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天使》夜合花

19、（一）

　　“干得不错。”
　　瑞文扬了扬眉，算是接受这一份嘉奖，又去摆弄自己心爱的相机。过没多久，就又有一样任务放到了他面前的桌面上。
　　“米迦勒？你早该把这任务给我了。要正面的消息，还是要负面的消息？”
　　主管佯装不悦地皱了皱眉。“当然是最合适炒作的消息。”他用那张油光发亮的胖脸做了个蹩脚的鬼脸。
　　“没问题。最适合炒作的，独家的，最新的。”

　　“你真笨。”乔毫不留情地批评着自己的监护人，“连篮球都打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抱着篮球，米迦勒开始向站在一边的指导老师杰登不停使眼色，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瞧见，杰登并没有为他开脱。于是投篮比赛的失败者开始考虑脱逃的道路，一边试图引开胜利者的注意力：“我们可以再比过一次，这次比扔水球……”
　　乔丝毫不为所动，以他为首的队员们也纷纷开口鄙视手下败将这种行为。“就算是比过其他的，也该在某人得到惩罚之后。”等到队员们指责完毕，他捏着手指关节，很酷地说。
　　“哦，上帝哪，不要！”米迦勒开始摇着头向后退，然后他大叫了一声把手里抱着的篮球用力扔出去，紧接着转身就跑。当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时，胜利者们呆了短短一小会，之后就拔腿追了上去。
　　“真可怜。”最后从草地上把球捡回来的是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杰登，看着山坡上已经缩成几个小点的人影，篮球手毫无诚意地评价着，也跟了过去。

　　杰登赶到的时候，失败者已经被推下了池塘，正在水里滑稽地扑腾着，站在池塘边的胜利者们则大多双手插着腰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你们太过分了！”在水里的米迦勒大叫着，当他看见杰登出现在池塘边时，就开始朝篮球手叫起来：“杰登，快点把这群小坏蛋赶走，我爬上去了几次都被他们再推下来！”
　　杰登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池塘边的“小坏蛋们”，慢慢走过去拍了拍显然是孩子头的乔。“我们商量一下，他要是泡在水里太久，感冒了会传染给你们的。然后你们就得吃药，更可怕的是也许某人会公报私仇地贿赂医生让你们的屁股上挨上几针。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建议，还是让他上来吧。”
　　乔考虑了一下，又和自己的小喽罗们商量了一下，最后他代表“小坏蛋们”点了点头。
　　“好孩子。”杰登夸奖着，他把篮球递给身旁的小男孩，然后再走了一步到水边，向游到岸边的米迦勒伸出手去：“好了，现在看我来把你从水里拯救上来吧。”当米迦勒握住他的手时，他有些吃惊地发现对方似乎是在向他的背后挤了挤眼睛，而后孩子们兴奋的叫声就在他背后响了起来，几乎是立刻的，几只小手从背后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哦，该死的！”从水里冒出头来，杰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扫了一眼岸上笑得抱着肚子打滚的小坏蛋们，又恶狠狠地盯住了早就游到一边扶住岸边石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不见了的米迦勒。“我会狠狠地揍你一顿的。”他恐吓着。
　　“哦哦，谁叫你不为我说话的。”米迦勒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地回答，等到他有了危机意识，杰登也已经到了面前，看着那张满是怒气的脸，他又打算逃跑，但是鞋底在池壁的青苔上一滑之后，杰登的手就牢牢地扣住了他。
　　“杰登，这是个玩笑。啊啊，你不能因为一个玩笑就生气的……”被杰登提出水面拖上岸的过程中，米迦勒一直大呼小叫着，在被阴沉着一张脸的青年拖向浴室的途中，他也还是这样夸张地挣扎着。对此，乔只是向他的部下们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大家别介意，我们有的是时间欺负他。”

　　“今天天气很好，就算是下水也不会很冷。”直到被杰登拖到浴室，米迦勒还没有停止为自己辩解，说着话，他又探头去看杰登的动作：“哦，这是我新换的浴缸，挺不错的。”
　　杰登没说话，只是看着浴缸放满了水就把在耳边一直唠叨的东西抓起来丢了进去，一声惊叫之后，米迦勒晃了晃满头的热水，攀着浴缸沿眨着眼睛看他。“你怎么了？杰登？”
　　“别太过分，米迦勒。”杰登在浴缸旁边坐下来，他看了一眼关着的浴室门，终于开口了。
　　米迦勒又眨了眨眼睛。“什么？”他把湿漉漉的黑发往后捋去，试着站起来，却又被杰登一手按了回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很早就说过。我只唱真心话。”米迦勒的眼睛看上去比刚才更亮，“杰登，你听过我新歌的demo，你认为我歌里唱的是错误的吗？”他眼睛里闪着急切的光芒，看上去更像个初涉尘世未通世事的小孩子。
　　杰登只好苦笑一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是能做的。”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前车之鉴，有很多了。”
　　“但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做，有些话总得有人说吧。”米迦勒很认真地回答。
　　于是杰登更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米迦勒的肩：“你决定了要做的事，就没人能让你不去做。不过，小心点。”
　　“放心，我有保镖的。如果老比尔听见你这么说，会很生气的。”米迦勒点点头，然后他终于想到了该把在水里泡了很久的鞋子脱下来扔到浴缸外面去。杰登也站起来，拧开了浴室外间的淋浴喷头，在淋浴的哗哗水声中，他听见有人在叩着两间浴室之间的玻璃拉门，然后米迦勒的声音就隔着门含糊地传过来：“杰登，你不会把我揪过来就是要说刚才那些话的吧？”
　　杰登唔了一声，那边就暂时没了动静，等他洗完擦干身体，套上女仆放在外面的浴袍再去敲玻璃拉门的时候，米迦勒却没应声，隔着一扇拉门的地方传出来的只有米老鼠的滑稽叫声。
　　杰登又敲了一会门，仍旧没有回应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拉门，走近浴缸时，他顺手揪下挂在毛巾架上的大浴巾。

　　果然如他所料的，米迦勒已经在浴缸里睡着了。杰登弯下腰拍了好几下他的肩膀，他才醒过来，眼睛还没有全部睁开就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然后就因为浴缸光滑的底部而脚下一滑要摔下去。
　　凭借着训练出来的反射神经，在米迦勒脚底打滑之后的一瞬间，杰登就打开了浴巾把总算有点清醒的人一下包住。
　　“泡澡的时候不要看电视。”他又一次提醒。
　　米迦勒皱了皱眉，扶着杰登的手臂从水里提起一只脚来。“真见鬼。”他嘟哝着，然后在原地单脚跳了两下，在杰登看来，他似乎在为单脚跳出浴缸做热身。
　　“你扭到脚了？”制止对方实施如此愚蠢的行为后，杰登一边问，一边已经把浴巾卷着的人抱了起来。
　　“对啊，上帝啊，后天我还有一场表演。”
　　“要么你光唱歌吧。”把浴巾卷子扔在床上后，杰登低头看了看米迦勒那只扭到的脚，用篮球场上常用的方法试着捏了两下，米迦勒怕痒地格格笑着扭动身子时，他干脆就在那只脚的脚底上挠了一下，然后按住了大笑着企图蠕动着逃开的米迦勒：“扭得不算很严重，不过后天也没法完全好。你就坐着唱歌吧，别满台乱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