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传》飞羽茯苓

2、祖树的帮助

　　祖树边围着的是附近村子里的男人，正在祭祀祖树。
　　肖云岫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看着，小心的不让他们发现。不是肖云岫想捣蛋，只是如果让村里的叔伯们看到了，必是要让他回去的。
　　要说在村子里，十二岁的男孩已经可以帮衬着家里干活，若是别人来，或许还会商量着留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可肖云岫从小生得白白净净，身量也未长成，跟村里的小子们全然不同。再加上肖云岫没有父母在身边，村里最粗鲁的壮汉也不由得多疼他一些。这种跟怪兽有关的事，更加不可能让他跟着。
　　祭祀完成，几个村的人围在祖树边，交换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刘家村这个月有两头牛，四只鸡被咬死，血全部被吸干。刘家村里有个在外游走的货郎，听他带回的消息，远些的村子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一个村的禽畜几乎被吃光怪兽才会离开。好在那个怪兽还有挑嘴的毛病，各个村里被吃掉的禽畜都是养了一年以上的。也好在如此，各个村里的情况才不至于更糟。
　　这个货郎也是在外面看到了这事，才赶回来报信，谁知道刘家村已经有禽畜被吃了。看样子，这怪兽还是同一只。
　　怪兽已经祸害了几个村子，但一直都没能抓到，可见其狡猾。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在刘家村村口挖陷阱，一部分人由村中猎户带领，到树林里寻找怪兽踪迹，最后剩下一部分人则回到各自村里，安排晚上守夜。只怕这怪兽狡猾，去别的村里猎食。
　　商量完这些，大家就都散去，回家做准备。肖云岫等人都走光了，才问“他”：“刚才还没说完，那怪兽怎么才能帮你。祖树爷爷真的可以抓怪兽么？”
　　“驱赶。”
　　“他”的回答是这两个字。肖云岫知道“他”回答的是祖树可以帮忙驱赶怪兽。这真奇怪，从最开始，似乎“他”就在犹豫是否让自己知道怪兽能帮助“他”恢复。而现在更是不回答了。
　　其实肖云岫知道，如果自己很想很想做一件事，或者很想很想知道“他”不告诉自己的东西，最终“他”都会妥协。好像是“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一样。平时肖云岫都避免自己太任性而让“他”为难。不过这次，肖云岫真的想让“他”也任性一回，别再先考虑他肖云岫了。
　　在肖云岫的坚定下，“他”给出了一个画面——繁星满天。
　　“要呆到晚上？晚上祖树爷爷会收拾那个怪兽？还是晚上祖树爷爷可以帮你恢复？因为那次见到蛇，这几年我都不敢再在外面过夜了。不会是在祖树爷爷这里睡一晚你就可以恢复吧？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如果是，我就是害怕也会来的。”
　　“明晚。”
　　“他”的一个词，缓解了肖云岫自责的情绪。原来不是每晚都可以的，这样就好。肖云岫本来以为今天就要在外面过夜了，是明天，这样最好了。
　　“斗篷。”
　　虽然没有真的披上斗篷，可是肖云岫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暖暖的，“他”关心自己。“他”在提醒自己晚上会冷，明天来的时候要带斗篷。
　　肖云岫记得照顾自己最久的一个妇人叫李婶，他猜是因为那时他还年幼，所以李婶才会陪他到七岁。七岁以后，家中的仆妇每年都会换一人。
　　那些人也不过是做一日三餐和收拾屋子，还有说一些所谓的公子应该知道的规矩。对于他，并不真正关心。冬夏更换的衣物也是随着米粮一起送来的，都放在他卧房的木柜里，大都是他自己挑衣服穿。
　　除了李婶，只有“他”会关心肖云岫了。
　　第二天傍晚，肖云岫已经披着斗篷稳稳的坐在了祖树上，并开始神游天外——实在是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神游也可以说成是发呆，发呆的结果就是肖云岫睡着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果然已经繁星满天。肖云岫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层氤氲的绿光包围。惊讶的瞪大眼睛，刚要开口脑海中就看到了“他”给出的词：“别出声。”
　　肖云岫捂住了嘴点头，点到一半便顿住了。
　　没有月亮，本该漆黑的树下现在一片红色弥漫，红色中间有个人盘膝而坐，双手不停动作。
　　“那是什么？他是谁啊？我没见过他。那红红的是什么？”
　　“血雾。”
　　“什么？”幸亏肖云岫还捂着嘴，否则就要惊的叫出声来。
　　“祖树。保护。别怕。” 同时出现在肖云岫脑海中的还有一身绿光环绕的肖云岫。
　　难得“他”一次给出了三个词，肖云岫也忘了害怕，只在心里高兴：“嗯嗯，我不怕。这是祖树爷爷在保护我吧。是不是我不出声下面的人就不会发现我了。”肖云岫边跟“他”说话，边用手抚在树枝上，默默地感谢祖树的保护。
