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未婚女》雕虫晓艺

3、初次见面？

　　第三章

　　坐在出租车上,莫妮卡一直在照镜子,眉毛、睫毛、嘴唇、项链、衣服，一切都很完美。她把长长的卷发全部拢到左侧，从包里掏出一小瓶弹力素抹上，又涂了点口红，又在鼻子上补了点粉。莫妮卡坚信，所有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一直到达目的地，她才满意地合上了镜子。
　　莫妮卡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李桐和芳姐，她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含着笑意。她心想着：莫忧真是长大了呀，知道关心姐姐了。陈世南，莫妮卡早听过这名字，陈英女士的独子，莫妮卡在杂志上见过他，那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和冷峻的侧脸早已让莫妮卡很着迷，没想到莫忧竟然能拉来他吃饭，以前真是小看这小子了。
　　莫妮卡心里很紧张，她不在乎爱情，她只care money，所以，这对她而言是个机会，是个难得机会。此时莫妮卡像个准备参加面试的考生，即使准备得再充分也还是忐忑不安。莫忧只说晚上要和两个朋友一起吃饭，当知道其中一个是陈世南之后，莫妮卡的耳朵就听不进去别的了。所以，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考官”并不是来“面试”她的。

　　莫妮卡听到有人叫她，一抬头，芳姐和李桐走了过来。她们两个都很配合，芳姐穿了件米白色的半旧连衣裙，李桐更好，她直接穿着工装、连眉毛都没画就来了。
　　三个女孩子心照不宣，只有李桐略显担心地说：“莫妮卡，你待会别太主动了呀，你忘了什么公司那个叫李峰的吗？你太主动的话男的不会珍惜的呀！”
　　莫妮卡白了李桐一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女人主动点也没什么不好嘛！我会把握分寸的。”
　　李桐还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莫妮卡笑着拉了她一把，三个人朝着餐厅方向走去。

　　虽是初夏，可热气却很灼人。刚进餐厅，莫妮卡就说她额头和鼻子上渗出了汗珠，要去洗手间补妆。芳姐也去了，李桐在门口等她们。她拿出手机微信莫忧：我们到了，马上过去。莫忧回了“好”。李桐把手机放回包里，转身想去洗手，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个人大夏天的穿了一身黑，皮肤也略黑，头发梳得很整齐，两条浓眉微微皱着，显得很严肃。
　　那个人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李桐赶快道歉。
　　谁知那人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进了男士卫生间。
　　李桐非常纳闷，没见过这么傲慢的人，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何况已经道过歉了，连句“没关系”都不说。她只能苦笑一下，这时莫妮卡和芳姐都出来了，李桐赶快洗了洗手，三个人一起进了主厅。

　　莫忧看到她们三个，赶快挥了挥手。等李桐走到他跟前，他马上拉着她对高阳说：“这是桐姐，我女神！”然后又对李桐说：“这是高阳，你叫她阳弟就好，他长得比较着急，其实才26。”
　　李桐笑着说了声“你好”，露出好看的牙齿。高阳心想：果然是女神级别的。
　　然后莫忧又介绍了芳姐和莫妮卡：“这是贤良淑德的杨芳菲，芳姐。”接着他把手指向莫妮卡：“这是只会逛吃买的莫佳妮，我堂姐。”
　　“你可以叫我莫妮卡！”莫忧学着他姐姐的腔调，几乎是和莫妮卡一起说出这句话。
　　大家都笑了。莫妮卡狠狠瞪了莫忧一眼，如果不是有高阳这个“外人”在，她肯定要给莫忧一巴掌了。
　　她忍着怒火，努力保持微笑着问莫忧：“你不是带了两个朋友吗？怎么只有高阳一个啊？”
　　“陈哥去洗手间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高阳抢着回答到。
　　莫妮卡对他笑了笑，点点头说了一声“哦”。
　　几个人还没坐下来，陈世南就回来了。当他和李桐四目相对时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陈哥，你要早回来两分钟我就不用再介绍一遍了。”莫忧抱怨。
　　“李桐，我女神；莫佳妮，我堂姐，她喜欢别人叫她莫妮卡；杨芳菲，我们的芳姐。”莫忧又介绍了一遍。
　　“然后这位脸很臭的就是陈世南，你们叫他陈哥就好。美女们不要介意他脸臭啊，我们陈哥就这样儿！大家赶紧坐吧，想吃什么再加，今儿陈哥请。”莫忧说。
　　“陈哥你好！”莫妮卡伸出右手。
　　陈世南却当没看到一样，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哎，姐，你刚都不和阳哥握手，怎么见到陈哥就要握手啊？明明阳哥更帅啊！”莫忧说。
　　李桐倒吸一口凉气，这位莫小少爷可真是“不给情面、不分场合、不明事理”啊！
　　“刚才他俩离得远嘛！莫忧赶紧让服务生过来点菜，我们都饿了呢！”李桐赶紧圆场。
　　莫妮卡显得很是尴尬，陈世南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那儿，他抬起头看了李桐一眼就又低下头喝水。
　　“我们陈哥比较害羞，平时都和大老爷们在一起的，和姑娘们处不习惯。莫小姐别介意啊！”高阳也来打圆场。

