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止水》涅槃

17、谈心惹得满腔愁

　　“对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问他，他说白天受了什么闲气的。
　　“这个……”
　　“啊，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看他有些犹豫，也不想为难他。而且他那些闲气无非就是几个来源，要么父亲方面的，要么兄弟方面的，要么结交朋友方面的，要么就是收服李密方面的。
　　“哦，没关系的，我只是在想该怎样说。”我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告诉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今天跟父亲闹矛盾了，被父亲骂了一通。”
　　“建成回来了吗？”我也不知我怎么会有此一问。
　　“你不关心我，倒关心他了。”他突然说，我还真不知所谓。
　　“我只是好奇嘛，进入你们家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上次说要回来，结果没有回，元吉跟着他，我也没看到，毕竟都是你的兄弟嘛！”我有点扛不住地说。
　　“哼，都没回来呢，后天回来。今天也是因为他们，才被父亲骂了一通。”他撅着嘴说。
　　“怎么讲？”
　　“大哥在山东有事情，父亲叫我去帮忙，我不想去，所以被父亲骂了一顿。”
　　“嘿嘿，这也能气倒你啊？”我伸出手，差点就刮到他的鼻子，手送到半空才醒悟过来，这不是我弟弟，是李世民，是亲人以外的一个男人。我的手在半空划了一个弧，然后又缩到身后，还好他没看清楚我的原本意图。“你们兄弟本来就该联手打天下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那李渊大人叫你帮助建成也是正常的呀，你是有作为的人，怎么会为这点小事而生气呢，是不是？”
　　“这，倒也是哦。”他露出了他可爱兼迷人的笑容。我看着他的笑容，心思飞得好远，曾经我又掉在谁的笑涡里呢？
　　“嗨，你怎么了？”他的手在我眼前晃荡着，“今天怎么老发愣啊？”
　　“哦我，没什么，我不可以发一下呆的啊？”我不知怎样向他阐释我的心情，所以选择回避回答。
　　“可以，只是，你今天发呆的次数超过了一次了，好几次了呀。”他微蹙着眉头说道。
　　“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啊，因为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惹我心烦，是好多事情，好多感慨。”
　　“哦，这样子啊，那比如呢？”
　　“比如啊，比如你今天对我凶了。”我故意说。
　　“我，真的？我什么时候啊?”
　　“白天，你受了闲气，就拿我出气。”其实他并没有惹我，只是找不出什么理由。
　　“哦，真的？那对不起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还差不多，所以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对了，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啊？”
　　“你说，如果我做得到，我一定会做的。”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借这个书房一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有人可以打扰，还可以看书排遣郁闷，不知可不可以？”
　　“这个啊，那当然可以啦，我当什么事呢，我都允许你来收拾我的书房了。”
　　“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为什么你就只肯让我来你的书房呢？”
　　“我对你优惠也不好啊？我就是喜欢你来我的书房，我也不知为什么，可能事因为你识字，懂文化吧!”
　　“哦，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识字，懂文化呢？”
　　“有这个为证啊！”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接过来一看，是我的笔迹。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哦，这个啊，这是我随便写写的，没什么的啦。”这个不是我的词啊，我也只是随笔写写严蕊的词而已，只是喜欢里面的几句话而已，上次收拾书房的时候看到纸笔，想到自己的丫鬟身份，心情郁闷的时候写下的，当时忘记扔掉了，只顾着打扫了，后来去找不见了，还以为已被自己扔了呢，没想到，居然被他收下了。
　　“哦，随手写写，也能写这么好，说明你确实不简单哦。这些字里，怎么我就看到了一股苍凉的心情呢？”他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询问。如果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说不定我会考虑跟他有什么呢。
　　严蕊的词，怎么可能不苍凉呢？可怜的人，悲惨的遭遇，悲哀的心。
　　“没什么，我的心很苍凉，可不可以呢？”我的心就悲哀起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可以，只是……”他吞吞吐吐。
　　“你不要安慰我，如果想让我不悲哀，只有一条路，所以你帮不了我。”
　　一个男人对你的忍耐和关心，这个时候就可以体现出来。没有人喜欢沉重的话题，也没有人喜欢背负别人的沉重，所以，避而远之，那是唯一的选择，除非他真的在乎你。
　　“这样啊，说不定我会帮你呢，哪条路啊？”
　　“不要问了，你帮了我，我就得离开你们家了。”
　　“为什么呢？”
　　“因为，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解除我侍女的身份。”我仰起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挑衅。当初我以留在李家，就算做丫鬟我也能接受，哪知时隔不久，我就按捺不住了，所以我也怨恨自己沉不住气，可是此刻也不知是在怨谁。
　　我该怨谁呢？怨他吗？他也费了好大的劲将我留在了李府。该怨谁呢？要怨就要怨这毒害几千年的封建制度，要怨就要怨我怎么来到了古代，来受封建制度的毒害。
　　“这……”他果然没话讲了。
　　“好了，跟你说着玩呢，我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去休息了，你也去睡吧。”我站起来，推开挡在我面前的他，向门口走去。
　　“等等，我送你吧。”然后他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一直跟到我的房间门前。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叹了口气，同时我也听到了他的叹息声，虽然那么轻，我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
　　关上门的一刹那间，我看到手指上有东西反光了，我这才发现，我哭了，眼泪什么时候流出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心是涩涩的。
　　原来要哭出来，是那么容易，同时又觉得一阵暗喜，我还没有真正麻木，没有被这个坏死的朝纲完全感化。
　　之前睡不着，现在散步回来更睡不着了，我轻轻地爬上床，听到小柔说着梦话，磨了磨牙，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我头着枕，却怎么也不舒服，换了几个姿势，还是睡不着，我想，会不会今天要失眠了。
　　果然，就失眠了。
　　我在想事情，好多。从我来到这个一千多年前的朝代，到认识魏征，与碧云成为好姐妹，结识李密和杨玄感，到被暗杀，被张园救下，然后被李世民救下，然后就在李家当了丫鬟，一系列事情，两年之内，我也算不寂寞了。而且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同时，又在想，也不知魏征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会再见面，可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李家呆到那个时候，因为我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但是，不在李家呆下去，我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呢？呵呵，这泱泱大国，居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实在有够倒霉的。可是，呆在李家，那个丫鬟的身份又让我那么难以接受，我不要丫鬟，可是我却成了丫鬟，真够讽刺的。但是，除了丫鬟的身份，我又还能怎样呢，我没有别的选择。真是太够了，这还是来到古代的头一遭烦恼。
　　今天跟世民谈了些许，意思他肯定能懂，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其实，我跟他讲那些，也算是过分的，因为当初留下我，做丫鬟是唯一的路，而现在我说不要当丫鬟，那么对他来说，也许他会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那么我又是间接在让他自责。我不想离开李家，又不要当丫鬟，那么他就更难做了，有什么办法成全这两个矛盾呢？我烦恼，估计，他也会烦恼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