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的生活》卡尔斯

15、第 15 章

　　下河村，最为漂亮的青砖建筑，却是那位姓曾的老大人所买下的屋子，修缮一番，比起县城里的大族宅子还要气派。

　　风过青竹，沙沙轻响，一座八角凉亭里坐着一位少年，执白子与一老者对棋。

　　老者就是曾老大人，在双方派系之争之前，是任户部主事，正四品官员，这次是被搅入双方争斗，并没有选队站的曾老大人被两派一起赶出京，他活了这么大，经历多了，倒也没有忧虑，一样开开心心的收拾东西回了从没有来过的祖籍地。

　　他是悠闲逛水乡，等着机会，反正又不是永远没有机会重新进入朝堂。

　　他这次回来，却是只带了最为疼爱的一个孙子，曾仪。除外就是几个仆人。

　　老伴是在三年前去世，曾老大人与发妻恩爱，并无侍妾，所生二子皆考中进士，长子是在地方上任同知，而幼子是在翰林院做编修。两个儿子都不可能因为侍奉他而丢了官职，而孙辈有五人，长子育二子一女，幼子育一子一女，曾仪是长子的小儿子，因为最像曾老大人，读书上在一众孙辈当中也是最佳，所以很得曾老大人疼爱，一直是带在自己身边带。

　　这次离京，本是想送了曾仪回他爹娘身边，毕竟他一个老头子对于孙子也没有那么仔细，不过最后曾老大人还是没舍得，雇了仆妇，将曾仪带了来这下河村，亲自教导。

　　说来也有三月之多，两人除了口音与此地不同，对于水乡生活也是怡然自得，很是融入。

　　曾仪落下一子，对于祖父昨儿才归来，很是好奇：“祖父不是说外出会友，三日就回，怎么过了七日才到家里？”对于祖父没能按时回来，他可是焦心的紧，还是之后收到祖父派人送来的信，才算是安心。

　　拈起一黑子，曾老大人关注棋盘，良久落下，抬头对着孙儿解释道：“在府城，我等三个老家伙是相谈甚欢，又想起昔日情景，正好有一友人在隔壁府，兴起便往那儿寻他了，就耽搁回程。”

　　没想到多年前的好友，居然能够在此相聚，曾老大人是倍感欣慰，对于自己归乡之举，也是庆幸。

　　曾仪落子，撇嘴道：“祖父是与老友相聚很是开心，只是丢下孙儿在家，连说话人也没有，可无聊的紧。”与父亲倒不敢如此放肆，但是祖父偏疼他些，说话就没有那么顾忌。

　　“哈哈，你也知道无聊，之前在京都的时候，你可是嫌弃学里的学子不够聪颖，不耐和他们往来。”曾老大人指着孙儿大笑，是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形象，他这孙儿眼界可高，不入他眼，是连眼皮子都不抬。

　　曾仪看棋局，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便开始收拾棋子，嘴里道：“他们太蠢，谁有性子去与他们来往，没得拉低我的水平。”他很骄傲，看不上的也不假掩饰，虽因此被师长指责，依旧是我行我素。

　　哎，这性子可如何好，不谈入仕，就是人情往来也是要得罪人，最后吃大亏。曾老大人看了孙儿一眼，觉得这样不行，是得好好磨磨他性子，不然将来可是对他成长不利。

　　“这次祖父与老友相会，见识他们所收弟子，有几个却是学业有成，你与他们还是差距有的。”曾老大人不是故意贬低自己孙子，在这次聚会，确实是见识不少青年才俊，这儿不愧是江南之地，学风鼎盛，比京都那些老翰林所开设学院教授出的弟子也是不差。

　　曾仪听到这话，挑眉问道：“哦，都有些谁？我倒是要见见，被祖父赞扬的学子们，学问到底是有多高。”他没亲眼见到，自然是心里并不信服。

　　曾老大人除了想借那些学问不错的年青人磨磨自己孙子性格之外，还是想着让孙子与他们结交，日后步入仕途，彼此关照，能够走的更加顺遂。

　　“有一人，正好是在集口镇，离我们这儿不远，有时间我修书一封，你拿了去见见，与他交谈一番，自然知道祖父所言不假，是难得的学子。”

　　“好，那就请祖父尽快修书，我在家里一个人读书也是无趣，如果那人学问确实如祖父所言，那我就跟着一块读书。”

　　接着又来了一局，曾老大人并没有放水，曾仪自然是不能赢，归子后，旁边有伺候的人禀告：“大人、小公子，饭菜已经好了，是不是该用饭了。”

　　“才两局，都到午饭时候了，真是快。”曾老大人看外面火热，想着屋子里不如这边凉快，便让把饭摆在亭子里。

　　用饭完毕，爷孙两人在亭子又歇了半晌，就各自离去，曾老大人回了屋，就修书一封，准备让孙儿挑个时间往集口镇，去见见那位少年才志的乔然。他今年不过十五，与自己孙子长不了几岁，而且已经是过了县试、府试，对孙子也是激励。

　　不过想到没有过院试，曾老大人是有些看不上故意黜落乔然秀才之位的学政，他自己是中年入仕，便打压青年才俊，就是之前在京都任礼部侍郎也是，只要是早他入仕的，都会被他压制，小鞋不断，让很多人讨厌，要不是入了南江官员一派，是不会安生做这学政之位。

　　次日一早，曾仪就过来寻祖父，催促着他给自己修书，让他能够早点见到那位得祖父赞赏的学子。他这些时候无聊极了，没人能够陪着说话读书，四处逛游也将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遭，现在是很想与人交流交流。

　　将昨夜所写的信递给自己孙子，曾老大人叮嘱道：“信在这儿，你高兴今天也能去，不过必须带着书童，赶车让曾信来，知道吗？”怕他过去言语失礼，道：“来往要有礼，可不能琚傲！”

　　曾仪自是答应，他也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来往有礼、进退有度，可是家里一贯教导，他也从没有违反过。
　　“祖父自可放心，我绝不会失礼，让祖父面子抹不开。”

　　对于孙子答应的事，曾老大人还是信的，便道：“你往集口镇去，找乔家嫡脉长房嗣孙，随意问谁，都是知道，自然会指路给你认识。”乔家在集口镇是大族，尤其是这位从小学名很盛的乔然，不管是问谁，都是知道的。

　　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曾仪退去，让祖父洗漱。

　　用了早饭，曾仪和祖父言说，便带着书童，让曾信赶车，往集口镇去。

　　乔家宅子，这时候东边用作书房的屋子，乔然正坐在椅子上，开始考较自己弟弟这些时日的功课。问了几句，都答了上来，再去翻乔宝这些日子所临摹的大字，乔然笑着道：“看来是松懈不少，你自己说说，是回头补了，还是打上几板子。”

　　正教育着，乔大太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然儿出来看看，有个少年持了这封信过来，言称是你老师好友的孙子，来此拜访见过，我请了他在客厅落座，你去瞧瞧。”那孩子身上气质上佳，而且衣物不是凡俗，瞧着就是书香门第。

　　接过书信，揭开烤漆，几眼看了，乔然是明白所来之人，所为何事，不禁有些头疼，这又是一个和自家弟弟一样不让人省心的主。

　　信里曾老大人是半点没隐瞒，将曾仪的性子结合着事迹，详细记了几笔，让乔然了解，最后是点到，因为曾仪没有同龄人一块读书，颇为寂寞，让乔然能够带着就好。

　　收起信，乔然对祖父道：“是我老师好友的孙子，我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