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的生活》卡尔斯

11、第 11 章

　　喝了杯茶水，乔母和老妇人又说了两句话，外面传来说话声，原来是乔松已经将要卖地的老王头请了过来。

　　老妇人起身，打发媳妇们：“都下去吧，去厨房干活去，今天你们一个个可得露两手，让你们婶子尝尝手艺。”接下来谈田地的价钱，不适合这么多人在场，所以得打发了人出去。

　　本来老妇人是也准备走的，不过乔母是拦了：“嫂子别急着走，那块地你熟，待会儿可得让你估量估量，给我一个主意呢。”地也分三六九等，有上等良田，也有不出庄稼的劣等田，还有靠不靠水流，差一等价格就差的挺大，乔母是从没有下过地，对于这些不算懂，所以想问问老妇人的意见。

　　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老妇人本想说有他在这儿，对于地里的情况问他就成，但转念一想，就她男人那笨嘴拙舌的，问他恐怕只会回一句田地不错，能买。让他帮着讲价钱是别想了，最后如果买地的价格高些，可就对不起乔母了，老妇人点头也就答应下来，坐在了乔母旁边。

　　老王头是一路上就旁敲侧击的问了，不过乔松可不似他爹那样只知道种地、没两个心眼儿，说了不少话，可就没有一句是让老王头能够知道乔母真正信息的，只透露说是家里长辈，知道他要卖地，正好是在家里的地旁边，便想着买下来，至于是不是一定买，回了句看价格合适不合适。

　　这句不一定买让老王头心里没底，不知道该出个什么样的价钱，如果是一准买，恐怕多磨磨，价钱上能够多赚些。现在是不能了，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对方出价格，看能不能到自己心里的价位，如果比别家出的都多，那还成。

　　进了屋子，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乔母，深红色丝绸襦裙，手腕上是金蛇相衔的红宝石镯子，头上戴的金钗闪烁，比村子里张大地主家娘子打扮的还要珠光宝气。

　　老王头不敢造次，拘谨的在凳子上坐了，只敢坐半个屁股，身子也挺的笔直，嘴上也没了往日圆滑，只干干的打招呼：“见过这位夫人，我是住在村子头的王大铁，认识的都叫我老王头，您不介意的话，也就称呼我老王头吧。”

　　“老王头吧，听说是你家的地要卖？”乔母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称呼他为老王头，直接切入正题，问起卖地的事情来。

　　“是是是，我准备把家里的地给卖了，换成银两，到我儿子那儿，他在隔壁府做买卖，已经是安家那儿了，我和老伴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得过去的。两地隔的又远，不可能每年回来，所以这地得卖了，到那儿再寻摸地买了。”老王头是说起了自己卖地的原因，告诉对方，他并不是因为急用卖地，所以价格上别想压。

　　言下之意，乔母是明白了，不过就算老王头是因为急用钱，她也不会借机压价，那样缺阴德的事乔母是不会做的，她是有着自己的做事原则，干不来趁火打劫的事。

　　“生意可兴隆啊，是在府城里还是在县里安了家？”并没有急着问价，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拉起家常。

　　老王头提起这个眼睛是笑眯眯，不无骄傲的意思：“还行，他们小两口是自己赚钱买了屋子，并不在府里、县里，是一个东西交道的镇子，来往行人很多，周边五个县想要东来西去都要在那儿歇脚，是在那儿开了家客栈，住人停货，每年也能赚些银子。”

　　儿子的事，老王头在村子里是没少吹嘘，真正做到遇到一个就讲一遍，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有愿意知道的意思。

　　乔母点头，附和的赞道：“不错，能自己攒钱买下一家客栈，是了不得。”笑着指他：“看来是那边也繁忙，你们老两口过去还能帮着做些事，给他们小两口省下钱去请人。”

　　脸上皱纹也跟着老王头的笑颤抖着，哈哈道：“夫人猜的不错，今年是将后面一块空地又砌了几间仓库，比往年能多住几位客人，是有些忙不过来，请人要给工钱，所以我和老伴商量着不如过去，也能帮着一把，不比外人做事要用心些！”

　　“你老也是闲不住，家里儿子这么出息，还这么拼干嘛，好好在家里做太爷不是更好？养花逗鸟，往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讲故事，优哉游哉的。”

　　“哎，我们庄稼人可是歇不下来，不是我胡说，真的是歇着浑身都不舒坦、不得劲，做一天活计，累的满是汗珠子往下滚，倒是像吃了人参，面色红润的好看。”

　　“我是不能和你们比，犯懒的可以，要是能够不看那些账本，我是能够往戏园子里坐了，听一天的戏。”

