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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丢弃与清账 ...

  •   我抓握着车门把手,怔立踟躇当场,感觉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傅玮散漫地看我一眼,语气稍有不耐:“……还不上来!?”
      我虽然懊恼常亦磊骗我,但是当真正面对了傅玮,却被他的气场所慑,不敢轻易拂掉他的面子,只好闷闷地上了车。
      由于天冷,我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外套,一坐上去,感觉车后座的空间一下子逼仄了,适才淋了雨,身上还有些湿气,因怕傅玮嫌弃,我将身体紧贴车门,于是,整个人的姿势就显得有些别扭和拘谨。
      傅玮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无形地又给我增添了一份压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发地紧绷和不自在。
      庆幸常亦磊及时转头开了口:“已经这么晚了,苏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呀?”
      看着他那张无害的笑脸,我越发觉得这人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我们公司的工厂在这附近,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么远的路程,怎么没车送你呀?”
      闻言,我不禁腹诽,并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混的风生水起且有专车接送,不过,我还是回答的比较谦和:“我只是个小职员,没有配车资格的。”
      常亦磊挑了挑眉:“……这样啊……”
      可能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太过聒噪,还没等常亦磊把话音落下,傅玮居然把车内的隔音板推了下来。
      见到他的动作,我顿时愣住了,转而抿了抿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也不知道前面的常亦磊现下是何种表情。
      车内一片静寂,余光所及,傅玮正在闭目养神,我不禁轻舒口气,一路缄默至少比疲于应对要来的简单。
      就这样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开始犯困,也有些燥热,车内空调温度打的太足了,我还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因不敢有太大动作惊扰傅玮,所以只好放轻动作去拉羽绒服的拉链。
      “你和晨梦科技的江晨在交往?” 傅玮突然出声,吓得我正拉拉链的手一顿。
      “嗯。”晨梦科技是江晨公司的名字。
      半晌,傅玮才又说:“江晨,是有钱人。”
      我感觉自己可能跟不上他的节奏,所以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他,他依旧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你,喜欢钱!?”傅玮的语气平添了几分讥讽的味道。
      钱是好东西,我想没有谁会不喜欢,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我诚实地点头:“喜欢。”
      “我比江晨更有钱。”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我自然知道他是有钱的,就是因为他有钱有身份有地位,而自己智商和情商都下线,所以才排斥和他打交道的。
      “我可以给你钱,比江晨能给你的,还多。”
      话已说到这份上,如果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我可真就是个傻瓜了,所以,我大脑一热,想也不想地生气回道:“我是喜欢钱,但是,也不是谁的钱都要的,至少,你这种人的钱,我是不会要的。”
      傅玮终于张开了眼,看着我徐徐反问:“我,哪种人?”
      我本想回答像你这种花心风流的人,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见过他滥情,就这样直接说他并不妥当,尽管内心深处早就把他归作了这样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是见识过他发小刘其航的风流形态的,玩弄女人,不尊重女人,他能和刘其航要好,想必在对待女人的态度上也差不多,所以,这也是我排斥他的最根本原因。
      傅玮就那样定定地望着我,表情虽然平静,但其眼神却慢慢犀利起来,很快,我败下阵来,不敢再与他对视。
      我忐忑地想,此刻就是再借我俩胆,我也不敢说他是哪种人了,所以我故意转移了话题,意图划清自己和他之间的界限:“傅先生,我这个人缺点很多,又比较懒,做事没定力,还没毅力,所以等我学会做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所以我想,我还是把钱还给你吧。”
      空气骤然凝滞了,我鸵鸟般地微垂着头,不敢看他此时的反应。
      傅玮忽然推开隔音板,吩咐司机:“停车。”
      闻言,司机马上减速,而后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车刚停下,傅玮便冷漠地看向我:“下车!”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前座的常亦磊也讶然地转过了头,而此时的傅玮,眼神冷到了极致,仿佛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我抿了抿唇,羞怒地下了车,刚关上车门,车便一溜烟跑远了。
      我站在陌生的道路上,气的浑身发抖,工厂虽偏,但我是熟悉的,所以从来不惧,而下车的这个地方,不仅环境陌生,道路也陌生,加上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不辨方向的人,所以看着霏霏欲急的雨势,我的心中簇生了一股寒然的怯意,自然而然地,我想起了大学时宋颀铭骑自行车,将我遗忘在环山公路上的那段经历。
      不过,这一次也比较幸运,行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空出租车驶过,我急忙挥手招停。

      坐上出租车,到了最近的地铁站,之后又辗转了几趟地铁,才终于“披星戴月”地到了家,一进门,我便甩掉鞋子,瘫软在沙发座椅里,动都懒得动一下,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已经被各种恼怒和愤懑给抽干了。
      等终于缓过劲收拾停当,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像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不能从傅玮撵自己下车的羞辱中走出来,因为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愤慨,索性打开台灯,给王悦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无线电波那端的声音满是沙哑和痛苦:“大小姐,到底什么事啊?怎么大半夜地给我打电话?”
