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刻纹之殇》猪猫

4、第四章

　　这条街不是很长，大约三百米，地面用花岗岩砌成，没有打磨修饰，凹凸不平。我一眼就在右前方五十米的地方找到笛落口中的魔王之契，

　　愣了几秒，我挺直腰杆慢慢往里走。我努力试着目不斜视，那些危险人物也没盯着瞅着，偶尔撇来淡淡的一道目光已经足够，身体瞬间便觉得被剑穿透似的寒冷。

　　笛落说，魔王之契门前有棵树。
　　只有这家店门前有树。
　　与其说是树，不如说是在石头上立着的木头。这棵阿月浑子树被人用架子勉强支撑着没有倒塌，干枯枝条间还稀稀落落地残留着一些又黑又瘦，不知是哪一年结的阿月浑子果，陌生人的气息惊起树上一只翠鸟，它那色彩绚丽的羽毛在空中一闪便消失在半掩的门内。

　　站在店门前，自缝隙中看见一个人的影子。笛落没有告诉我华洛.萨兰奇是谁，长什么样，多少岁，他说，你见了就会明白。
　　深吸口气，我伸手推开黄褚色木门，吱嘎作响的声音很长很低，听起来像垂暮老人对人生的叹息。

　　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一把大刀已经直直从空中劈了过来。
　　什么？在推门之前我已经张开防御空间，可是……
　　再也顾不上肩头包裹，我随手将它弃置在地，身体向左边急闪。
　　物理防御气壁果然被瞬间打破，攻击力量强于防御的结果。大刀直插入包，半人高的包就这么被刀带着又急又快向后冲，直到撞上对街店墙才停下。
　　刀刃深深再插入木板，那个可怜的包裹就这么被悬挂在半空，悠悠晃晃。
　　凄厉刀气划过右颊，微热的液体顺着肌肤往下倘，还在惊魂未定的瞬间，有道残影从眼前掠过，我的右手被反扭过背，巨大力量从后肩袭来，身体一个踉跄直扑地面，右颊伤口被迫与砂石磨蹭。
　　腕关节被死死扣住，念力情不自禁涌上手腕试图防御，来人却仿佛嘲笑般立马加重两倍手劲，喀嚓……在疼痛来袭之前，脑中清晰只有一个想法，手骨断了。
　　再然后，细胞感受力似乎都聚集在了右手腕，不动也痛，挣扎也痛，我不敢踌躇，连忙大喊：“我哥哥让我来的！！他叫笛落。”

　　“笛落，笛落是谁？”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很疑惑。

　　整张脸几乎都被压进了泥，一张嘴沙土就往舌头上钻，窒闷的感觉滑过咽喉到达胸腔，完了，笛落，被你害死了这次：“他两年前来过流星街，他让我来找你。”

　　男人大手摸索着自断骨处向上移，继续用力：“两年前啊，那么久的事情谁会记得。”

　　不会是想要把骨头一截一截捏断吧，心中又惊又惧，这次连喊都喊不出声，豁出去了。诅咒刻纹之炎气，我暗自启动诅咒刻纹，强烈高热气息团团将身后男人包围。

　　他的动作缓了缓，却没有松手：“原来你也会这招？比起笛落来，差远了，这种热度拿来给人搔痒都嫌轻。”

　　被耍了，我不忿咬牙，恐惧转为愤怒直冲诅咒刻纹，热度转眼上升几个层次。

　　“…………唔，看来就算只是小鬼，女人还是女人，生气的女人果然不好惹。”

　　束缚突然松开，我挣扎着用左手支撑身体向后转，抬头看见……温和的笑容？书卷气十足的白净脸孔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应该才三十岁出头，他叹了口气，摘下被热量损坏的眼镜：“啊啊，又坏了，真是的，你出手还真不留情。”

　　原本被玻璃阻隔的红色瞳孔在黑色流海下闪闪发光，一张老实人面孔忽然有了三分魅惑之意。我忍不住向后挪了半米，怪物。

　　“喂，等等，你要哭了？不是吧，这样就哭？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可要把你另一只手也扭断了。”

　　不是吧，我努力瞪大眼珠子，仓促摇头。

　　“好嘛，这才乖，说吧，你来这干什么的？”

　　“我……要在流星街过满一个月，笛落说你可能会帮我。”

