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皇》华胜

16、婚前准备

　　虽峥晋王府与丞相府不睦，但也不能落下苛待孤女的名声，再者峥晋王妃楼氏也有心弥补楼夕云，为她置办嫁妆倒是十分尽心。
　　楼氏宗族也送来了几处陪嫁庄子的地契，楼向欢等几位长老虽想让楼夕云风光大嫁，但这实在有违他们将楼氏明面势力转化为暗势力的用心，所以他们只送去了一些出息普通的庄子，几个实用的铺面和一些不太惹眼的饰品，以及楼夕云要求的一些书籍。
　　——至于那些惹眼的饰品，当然就要通过“凤羽公子”来赠送了。
　　婚期一天天逼近，到了送聘礼那一日，栌宣殷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玄色衣衫，也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只可惜，满城的姑娘都在为凤羽公子成亲在即的消息黯然伤神，送聘礼的队伍也不算壮大，很少有人注意。
　　峥晋王府收到丞相府的帖子，早一刻钟便在王府门口候着，他对栌宣殷没什么好印象，且夕云一旦嫁给他，自己便无法庇护夕云，这点让峥晋王妃无论如何都看栌宣殷不顺眼。
　　栌宣殷也没有期待会得到热情的接待，峥晋王就算当时没想到，后来也一定洞明这个圈套，可惜木已成舟，只得忍下这口气，还得为了好名声好好操办婚礼，大概气得吐血的心都有了。
　　只是夕云呢？以她的聪慧，会猜到这场阴谋吗？她，会恨他吗？
　　楼夕云知道吗？她当然知道！
　　楼氏在东屏的消息网不如他国这么灵通，但王府在京城的一切都关乎楼夕云的安全，楼氏家族如何能不慎重？
　　自楼夕云与栌宣殷定下婚事以来，楼氏族人便开始通过各方渠道打探消息，今时今日，他们怎能不知那次落水出自摄政武王的算计？
　　再加上萧权和栌玉鸣的关系，楼氏众位长老无不怀疑楼夕云是被栌宣殷算计而不得不嫁给他，这才有了状元阁里的试探。
　　若是栌宣殷对楼夕云和凤羽公子的关系没有任何不豫，反而很欣喜，那便坐实了他利用楼夕云之心，哪怕落水之事并非出自他与萧权的安排，长老们也绝对会制止这场婚事。
　　所以迄今为止，楼夕云对萧权的筹谋可以算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栌宣殷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此时此刻，一向冷静自制的楼夕云也有几分紧张，虽然还不到真正成亲的时候，但送聘礼到正式迎亲，也不过十天而已。
　　对于聘礼本身，楼夕云倒不是太紧张，毕竟她的身家摆在那里，东屏楼氏百年底蕴，富可敌国，她见识过的天材地宝不少，对物件也不太稀罕，但是她很期待，栌宣殷会送什么信物给她。
　　这件信物，算是东屏国的特有习俗，是在聘礼、嫁妆外，新婚夫妇相互之间的馈赠，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对于未来妻子或丈夫的重视程度。
　　按理来说，定下婚事后，未婚夫妇在婚礼前便不会再见面，但事实上许多人都会违反，栌宣殷这次也在聘礼清点入库后，到映夕楼见楼夕云一面。
　　这日的栌宣殷，看起来分外精神，而且与平日那种平淡的感觉略有不同。
　　楼夕云挥手让人退下，笑道：“宣殷，恭喜你顺利通过总试！”东屏国的春闱，分为总试、小试、殿试，对应的分别是秀才，举人，进士。
　　栌宣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楼夕云道：“你自己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还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栌宣殷看她那副略微得意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眼神贼尖。”
　　楼夕云一时不太适应这样亲昵的举动，但婚期也没几天了，所以她并没有避开，而是伸出手。
　　“什么？”栌宣殷问。
　　楼夕云道：“信物啊！”
　　栌宣殷道：“被你一打岔，险些忘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有些发旧，但针脚细腻的荷包，“这是以前我娘给的，是一颗额珠，希望你会喜欢。”
　　楼夕云脸红了红，道：“长者赐的怎么会不喜欢？我会好好收着的！”
　　栌宣殷拍拍她的肩旁：“好了，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
　　楼夕云轻轻低下头道：“恩。”
　　栌宣殷正打算走，楼夕云突然喊住他：“等等。”
　　楼夕云进了绣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条腰带：“给。”
　　栌宣殷接过腰带，那是条很漂亮的腰带，绣着祥云和萱草，还有行云流水的字。
　　楼夕云仍旧轻轻低着头，眼睛不敢看栌宣殷的眼睛：“这是，我们楼氏女儿的传统，会在定下亲事后，亲手绣一条腰带赠给对方，上面的字，是曾高中状元的每一名楼氏族人留下的训诫，也为未来夫君的前程取个好意头。我赶得急，若是绣得不好，你不要介意。”
　　栌宣殷看到楼夕云这副略带娇羞的模样，心头也颇有几分蜜意，手上腰带的触感很好，完全摸不到针脚：“这……算是你给我的信物吗？”
　　“不是。”楼夕云诧异地抬起头，“虽然定亲和婚期很近，但信物是要另送的。”
　　栌宣殷笑了笑：“那好，我期待着你的信物。”说完，他甩了甩手中的腰带，径自走了出去。
　　楼夕云自己站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一样，好一会儿才动作僵硬地坐下，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