      听她声音中的睡意很浓,我诧异地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还不到晚上十二点,于是有些奇怪:“你不是夜猫子吗,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我作息早就改了,晚睡对皮肤不好。”
      我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声音拉的有些缓长:“哦……”
      被打扰了睡眠,王悦有些火大:“哦什么哦!快说,这么晚打给我,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想了想,决定不兜圈子:“亲爱的,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王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借钱?”
      “不是。”我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语调:“是…帮我还钱。”
      王悦的声音仍带着几分哈欠的慵懒:“……什么玩意?”
      我无奈重复:“我说,帮我还钱。”
      王悦转而没声好气:“我还以为天大的事,原来是还钱。又不是借钱,还钱有什么难的?问对方要个账号,直接把钱打过去就是了,干嘛还要我横插这一杠子?”
      我的语调更加可怜:“就是因为要不来账号,才请你帮忙的。”
      “是不是对方不想让你还,才故意不给账号的?”王悦的思路一直都很清晰。
      “不是。”我顿时心虚,急忙否认:“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见不到他人,才还不了的。”
      王悦有些抓狂:“大小姐,你可是双方债务的直接当事人,作为当事人,都没有债主的联系方式,难不成,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就有了?”
      这一点我绝对肯定:“你有!”
      王悦顿时好奇:“谁呀?难不成,宋颀铭?”
      “不是他。”我颇为无语:“是你们公司的人。”
      “你居然认识我们公司的人?”王悦更加好奇:“谁呀?”
      “傅玮。”
      “……谁?”王悦一时没听清楚。
      我正色道:“你们傅氏实业的大老板,傅玮。”
      电话那端骤然安静了,半晌,王悦才迟疑着开了口,仍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语调:“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傅玮?你,欠他的钱?”
      “是他。”
      只听到王悦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怎么,会欠他的钱?”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王悦即刻怪叫道:“不行,话长也得说,你把我吵醒了,现在我不困了,你得负全责!”
      于是,我整理了一番措辞,简略地把欠债的经过告诉了她,当中自然省掉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听罢,王悦马上反问:“你为什么不让你那个小学邻居帮你还呢?她男朋友不是我们大老板的发小吗?既然能和我们大老板称兄道弟,那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见面的机会也肯定多,她去还,可比我靠谱多了。”
      闻言,我不禁一阵汗颜,王悦的伶俐机警可真不是盖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话中的关键之处,我自然不敢告诉她,张紫若已经帮我还过但没成功的事情,于是便心虚地扯了个谎:“我那个小学邻居从我这里搬走后,就到欧洲进修去了,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的,所以我没法找她帮忙。”
      “你傻呀!没法直接帮你还钱,可以问她要我们大老板的联系方式呀!若是她没有,她男朋友肯定有,你要到后,不就可以自己还了?”
      “我问她要过,她也给我了,但你们大老板的电话,可能是特别设置过的,打过去一直是忙音,根本就打不通。”
      “那,发短信呢?”
      “也发过短信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复,所以我猜想,可能是自己起初留的号码就不对,所以才联系不上你们大老板本人。”说完,我不禁暗吁口气,幸亏此时隔着无线电波,王悦看不见自己表情,否则以她的聪明,自己非穿帮不可。
      有了遮掩,我的谎便越扯越顺:“我本想求证一下号码,是否正确,但我朋友却突然离开了荣城,去欧洲进修。当时,她走的很急,快登机前才匆忙打电话告知的我,她对我说,她国内的号码已办了停机保号业务,很快就不能用了,还说到了欧洲后,会再与我联系,并告诉我她在那里的新住址和新电话,但是,她到了欧洲,或许是太忙,或许是忘了,一直都没有和我联络,所以现在,我就是想确认号码,也没办法确认。”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其实,我还想过直接去你们公司,找你们大老板还钱,但是,你们公司的门禁那么严,我又是小人物,一文不名,想必到了你们公司门口,也进不去大门。”
      对于我说的门禁,王悦还是比较认同的,所以她明显地为难起来:“我平常都见不到大老板本尊的,怎么帮你还钱呀?你也知道,我最怕跟领导打交道了,何况还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
      王悦虽然性格活泼,但有一点却和我一样,特别地没出息,那就是见了老板,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就躲。
      我信心满满:“这点我早就想好了,肯定不难为你,到时候我会把钱装在信封里,信封外面会再套上快递文件袋,快递面单我也会写好贴好,你拿到快递后,直接送到你们大老板的秘书台,就说是傅总的快递,麻烦他们代转。”
      “大小姐,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白活这么大了,真是,太天真了!”
      闻言,我不禁蹙眉:“这方法,不可行?”
      “哪里会行?” 王悦深深叹气:“我隶属业务一部,上面还有直接领导,再上面更有业务经理和业务总监,所以大老板的快递,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手里,更何况大老板的快递,一直以来都有专人负责,别人即便是想接触,也没机会接触,所以你说,你的方法,会可行?”
      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事:“你们大老板的快递,起初,也是送到公司前台的吧?”
      “……应该是吧。”
      “那就把快递放在前台吧,想必最后,也能到你们大老板手里。”
      “越是大公司,前台越八卦,我若是替你放了这快递,那么从今往后,我在公司里的形象也就崩了,前台肯定会传,业务一部的王悦,想攀龙附凤,想的简直要发疯了,所以现在,竟然会以快递的方式,对傅总传情。”
      “那,趁前台不注意时再放?”
