啊大兄弟
【I knew u can do it <3】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还有好几个经常sub的有钱人，是subscribe订阅，不是substitute替补，给我发了几十块美金的捐款。
……
“恭喜高中毕业。”
……
现在，有种难以言诉的感觉。
他们用键盘上毫无变化的字母敲出一个个单词，组成句子或短语，要么只这样呈现，要么加上其他人或者卡通人物的表情，要么通过另外一个不知道是机器还是真人的女声讲给我听，同时也讲给其他人听。
而他在我不曾期待时，向我提起，一点点微笑般的语气，那句“恭喜”，有情绪起伏的存在。
他跟他们是因为同一种方式了解我的现实的，从而发出善意的言语。
从数量上来说，我似乎应该更感激后者，因为仅仅一句“恭喜”的价值远远不可能比得上那些真金白银。
但有时，比如现在，却微妙得令人无法抉择出高低贵贱。
虽然这样的事上是不该分高低的，只是，当拥有的东西突然大于一件的时候，人性总会下意识地想来回比较出个贵贱。
我昨天的欣喜若狂，现在的暗暗窃喜。
藏在心底的，不会消失的，昨天还有点不真实的，现在忽然不知怎么就真实了的拥有。
我启出F的唇形。
F什么来着？F什么来着？F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刚刚明明还记得的，怎么现在就想不起来了呢？？？
“……”
“你的名字……名字……是什么来着？我对记人名字有困难。”
每次要问别人这个，我都觉得特别特别尴尬。尤其当人家可以一遍记住我名字，而人家的，我却最起码要问个几遍的时候。
所以，我在学校里基本没朋友。
别人跟我打招呼，我能看着她们的脸想半天，然后走开。因为认不出人，也不想问名字，太丢脸了。
饼干……
我跟饼干初中的时候是室友，而且有很多的共同课。她天天跟我打招呼，一天打三次早午晚安。纯对话，从来不加人名的。
“早上好。”
“早上好。”
“下午好。”
“下午好。”
“晚安。”
“晚安。”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
……
然后她又主动来找我，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啊？我想不起来了。”她讪讪地笑，挠头挠出了一缕碎发。
正好有阳光光线从半墙窗外照进来，把她的头发裹上了金色，棕色的眼珠澄澈明亮得反光，眨啊眨。
眼睛很好看。
我说得有些不流畅，音节很生硬：“我的名字是Wei.”
那个时候，我还得上英文初学者的补习班，而且也没有过那个CELDT的测试，好像是口语部分没通过。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有耐心跟她用中文的读法，真的又念了一遍：“Qiao Wei.”又提醒，“在中文里是这么念的。”
她重复，“Chi Wi？”念得我勉强听懂。
“所以……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懂她在说些什么，但不懂她要我回答什么。
“你是亚洲人对吧？你的名字在你的语言里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名字是Brooke，它什么意思都没有。”
当时我只听到了她名字的结尾部分，下意识说：“Cookie？”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巧克力曲奇饼干。
“在中文里怎么说？”
“bing gan.”
她愣了愣，然后笑开了花：“哇，你帮我找到了一个新名字呢。作为回报，我也得给你想一个。”
我从来不善拒绝，当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
她用手托着脸低头在想，好像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抬头。她的眼睛对上我的。
“等一下，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在我给你想名字前。”
“……”
我不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蔷薇”在英文里怎么说，只知道玫瑰是rose，蔷薇真的不知道。
早知道，应该问一下的。
“嗯，我的名字？它在中文里跟rose的谐音很像。”我艰难回答道。
她的嘴并拢，抿成一道长长的缝，眼波向上流转。
肉肉的食指转啊转啊转，转得指到我脸上，然后被她很快收回，又对着她自己，“那我们应该叫你Rose，作为新名字。”
“……”
我朝她笑了笑，是那种不张嘴的、敷衍的笑。
“不用谢！~”
后来，只有Rose成了名字。Cookie和饼干都变成了昵称，再无人叫她的这个名字了吧？
后来，终于看了《泰坦尼克号》的我，总是会想，饼干其实比我更适合Rose这个名字，从身材角度来讲。
她跟那个女演员一样胖，就是有点婴儿肥的，但那种婴儿肥是可爱得令人无措的。
我那个时候跟她身高差不多高，我好像稍微高一点点。现在的话，我肯定已经比她高很多很多了。
我那个时候是平胸，现在还是平胸。她的话，那个时候就比我胸大了，现在的胸肯定比我大很多很多。
只是，肯定再也见不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到当初的初中毕业典礼上，回她一句：“我也预祝你高中毕业快乐。”
……
“Fred Andersson.”
“F-R-E-D A-N-D-E-R-S-S-O-N.”
“Fred Andersson.”
额，只拼名字不就行了？他为什么要把姓也一起拼出来呢？既然把姓拼出来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中间名也拼出来？不是更好？
“现在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再说几遍？”
“有点。”但不保证将来会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
“……”
“对了，我刚刚是想跟你说，你是今天第一个跟我讲“恭喜高中毕业”的人。”
不是今天的第一个。但是是今天第一个有目标性地跟我讲的人，不是像之前那些顺便跟将毕业的人说的。
有时候，人对陌生人的一句无心之言，或者无意间的善行，真的很容易就会让那个陌生人产生好感。
比如那时的饼干，比如，Fred Andersson.
谢谢。
“不用谢。”
……
“……”
“不用谢！~”
*
“……”
“不用谢。”
……
饼干每次面对面的时候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还有一次我们俩站在操场上聊天，一群人在打篮球，篮球滚到我们这里，她单手把球扔给迎面来捡球的人，但那个人没有说谢谢你就走了，她就会很嫌弃地对着背影补充一句不用谢，然后我们对视一眼，就开始咯咯笑起来。
而Fred Andersson啊，他的声音好像很低沉的样子，感觉说什么都是不紧不慢的陈述句。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说话的，所以我对这样说话的人一般都没好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高中最后一天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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