　　服务员把已经点过的菜陆续端了上来。
　　“大家想吃什么再点，我请。”陈世南终于说了句话。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但很真诚。
　　莫忧一把拿过菜单递给李桐：“桐姐还想吃什么？蓝莓土豆泥已经帮你点过了，冰沙血燕窝怎么样？这大夏天的，吃着解暑还美容。”
　　“谢谢莫忧小同志啦！看你姐姐想吃什么让她点。”李桐把菜单递给莫妮卡。
　　“我都可以啊，既然陈哥请那就你来点吧！我不挑食的，客随主便。”莫妮卡的微笑很得体，她又把菜单递给了陈世南。
　　“你那还叫不挑食？每次和你吃个饭都快把人为难死了！还是桐姐比较好，我点的她都吃。”莫忧托着下巴笑得一脸天真，让人想发火都没地儿发。
　　莫妮卡还没“回敬”他，莫忧就接着“损”她：“哎，姐，你鼻子上浮粉了，这大热天的你扑那么多粉干什么？还是桐姐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莫忧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桐。
　　莫妮卡气得脸色发白，李桐心里暗暗叫苦：“莫忧啊莫忧，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的情况啊！”
　　“莫妮卡今天多美啊！我化妆技术差才不画的，总把睫毛膏涂在下眼睑上呢！”李桐又赶快加了一句：“是吧芳姐？是吧高阳？”
　　他们俩赶紧点头，高阳还特别识趣：“莫忧，桐姐是你女神我不跟你抢，你姐以后就是我女神了，你也别跟我抢啊！”
　　“来，敬我女神一杯！”高阳拿起红酒杯和莫妮卡碰了一下。
　　李桐怕莫忧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把话题引向别处：“小忧，昨天骑士的比赛你看了吗？”
　　“哪能不看啊！我詹皇……”
　　李桐知道莫忧喜欢看篮球，为了不让他再说不利于莫妮卡的话，只能把话题往这上面引。果然，莫忧“仔细分析”了昨天的各种数据，又用二十五分钟讲他是怎样多么地支持詹姆斯。高阳和芳姐都加入了这场讨论，莫妮卡时不时地损莫忧两句，唯有陈世南始终一言不发。有时莫妮卡故意问他话，他要么当没听到，即使回答了，也是在五个字以内。李桐对他的傲慢和冷淡很是恼火。如果不是顾及到莫妮卡和莫忧，她可能就要说陈世南几句了。
　　莫妮卡的几次主动“出击”根本不能谈有用或是无用，因为对方压根儿不接招。李桐有些担心她，莫妮卡的自尊心向来很强，被陈世南“拒绝”，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幸运的是，高阳似乎对莫妮卡很有兴趣，看得出来他一直在逗她开心，而莫妮卡确实也笑得很开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李桐突然心里一凉，她想起师太（亦舒）的一句话：“做人嘛，脸上总得挂个笑，面子要好看、干净，底下是怎么一回事谁瞧见了？瞧见了又能怎样？”
　　想起自己，她的心像是沉到了冰冷的湖底，那个相约今年冬天一起踩雪的人，怕是早已忘了自己。心上的伤口像是又被撒了一把盐那样痛，而他们都在笑，还好，没有人发现自己眼底的失落。
　　余光感受到有一股灼人的目光射向自己，一扭头，是陈世南。他的眼底似也有说不尽的苦。李桐慌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手机在这时候“及时”地震了起来，是科室主任，有急事，让她回公司一趟。
　　李桐跟其他人说明情况后起身要走。
　　“陈哥你送一下桐姐呗！”莫忧的话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李桐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陈世南就冷冷地说：“我从不送女孩。”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莫忧说。
　　刚才还觉得陈世南的眼底有痛苦，可他刚才的那种说话方式、那种态度，真的让李桐不能再忍了，难道他以为自己特别了不起？以为自己优秀到所有女人都非要求着他吗？
　　背起挎包，拢了拢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李桐说：“陈先生自然不屑于送我这种无名小辈，不过我想说的是，我根本没想让你送我！傲慢又自大、对女孩子没有礼貌的人，我还真不想和他们有交集！”
　　说完这话，李桐又亲切地对其他人道了别。态度很亲切，与刚才和陈世南说话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道完别李桐转身就走。
　　莫忧大笑了起来：“哈哈，陈哥，我女神就是这么帅气！怎么样陈哥？还没有女孩子敢和你叫板吧？”
　　其实，陈世南的妹妹也跟他说过：“哥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坏的，她们问你话你不回答真的很没礼貌哎！”
　　陈世南忽然站了起来，不顾莫忧他们诧异的眼神，追了出去。
　　高阳和莫妮卡也想追出去看看，被莫忧拦住了，他一脸得意地笑着：“有戏了！”

　　李桐走得很快，陈世南出门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马路对面了，是红灯，陈世南没法过去。
　　突然李桐又往回走，陈世南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原来是街边跪着一个乞丐，可能李桐刚才走得太急了没有留意到，等回过神才又走了回来。
　　隔着一条马路，陈世南看到她从钱包里拿出钱来，又蹲下来跟那个乞丐说了几句话才走。她没有看到陈世南就站在马路对面。
　　绿灯亮以后，陈世南走到乞丐跟前：“刚才那个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乞丐一脸不解的样子。
　　陈世南拿出钱包，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给那乞丐。
　　“她跟我说让我去找民政局，还说找不到就打她电话。”乞丐赶快说到。
　　“打她电话？”
　　“嗯，她给了我一张这个。”乞丐拿给陈世南看。
　　陈世南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这么轻易就把电话给别人，真没有防范意识。”
　　说着，他将李桐的名片塞进自己的钱包里，又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那个乞丐：“打这个吧，这个更管用。”
　　他站起身来，李桐已经走远了，夏日的余辉和鹅黄色的路灯打在她身上，摆动的马尾让陈世南有点走神……
　　她进了地铁站，看不到了。
　　那个乞丐看着呆呆站着的陈世南，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