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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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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6号,霞姐带上父亲随丈夫去山东,离开前她将婚纱还给了耗子,淡然的说这是她丈夫的意思,婚纱这玩意一辈子穿一次就足够,不需要留着。
说完,嘴角微微上扬,想必这个意思对她很受用。
很快进入期末考冲刺阶段,即便是在慢班,这节骨眼的气氛也不会像平时那么散漫,可我们四人的情况却恰恰相反,谁都能够察觉到,李锦已有了要辍学的打算。
虽然从不认为读书有多重要,可是却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要提前结束这必须的过程。
怎么办?
万恶的源头是钱,我们甚至都已向父母征询过完全能够帮忙解决,可李锦不愿接受,催肥的太快依旧没有泯灭年少的纯粹,所以才竭力渴望在珍贵的友谊中与我们保持对等的立场。
这是他的骄傲,也只能靠父母救济的我们无从否定。
因为李锦家的变故,使我几乎都要忘了耗子的事,直到寒假第一天下午他逛来我家,痞子一样怀里夹着几张三级片。
声香活色的画面,烟熏火燎的房间,虚无荒诞的青春,就在我以为这是一切时,耗子却突然漫不经心的说道:“经年,搞不好我要提前离开。”
我一时间像是没有听清,转过头,正对上他的贼眼眯眯,一派好似蛮不在乎的拽样——靠,装什么从容镇定,有够让人讨厌!
“不等过完年?”
“有可能。”
“为什么?”
“跟谁过?”
短短三个字,却堵得我随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耗子拿胳膊轴撞我:“别这种表情,我不可怜,小屁孩才会依赖父母,何况我老爸不过也就只是外遇而已。”
说的轻巧,其中的辛酸岂是外人能够体会。
“找个时间跟大家说一声吧。”
“会的,不过其实李锦已经知道了,昨晚他听见了我跟我妈的争执。”
这个消息比听见他要提前离开更让人难以消化:“他有什么反应?”依李锦对耗子的一贯依赖程度,如今又恰逢特殊时期,我很担心他接受不了。
“没有,什么反应都没有。”耗子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笑得惨淡:“真TNND不甘心。”
耗子是在他最茫然与无所事事的时候遇见了李锦,天真快乐的街舞少年,自信奔放的托马斯全旋,一眼就让他情不自禁的很想要接近,不过那会锦宝宝对耗子可没什么好印象,打心底认定了他是一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所以耗子越是示好,他就越是谢绝惠顾敬而远之,直到初一下学期的某天。
一次工伤意外躲去了李锦父亲的生命,一个普通且简单的家庭因此频临崩溃,一方面是无法忍受丧子之痛的爷爷奶奶迷信的将儿子的逝世全部归罪于媳妇的克夫命,双方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母亲的煎熬可想而知,另一方面则是工厂迟迟不肯支付赔偿款,并买通相关部门制造假文件不断减轻责任。
耗子得知这件事后就去找了他当时任职副市长的大伯,先是一顿渲染他与李锦之间纯真的诚挚的深厚的崇高友情,然后哭哭啼啼痛诉那工厂的罪恶行径,搞的像是他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接着还不忘给他大伯带带清廉正直惩恶扬善新时代包青天的高帽,最后亲爱的副市长大人不晓得是正义感猛烈觉醒,还是纯粹只是心疼自己的侄子,反正第二天工厂就将20万赔偿金额乖乖送上了门。
耗子并未在事后找李锦邀功,倒是纳闷不已的李锦母亲在无意中大致探听到了真相,然后要李锦带他那位有着纯真的诚挚的深厚的崇高友情的朋友回家吃饭好生谢谢,再后来,俩人就好成了拧在一团的双截棍。
而这套着火的房子就是用李锦父亲的赔偿金买的,正确的说只是其中的1/2。
赔偿金一到位,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父亲方面的亲戚有的没的都开始上门惦记着分杯羹,惦记不到就在本已经厌恶李锦母亲入骨的爷爷奶奶耳边煽风点火,矛盾一再恶化,最后的解决方式就是双方各分一半,然后李锦母亲带上余下的10万还有李锦一同离开了原来的家,买了如今的这套房子。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们娘儿俩的最后的避风港,也所以李锦才会如此钻入牛角尖。
什么反应都没有,不仅是让人不甘,更多的却是担心,于是我跟耗子提议晚上大家伙一同出去HIGH一HIGH吧,多聚聚,总比留着李锦一人胡思乱想强。
结果耗子大大的叹气:“他不会有空。”原来前几天他就发现了李锦在四处留意招工信息,与其放任他在外头瞎找,倒不如介绍到自家酒店放心,“我爸现如今只巴不得能多为我做点事情补偿,所以保证过会好好照顾他,不过也没人催他那么急的,休息几天先不行吗,他倒好,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报到去了,死活拦不住。”
难怪会有人郁闷到抱三级片上我家来泄愤,我心里嘀咕,被耗子轻巧看出,冲我稍微示歉,然后幽幽皱眉,很不甘愿的承认道:“经年,我觉得他在躲我。”
送耗子离开后,我鬼使神差的就去了沈若家,一进门,便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把身体重心都往他身上倚去,脸埋入颈间,狠狠嗅气,然后颠三倒四的以连自己都听着费劲的中文逻辑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讲着下午的事,讲着李锦,还有耗子。
沈若始终轻抚着我的背,安静的倾听我的语无伦次,当讲到耗子就要离开时,我能感受到他的僵硬,另外也还有一部分可能是对耗子告诉了我却瞒着他,以及连我竟也瞒了他如此之久的不爽,于是闷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那我们呢?”脱口而出后我才冷不丁意识到这句话问的可真不怎么高明。
沈若也显然被我这意外矫情的问题惊了一跳,迟疑半晌,最后伏近我耳畔,有点懊恼,有点怅然:“经年,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MD,这厮越来越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