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分院 ...
-
他们重新坐回位置上，哈利和罗恩坐到了一起，卡尔坐在他们的对面。谁也没有说话，小小隔间里的气氛似乎要凝固了。
罗恩一颗颗的含着多味豆，不发出一点声音。他把目光四处乱瞟，但不敢看卡尔，之前的尴尬仍停留在他身上。
刚开始时，哈利还能一直瞪着对面的人，但卡尔只是平静的回看，不到一分钟哈利就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了，于是他转过头透过窗子去看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暗色的山峦，那大块大块拼起来的绿色让他感到心胸开阔。
他悄悄顺着眼角的余光和车窗玻璃的反光去看这个从不曾熟识、现在也异常陌生的朋友。有着棕色短发的男孩已经打开了一本厚厚的大书正在看，书页是陈旧的黄色，边缘毛躁，带有厚重的历史感。卡尔神情沉静，阳光从车窗入射，他的侧面看起来安然又寂寞。
很快，罗恩总算克服自己的尴尬，他期期艾艾的向卡尔搭话，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卡尔并不介意被打扰，他干脆的合上了书，和罗恩交谈起来。他说得很少，总是倾听的姿态，可当那双平静、带着淡淡温和的灰色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总是忍不住说些什么。于是罗恩很快就滔滔不绝起来。
一下子，隔间里那沉默到令人不自在的气氛不翼而飞。
哈利却看外面看得更入神了，他又看到了卡尔的另一面。在之前他和卡尔的短暂相处时，卡尔才是那个扮演滔滔不绝那个角色的人。小巫师想，他又了解卡尔什么呢？在他们曾经有过的交谈里卡尔时而尖刻，时而又充满热情。谈到麻瓜他有些傲慢，看着哈利，他又变得满怀深情。他会走神，在有些地方又非常谦逊，他谈起霍格沃茨充满敬仰……
他太小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样告诉哈利：卡尔和他是不一样的，和他之前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很快，火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虽然在和罗恩交谈，但巫师也绝不会放下自己的警戒，只不过在长久的时间中他早已学会伪装。卡尔时刻注意着外界的环境，熟悉的景物告诉他霍格沃茨已经近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竟然还感到一种奇异的安然。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古老城堡的震撼，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异世界的魔法师是这样的崇拜力量，虽然那个时候卡尔对巫师的世界还很无知，可他已经隐隐感受到那种古老背后的伟大——伟大且值得敬畏。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小心的与之相处，一点一滴的触摸着、了解着，然后一次次的因为那磅礴而壮丽的力量而目眩神迷。
借由魔法扩散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提醒他们列车即将到站。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
卡尔愣了愣，以前他从没有注意过，这提醒的声音与他记忆里的七年来连抑扬顿挫都没有变过…这种发现让他有些复杂。
哈利和罗恩换上了黑色的巫师袍，卡尔早就换好了。
哈利注意到他的小伙伴似乎没有任何行李，他刚想问，就看见卡尔非常自然的把那本厚厚的大书塞进了袍子的小小口袋里，它就这样被放进去了，从外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挤下了车，夜晚的寒冷一下子包裹他们。哈利和罗恩齐齐打了个寒颤，卡尔却看上去没有感觉似的，他沉默的看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引路的人居然是海格，听到熟悉的声音哈利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半巨人是这样的高大，他拎着提灯，那灯就在他们头顶上晃荡。
“这是海格，他是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和钥匙保管员。”哈利说，他情不自禁的想和朋友们分享他对海格的了解。
“他一定有巨人血统吧。”罗恩呆呆的仰着头向上看。
卡尔的注意力从来没有离开过哈利，他看了一眼海格，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詹姆斯倒是很喜欢这个大个子，五个人里面他和海格的交往不深，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扮演着的是一个安静又爱看书的学生。
新生们开始跟随海格穿越一条湿滑的小路，那正是卡尔之前看向的方向；它很狭窄，又有些陡峭，小巫师们走得磕磕绊绊，队伍里响起小声的抱怨。
卡尔看上去走得很平稳，实则已经提起了全部的警惕——黑暗总是会引起他不恰当的联想，那是一种保护色，保护敌人的颜色，不怀好意者深藏黑暗之中窥伺……沉甸甸的怀疑像阴云一样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走在他前面的人滑了一下，就这样，卡尔也差点直接拔出自己的魔杖来。
当来到黑湖边上，他脸上的疲惫看上去和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巫师们没有任何差别了。
这个时候巫师才稍稍放松，他用了多年时间来适应生活在城堡里，那令人敬畏的力量对于他来说不再是一种威胁，而是一种保护——霍格沃茨让他感到安全。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怀念学生时代，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朋友们，还因为这座城堡。
正如他第一次入学时的那样，乘船穿过黒湖，接着是隧道……当巍峨的城堡真真正正出现在孩子们面前时这些小家伙看起来吃惊极了，小声的抽气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卡尔不在此列，他凝视着城堡，但当橡木的大门轰然洞开的时候他敏捷的低下了头。他听到了麦格教授的声音——五个人里面最害怕女巫师的是彼得，他经常被她训斥以至于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而他们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相当神奇的印证了这种关系。