　　“夫人当然不是和我们这些粗人一样。”

　　端起茶杯抿了口，乔母放下的时候就不再继续闲聊，而是转而谈到正经事：“听说你也见了不少想买地的人，心里应该有价格，不如说出来我听听。”

　　老王头没想到这位夫人是直接上来就让他说田地的价格，这下子是一时失了分寸，他可是准备让对方报一个价格，从而抓住主动权的。

　　不过他到底是经历的多，只一下就稳了下来，开始和乔母说道：“这三十亩地，都是上好的良田，离河流也是不远，汲水很方便，乔老头种地就在我家旁边，问他是清楚的。”上来就将自己家地的好处摆了出来，都是肥沃良田，更妙的是离水源不远。

　　见提到自己，乔老头是点头，说了句：“不错，地都是上好良田，离河流只有不到十米，灌溉是非常方便的。一年两季粮食，那三十亩地都收成不错，比我们佃租您家的地也是不差。”倒是比老王头说的还要好上几分，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请来的捐客。

　　老妇人是拉下脸，被自己丈夫气了半死，这样夸，哪里还能够减价钱，早知道就该拉着他，不让他说话了。
　　咳了一声，她开口道：“地是不错，但是却比别家的地都要小些，说是三十亩，但其实丈量下来能有二十六亩就不错了。而且还有一点不好，就是地势有些低，雨天要是长些，上水上涨，可是会淹没田地，像是前年，可比别家要减收不少。”

　　这三十亩，是有很大一块地方被老王头种了树，被锯了留下了树根，因为老两口在家，是没力气将树根刨了，所以还在地里，占了约两亩，还有被占的两亩，是被修了路和沟渠，通往河流和另一村子。这是收了村子里集出来的钱，所以这亩数没变，但是真实是缺了。

　　而地势，在往年还好，最怕就是发大水，那样不仅可能会减收，更可能是颗粒无收。

　　被老妇人点出来的两处，正是这三十亩地最大的缺点，老王头也无法反驳，在乔老头夫妇面前，他是不好撒谎，一说出来一点点不真实的，立马就会被指出。

　　点头，老王头承认了：“是有这两处不足，不过这也不能否定我家这块地不好。亩数方面，当然不会按三十亩卖，真实丈量下来，是二十五亩八，就按这个计算，如果不信，可以立刻去请了人丈量。至于地势低，我是将田垄修的高，雨水多也是能够排出去，不必担心会淹着。”

　　乔母是想买下这块地的，不过却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假装思考了下，道：“恩，你先说说价格，我考虑一下。”像是权衡利弊，最后再做个决定。

　　老王头盯着乔母脸色，不知道对方买的意愿是不是很强，他是想尽快的拿到现银往儿子那里去，之前有想买的，价钱方面倒是谈了下来，就是一时拿不出全部，想宽限一段时间，等到秋后稻谷收割再付余款。他哪里等得，所以就借口不卖，重新寻卖家。

　　其实乔老妇人去家里让缓缓，有族里人想买，也说了谁家想买，老王头是打听过，具体的不知道，但是乔家二十艘船，百来亩地，还有铺子，是打探到的。这等在镇子上数的着的豪富，想来拿现银是不成问题的，为了能赶紧出手拿银子，价格上并不高，中规中矩：“我们这儿的地，像是我家这样的，最少都得是五两银子每亩，这二十五亩八，怎么说也得是一百二十九两，您瞧呢。”

　　价格报的并不离谱，五两对于这样上好田地来说还是卖的出，而且还稍微便宜了些。乔母心里已经满意，她是同意这个价格，刚要开口，乔老妇人抢了一句：“就别一百二十九两了，不中听，不如一百二十六两，顺顺利利。”

　　瞪圆了眼，老王头是直摇头：“老嫂子这价格可不能卖，我已经是降了不少，如果不是听说给现银，怎么也得高上一些。”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三十亩地有些确实直五两，但是还有些我瞧着悬，只让你便宜三两，已经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了。”老妇人是说什么也要少给些，不然她觉得留这儿是有些不得用。

　　最后两人磨，是硬扯了一刻钟，终于是如了老妇人的意，降了二两，这时候她也不管一百二十七两是不是个好数字。

　　“好了，既然商议好了，就摆饭，去请了里正和乡老，吃完就立契，怎么样。”

　　老王头自没意见，点头答应，而乔母是也同意。

　　一桌子菜，因为下午要立契，不适合喝酒，所以是单吃菜，说好了晚上过来喝酒。

　　一手交了地契，一手称了现银，这三十亩地就是乔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