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皇》华胜

15、暧昧试探

　　虞伯带着楼夕云和栌宣殷来到状元阁顶楼的厢房，敲了下门：“公子，楼小姐与其未婚夫到。”
　　门内传来清润微凉的声音：“夕云来了么？让他们进来。”
　　听到“夕云”二个字时，楼夕云觉得自己骨头都麻了。
　　——小叔叔啊，您要不要叫得那么深情？难怪她的小婶婶至今还没影子，实在是小叔叔的性子太跳脱不羁了！
　　虞伯打开门，引楼夕云他们进去，然后便关上门退下。
　　栌宣殷微微皱着眉，无论凤羽公子跟夕云幼时的交情多深厚，如今夕云已经许给自己，他就不该再直接唤夕云的闺名，更何况是当着自己的面！
　　——凤士遥，究竟在想什么？
　　栌宣殷可不信那只是习惯使然，凤士遥作为天下最成功的商人之一，怎会这样不注重细节？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栌宣殷猜得很对，楼宜就是来给他下马威的，谁叫他不动声色就要娶走人家的宝贝侄女？
　　再者，栌宣殷的身份，楼氏的长老们都极看不上眼，若非楼夕云自己应下婚事，他们说什么都要出手搅黄！
　　“凤世兄，许久不见，不知风姿是否更胜从前？”楼夕云轻笑着，看向楼宜假扮的凤士遥。如她所料不差，其他几位长老一定也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说起来，男生女相，怕是大大咧咧的楼宜最大的痛了。
　　栌宣殷也看向楼宜，确实如传说中那般风姿卓越。
　　果然，楼宜背脊僵了僵，知道这是楼夕云在变相反抗他们的试探，他疏离有礼，故作别扭地笑了下：“为兄便是天姿国色，在夕云眼里，也比不上栌公子罢。”
　　楼夕云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醋意甚浓的话出口，她才骤然发觉，楼宜是在故作暧昧。
　　——小叔叔究竟想做什么？
　　楼夕云并不担心楼宜会害她，但楼宜这般刻意引栌宣殷会误会，却毫无必要。
　　楼夕云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栌宣殷果然蹙着眉。
　　“相貌天生，在夕云眼中，像凤世兄这般美貌也不尽是好事。”
　　“哦？”楼宜忍着相貌被讥讽的痛苦，道，“何以见得？”
　　楼夕云得逞地笑了笑：“至少就夕云而言，若我夫君生得比我还要美，这让我情何以堪？”
　　楼宜的表情瞬间僵住，遂又眨着眼朗然一笑：“夕云说得很对，不过夕云都要成亲了，为兄也要尽早，不如就在夕云成亲的那天，为兄也将喜事办了，好事成双！”
　　楼夕云故作惊讶道：“凤世兄成亲，天下芳心怕是要碎尽了！”
　　楼宜惆怅道：“哎，只是该碎的没碎！”
　　楼夕云看着栌宣殷愈加阴沉的脸色，觉得还是快点离开长辈们的势力范围好，否则他们再语出惊人，就很难收拾残局了：“今日是宣殷想要见你，我才陪他来的，夕云还有许多嫁妆要绣，就不打扰凤世兄了！”
　　楼宜抬眸：“也罢，你终究是要出阁的人了，为兄参加不了你的婚礼，就给你添些妆吧，日后你有需要，只要是爱晚楼能做的，都不会推辞，也算全了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
　　楼夕云颔首，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了长辈们的意图。
　　一方面，她和爱晚楼的关系，短期内不能让栌宣殷知道，但是他们日后朝夕相处，想瞒住却是不容易，既然如此他们便故意设下这迷雾般的朦胧关系，为日后做下铺垫。
　　另一方面，她明面上是孤女，但她唯一的靠山峥晋王府与丞相府的主人摄政武王却是水火不容，她出嫁后，便得不到王府的庇护，小叔叔他们怕她被欺负，才特意用凤羽公子的身份作她的靠山。
　　想到这里，楼夕云心生暖意。最近这些事发生得太突然，她都有些失去往日的冷静了，只是她没想到的，家人都为她想到了。
　　其实还有一方面是楼夕云没想到的，那便是对栌宣殷的威慑。想想看啊，如果你的妻子被一个比你优秀无数倍的男人护着，你是不是会有危机感，是不是会觉得妻子更珍贵些？
　　不过楼夕云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楼高、楼湛、楼宜这些大老爷们也想不到，但是楼向欢想到了，她不奢望夕云的丈夫会爱她，但至少要尊重她。
　　且从栌宣殷的反应看，楼向欢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在厢房里，栌宣殷一句话也没说，这是相当失礼的行为，但在楼向欢眼里，他的情绪会因为夕云而变化，就说明夕云在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分量的。
　　栌宣殷虽对楼宜极为不满，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他总觉得两人对视的最后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栌宣殷的心情有些奇怪，虽然他不高兴凤士遥话里话外都是弦外之音，但自始至终，夕云是维护着他的，这点他还是很满意的，他的处境不易，所以他的妻子必须和他一条心。
　　楼夕云无法解释这件事，但她同样不希望栌宣殷误会什么：“宣殷，我和凤世兄只是……”
　　楼夕云还没说完，栌宣殷就打断了她：“不必解释，我信你的。”若夕云倾慕凤士遥，早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楼夕云到底是不懂男人，哪怕栌宣殷再不怀疑，还是会不高兴的。楼夕云和凤士遥的关系，多少都让栌宣殷有些危机感，这也是楼向欢的目的。
　　栌宣殷将楼夕云送回峥晋王府便离开了，而状元阁里，四大长老还在开会。
　　当然主要是楼向欢对楼宜的批斗，楼高和楼湛基本上在隔岸观火。
　　楼宜扯下他引以为傲的人皮面具，泫然欲泣状捶着桌子：“我的夕云怎么能这么对我？竟然拿我的皮相说事！”
　　楼向欢美眸瞪了他一眼：“谁叫你演技过于浮夸，表现得这般露骨？”
　　楼宜悲愤地猛然抬头：“姑姑，不是您让我表现得暧昧点，试探那个臭小子吗？”
　　楼向欢气得敲了敲楼宜的头：“枉你平时那么聪明！有你表现得那么明显的吗？你只要让那小子知道我们夕云也有人关注就够了，可你传达的意思是什么？什么你既然成亲了，我也成亲，你的婚礼我就不来了？活像我们夕云对凤士遥始乱终弃似的！”
　　楼宜捂着他可怜的头，千万别被敲笨了：“那不是我的主意！”
　　楼向欢美眸轻眯：“你说是……”
　　楼宜点了点头，楼向欢叹气道：“罢了，晚辈的事我们已经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