      “能在我们公司当前台,哪个会木讷?更何况,同时在岗的还不止一个前台?”
      本以为这些方法都很稳妥,没想到却被王悦一一反驳,我只觉得泄气懊恼无比:“只是一封快递而已,有必要往攀龙附凤上面扯吗?”
      “关键是眼馋和倒贴我们大老板的女人太多了,所以,谁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咬牙切齿:“没想到傅氏实业的前台也这样大嘴巴,喜欢到处传人是非!”
      “主要是我做的事情,太不合常理。”
      我仍旧不死心:“你们大老板的秘书,或者助理,其中有没有,你比较熟识的,不会因这件事传你是非的?”
      王悦无奈地叹口气:“我们大老板的私人助理,我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不要指望这厮,笑面虎一个,软硬不吃,估计够呛。”
      王悦评价的人想必是常亦磊,闻此,我不禁恍然,原来常亦磊如狐狸般狡猾的形象是公认的,怪不得自己在见他第二面的情况下,便吃了暗亏。
      我沮丧到了极点:“那这事,该怎么办呀?”
      王悦想了想:“我以前曾帮过总裁办一个女孩子的忙,那个女孩子人缘很好,脾气也好,看着不像会八卦的样子,我明天去公司,私底下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我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真的太谢谢你了,亲爱的!”
      “你可先别谢我,事情办得成,办不成,还不一定呢,我怕我到时候办不成,你会怪我。”
      “怎么会呢!?”我哪里会怪她,她愿意帮我,肯给我一丝希望,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

      周二,因要外出巡店,我特意抽空去银行取了钱,趁午休的时候绕到王悦公司附近,请她吃了顿饭,并把装钱的快递袋交给了她,她接过快递,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只能说我会试试看,到时候若办不成,你可别怪我。”
      又是昨晚的那套说辞,我哪里敢给她施加压力,只能极力讨好:“没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本来还很揪心事情的进度,没想到下班之前便收到了她的微信:“已办妥。”
      见状,我立马给她拨了电话,询问细节:“是总裁办的那个女孩子,把快递带进去的?”
      “不是,是我们公司企划部的陈总监。”王悦的语气居然变得有些尖刻:“我在乘电梯去总裁办的时候遇到了她,她可真是火眼金睛啊,眼珠子随意往我身上一瞥,就看到了快递单上傅总的名字,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一个人,居然放下身段主动与我攀谈,说自己正好要去傅总办公室,可以帮我把快递带进去,我一听,求之不得,就把快递给她了。”
      我有些担心:“快递给她,靠谱吗?”
      王悦信誓旦旦:“大小姐,这点你大可放心,放眼我们公司,没有比她更靠谱的人了。”
      我不解:“为什么?”
      王悦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她和我们大老板,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我微讶:“真的!?”
      “这在我们公司,已经不是秘密。”王悦的语气满是不屑:“她是一个特别有心计的人,又特别会在我们大老板面前表现,所以很得我们大老板欢心,你以为她会这么好心帮我带快递?说穿了,就是看我眼生,不想让我单独接触大老板罢了。”
      我皱了皱眉:“你不是说她心计重吗?就不怕她敷衍你,其实,根本就不带快递进去?”
      “我把快递给她后,没立刻走,而是躲在角落等了一会,所以是亲眼看着她把快递带进去的,后来,她从大老板办公室出来,手上就没有那个快递袋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转念又想到一事:“她,会不会传你是非?”
      王悦嗤了一声:“她可是公司高管,平日里都要自持身份,保持形象的,怎会轻易与人八卦?加上她和大老板之间又有猫腻,应该是巴不得所有女人都能远离大老板,又怎会主动去传大老板和其他女人的闲话?”
      “她是高管,心计又重,那么以后,会不会暗地里针对你?”
      “我又不想当老板娘,有什么好怕的?”
      我适时地笑了笑,脑波一转,竟想起了那次在餐厅,和傅玮一起吃饭的女人,好巧不巧,居然也姓陈,也是一副精明和傅玮关系熟稔的模样,难道王悦在电话里说的心计女人,就是她?
      思绪一飘,又想起了昨天和傅玮在车上的情景,那时还想说他是花心风流的人,基于自己没有证据,没敢立马怼他,不曾想这么快,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有关他的花边传闻,于是不禁讥然一笑,有钱人嘛,不都如此,何曾有过例外?
      不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怕自己突然还钱的举止会让他恼羞成怒,转而找上门来责难,但最终还是自己想多了,因为接下来的两日自己都过的很平静。
      等心绪平稳后,我便开始自嘲,到底还是把自己看的重了,以为傅玮会因此而生气,也许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一回事,怎么可能会生气?
      而我于此时,也才终于认识到,自己和傅玮真的是钱债两清了,欠债一清,就意味着自己和傅玮今后不会再有任何形式上的纠葛,如此一想,便觉得这钱还得很值,至少在今后的岁月里,自己会过的心安和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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