一瞬间，卡尔仿佛又听到了詹姆斯和西里斯毫不在乎的大笑…卢平在一旁叹气，剩下的是彼得略带哭腔的絮絮叨叨。
但更多的是紧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尔感觉女教授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背脊上，像是烧红的烙铁或者锐利的刀锋。
不散的受威胁感开始肆意蛊惑他的思想，那些声音在他耳边鼓动——
‘她发现啦——’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快点做些什么’‘你会被他们杀死的’‘他们会把你送进阿兹卡班。’‘消除威胁，卡尔。’
他机械的跟着迈动脚步，有些浑浑噩噩的随着大部队一路向前，然后来到门厅一边的一间空屋里，在这个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儿动静，卡尔的本能都将发起最可怕的反击。
限制着他的不仅仅是摇摇欲坠的理智，还有哈利，他拉住了卡尔的手，小巫师以为自己的同伴是在紧张，他也在紧张，好像这样能传递自己的支持。
他怎么能伤害哈利呢？
直到麦格离开了空屋，卡尔才确信刚才只不过是错觉……他有些疲惫的任由那些声音在脑袋里吵吵闹闹，麦格的离开又引起了新的怀疑——她发现了，她一定是去找邓布利多了——也许威胁感没有那么大了，这些想法犹犹豫豫，卡尔已经能够很习惯的无视它们。
哈利和罗恩正在讨论测试的事情，事实上周围的嗡嗡声几乎全部都是在讨论这个，卡尔有些好笑，长辈的心态冒了出来，觉得小家伙很是可爱。
他发现自己居然想起了自己分院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声音最大的是詹姆斯和西里斯，他们煞有介事的说分院的考验是一头龙，吓得周围的人脸都白了，卡尔则在人群的最外围，安安静静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想来，原来那个时候詹姆斯和西里斯就已经是众人注目焦点了。
当幽灵们从墙壁里穿出来的时候，卡尔侧了侧身，有些幽灵的记忆好的惊人，他不希望引起注意——至少是在分院之前。
和第一次没什么差别的，他们排成一行纵队跟着麦格教授穿过门厅前往餐厅，哈利在他前面，紧张得走路快要同手同脚了，直到他看到分院帽才长出了一口气。
卡尔有点坏心眼的看他之前被吓到的样子。
天花板的星空吸引了很多小巫师的目光，分院帽的歌唱一下子让他们回过神来，等到它拖长的音调终于落下，卡尔松了一口气。
他对哈利说：“我觉得格兰芬多会适合你，詹姆斯——你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格兰芬多。”他语气笃定，想给小巫师一点鼓励。
“可我不觉得我很勇敢。”小巫师沮丧的说，如果他有一点儿勇气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受欺负了。
“那得看你怎么理解勇气了。”出乎哈利的意料，卡尔这样平静的回答道，他看起来怀念且深有感触。
勇气，卡尔有的时候觉得这是和他最不沾边的事物的。他曾经试图挑战力量的巅峰，但结果确是灵魂深处挥之不去的恐惧阴影……让他迷乱又疯狂，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分院帽是对是错。”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哈利还想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麦格念到了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让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卡尔看着小巫师坐上凳子，大大的巫师帽一直盖到了他的鼻子，突然想到不知道詹姆斯和莉莉看到这会是怎样的心情。
哈利的分院有点久，但最后分院帽喊出的格兰芬多倒是不令他意外。
格兰芬多的长桌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哈利回过头刚好对上卡尔浅灰色的眼睛，那里面充满着柔和的笑意。
还剩下四个人，也许是之前因为麦格而释放了不少压力，巫师现在很是镇定。
另外三个人的名字被一一点到，看来他应该排在最后一个，罗恩是倒数第三个，他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在他后面的男孩进了斯莱特林，最后只剩下他站在那里。
最后一个人自然而然集中的吸引了目光。
麦格突然顿住了，她抬起头看过来，那熟悉的面容和记忆中重合了。
卡尔曾经的变形教授有些不自然的念出了他的名字，“卡尔·科沃德”
这就像丢出了一枚炸弹，学生们突然爆发的议论声不亚于之前哈利被念到名字的时候。
卡尔顺着那道最有压力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主宾席上的黑发巫师，男巫阴沉沉的看着他。巫师平静的回视，接着，卡尔把自己的目光移动到邓布利多身上，老校长依旧笑呵呵的，他温和的看着卡尔，和看任何一个学生都没有分别。
他发现支持着他不至于失控的不只是这座城堡给他的安全感，还有邓布利多……他是这样的信任着年老的巫师。
卡尔沉着的走到凳子边，他带上分院帽。
‘难办，难办……真是一个麻烦的小鬼’巫师回忆起当年他分院时这顶帽子的话，而现实中，帽子也唠叨着类似的话语，那黑暗中响起一个细细的声音：“恩……太像了，而且一样的麻烦，让我想想该把你分在哪……”
‘喜欢平淡的生活，也许你应该去赫奇帕奇。’卡尔在心里默念，这一刻，仿佛历史重演了，他听到分院帽在他耳边说道：“想要平静你该去赫奇帕奇。”
‘对知识的渴望属于拉文克劳，崇拜力量可以进入斯莱特林；’
“很喜欢看书？智慧令你属于拉文克劳。斯莱特林也会对渴望力量者敞开大门。”
不同时空，相似的评价……历史在这一刻重合，一时间卡尔有些恍惚。
‘不过——’
“但是——”现实中的分院帽同样话音一转。
‘你内心深藏的勇气证明你属于——’
“深藏在内心的勇气证明你属于——”分院帽向外界大声喊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格兰芬多！”
卡尔摘下了分院帽，心情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一刻。
勇气？到现在他依然无法确定分院帽究竟是太正确还是太错误。
与欢迎哈利时不同，格兰芬多的长桌一片沉默。
但很快，小巫师站了起来，向他鼓掌。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詹姆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分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