　　“又来？你们这些小鬼啊，真是喜欢惹麻烦，找其他人吧，我很忙。”他为难地把眼睛架回鼻梁，绕过我往门里走。

　　“笛落说，他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门轻轻地被关上，我扭头看了看悄无声息的魔王之契，失败了吗？这下可好，死亡率又上升了。无可奈何起身走向对街，左手握住刀刃向外拔，包裹重重砸下，砸到右手断骨撕心裂肺地痛。

　　“喂，小鬼，你弄坏我的墙，不用赔钱的吗？”几步之外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问话。

　　蒲扇般的手大张着向颈部扣来，我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唰”，一道小小黑影冲了过来。刚才树上那只翠鸟？不知何时飞到跟前的它啪啦啪啦挥动翅膀，奋力阻止那只手再向前伸。

　　“喂，小绿，你的主人不是也不照顾这丫头吗？那给我有什么关系！！”男人似乎顾忌着什么，不敢再继续攻击。

　　“的确不照顾，但是会雇佣，反正我缺个人帮我看店。你叫什么名字？”希望之门再一次开启。

　　我不可置信地转身：“月夜，我叫月夜。”

　　“月夜吗，你记着，你欠我华洛一条性命，向我借债，利息是很高的。”华洛半倚着门栏，温和微笑。

　　阳光反射让我没能看见他镜片下的眼里究竟有什么情绪，但……暂时得救了。匆忙拉起包裹向魔王之契跑，暂时不用死了。

　　华洛忽然又伸手将门堵住：“先说好，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和我可没有多大关系。”

　　“嗯。我知道。”

　　“小绿，你满意了吧，还不给我回来，真是的，就这么冲出去被人烤了吃怎么办。”

　　翠鸟吱喳一声窜了回来，停在他的右肩，小小的头讨好般去蹭主人的颈部肌肤。华洛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什么：“诶～其实你长得和她一点也不像，刚开始我还真没认出来，笛落比较像她，你真的一点也不像，长相也好，个性也好，遗传下来的只有这头银发吗？”

　　“银发？原来你认识母亲。”

　　“是啊，瑟利亚可是我的女神呢，美丽，强大，冷酷。”

　　我的母亲瑟利亚，艾非现任刻纹师，也因为她的存在，我和笛落才免于骨肉相残，否则那签不可能那么好运，次次生死格斗抽中的对手都是别人。
　　即使可以通融……母亲也无法撼动艾非根基一分一毫，除了妥协让我们入刻纹师训练场外毫无他法，自从六岁之后，我和笛落就再也不曾见过母亲。瑟利亚的名字也只能从他人的故事里听见。
　　强大，美丽，冷酷，艾非历年来最杰出的刻纹师，众人所敬仰的存在，可是……
　　她是母亲，不是妈妈。
　　我的妈妈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在烟光水色的江南小城，眉眼细细，语调温柔的妈妈……
　　并不是不喜欢瑟利亚，只是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还在上辈子，只要穿过某条狭窄的青石小路，就可以看见小雨中撑伞而立的妈妈，伞面是让人心疼的嫩黄，配上青竹伞架，很适合湿漉漉雨天。

　　“所以你肯帮我和笛落？”

　　“不，瑟利亚是瑟利亚，你们是你们，喜欢瑟利亚，不代表要连她的孩子一起喜欢，特别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如果一个月后你还能活着回去，记得告诉笛落，他答应过的事可不要忘了。”

　　“笛落答应了你什么事？”我知道我可以不问，但鬼使神差，唇就这么开了，心跳的声音像打鼓似的，全身血液向头上涌，连右手的疼痛也忘了。

　　“如果……”华洛大概有185cm高，此时压低身子梛觎微笑，“如果我说是他的命，你怎么办？走出去吗？要知道，走出这门，你只有死路一条。”

　　“…………”情不自禁回头去看就在身后的小门，脑子里有人大声在喊，走出去，走出去，你给我走出去，但手脚像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心底另一把声音很低很轻，别去啊，会死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生路不是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不好吗？

　　我一直沉默，他也一直等待，除了小绿偶尔的呢喃，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时间的流逝突然失去了意义。
　　我几乎觉得一生一世已经就这么过去了……
　　抱歉，笛落，好像真的回不去了。我拖着包裹带子，勉强转身去拉门。

　　“等等，小孩啊，就是禁不起骗，我要那小子的命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用，不是我要，是我的宝贝女儿要。雪耶～～出来，爸爸帮你找了新玩具。”

　　雪耶？不是要笛落的命？那一秒，心中的庆幸不知道该用什么文字来说明。哥哥，我想，我还不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