　　肖云岫又低头打量地上的人，血雾随着那人双手动作有规律的流动。肖云岫盯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身体无力，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同时脑中也不再晕眩。肖云岫不敢再看，闭着眼回身靠在树上，
　　“怪兽。”
　　“他就是那个怪兽？”肖云岫虽然难以相信，可是有“他”陪在身边，也没有了刚才的害怕。慢慢的在心里问“他”虽然“他”早就告诉过肖云岫那不是怪兽，可是肖云岫还是习惯称他为怪兽。
　　看到“怪兽”变成了人，肖云岫就有些脑筋打结，在心里问：“这怪兽是人，这怎么办？就算咱们抓住他，也不能吃啊。怎么才能让你恢复。”
　　“不急。”
　　“哦。不急。看来我说的都不对，你说的能恢复的方法我是猜不出来了。那我就慢慢看吧。不过，他是谁啊？怎么把自己弄的……还喝血，真吓人。”
　　淡淡的挫败感出现，肖云岫忍笑忍的辛苦。他知道，这就表示信息量太大，“他”现在还解释不清。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却说不出来。想想，就更想笑了。
　　闭着眼睛靠着树，对于一个心大的孩子来说，其结果就是又睡着了。
　　等肖云岫再睁开眼睛，阳光已经透过树叶覆了一层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游目四顾，才想起来自己是在祖树上。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道：“我怎么就睡着了。说好了要帮你的，这下怎么办？我，哎呀……”抬手又拍了几下就被“他”拦下：“无妨。”
　　“怎么会无妨呢？你不能这么纵容我。错了就是错了，我，怎么办？我怎么这么坏……”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肖云岫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
　　“睡。正常。没事。不责。”
　　本来听到这么一句还算连贯的话，肖云岫应该很高兴的，可是他现在认定了“他”是在安慰自己，依然自责不已。
　　“肖小友。”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打断了肖云岫的自责。
　　肖云岫认识的人中从来没有人会这样称呼他，四下里看，也并没有别人。
　　“哈哈哈，肖小友，老夫乃是你身下的树。”
　　“祖树爷爷？”肖云岫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又像是怕惊到什么似的，靠近树干，低声问：“祖树爷爷？真的是您啊？”
　　“哈哈哈哈……”祖树被肖云岫的小动作取悦：“肖小友，你且看左侧第三根枝条。”
　　肖云岫依言数过去，口内回答：“看到了，祖树爷爷。”
　　“那树枝上共有三十三片叶子，肖小友可选一片摘取。”
　　肖云岫不解，不过还是一片一片看了过去。
　　“宝贝。”
　　肖云岫偷笑，“他”这是在提醒自己。悄悄问回去：“那你知道是哪片叶子么？难道，这个宝贝就是能帮你的那个？”
　　“不知。对。不恼。”
　　肖云岫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说不确定哪个是宝贝，但是这个宝贝确实是能帮助他的东西。后面那句则是安慰他，让他不要再自责了。可是肖云岫还是说：“虽然这次没误事，可是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以后会改。”
　　“他”没再说话，因为太复杂了，“他”现在还说不清楚，索性就不再纠缠这件事。而且有责任心也是很好的品行。
　　肖云岫仔细的看那些树叶，觉得每片都差不多。又看了一遍，挑了一片顺眼的摘了下来，道：“祖树爷爷，我选好了。”
　　话音落下，手中的叶子变成了黄豆大小的一颗碧绿色的珠子。肖云岫在一天之中被惊吓的多了，反倒见怪不怪了。好奇的举到眼前，越看越喜欢。
　　“肖小友果然是此物的有缘人。如此，此物便赠与肖小友了。”祖树的声音响起。
　　肖云岫知道这个东西是“他”需要的，自然想要。可是他也学过一句“无功不受禄”，于是对祖树说道：“谢谢祖树爷爷，云岫想要这个东西。可是也不能白拿。有什么是云岫可以为您做的？”
　　“肖小友，此物非是你向老夫索取，却能有此心思，可见肖小友心地纯善。不过今日之事，不过为还当年一段因果，肖小友不必挂怀。”
　　话音落下，四周便归于沉寂。
　　肖云岫听得似懂非懂，从祖树上下来。对着祖树行了一礼，道：“祖树爷爷是神仙，云岫如今无力报答。但是云岫会记着今日之恩，他日会报答祖树爷爷的。多谢祖树爷爷。”
　　说完，习惯性的想靠坐在树下，半路上又挺直了身体，祖树爷爷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礼物。不会。”
　　肖云岫了然，祖树爷爷还送他礼物了，想必不会怪罪于他。肖云岫想通了便安了心，坐好重新盯着手中的珠子看。
　　“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