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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请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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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零。”我微微蹙了眉,止住他的话。
这事情原本不必这么复杂,还要什么赌局定算。只是我发觉紫零越发执拗,不得不想出这个法子让他知难而退。如今来看……还不行吗
“展挽城,你原是说各凭本事,自己挣筹码。行,我不如闻公子。可左子苌又算从哪冒出来的”紫零声音陡然拔高,“你敢说这些人听命的不是你,而当真是左子苌我早就觉得岚山,城主府的势力不如表面所显,我也发现你明明已知寿命难长,却非赶着年关让常鞅北上受封,让徐望巡查七关十分蹊跷。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这些都是为了个姓左的。”
“我也没有想到,紫零。”我眉眼拢起清愁,低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两卷锦帛,“这个记载着你的身世和紫家与斯罗贸易往来,这是闻苏五年来私下结党营私的证据。一个是宿星城首辅,一个打小便觊觎我展家的江山,让我如何放心交付江山”
“啊!宿星城首辅!”立刻有人惊呼一声,“那不是个以行踪诡谲号称的少年公子吗?与宿星城城主幼女定下过亲事的。”
我看着唇色骤然苍白的紫零和苏家姐弟,笑得飘忽:“行踪当然是不定了,因为在雪安城做谋臣嘛。我竟不知,从小听着我骂宿星城长大的至交,竟是宿星城首辅,这么多年真是怠慢了。”
我还记得那天阿宁呈上这些时的情景。
所谓一年七八趟地去斯罗,做什么玉石生意,实际全改道去了宿星城。暗中调兵筹谋,适时地把苏许期送来雪安城,让他来挑衅我,又联合苏许扬出现在我南行的路中,全是紫零的手笔。
阿宁不解地问我,如何就疑心起紫家与宿星城勾结。他们一直知道紫零心中另有所图,却以为是他自己觊觎城主尊位。
我捏着绢帛,眸光落在最后一句“年稍长,苏家以幼女许之,未及成婚,宿星城人已多以国婿称之。”
我似乎是笑了,许久才记起答她的话:“我也以为是他自己糊涂,所以费尽心机想将他从这个泥潭拽出来,这些事情不过无意发现……哪里用得着我去拽呢?我的江山……分明是他给苏家那位小王姬的聘礼啊。”
“来人,请紫大人和苏少城主、许扬王姬一并去偏房坐吧。”我扬声吩咐。
紫零脸色一变,满屋子的大臣大气也不敢出。谁能想到,恩宠九年不衰的紫零会是我最痛恨的宿星城的首辅,是我最厌弃的苏家人的女婿。
“挽城姐姐!”紫怜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哥哥这些年为您和雪安城做了多少事,是您目睹的,便是与宿星城有些关系,可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这许多年积下的功绩,也不能就此抹杀了哥哥这个人啊!”
“小怜,有些事一直忘了同你说。”我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天我在红药街口与苏少城主有些不快,你急匆匆赶到,我心甚慰。只是小怜,你可否告诉我,你之前在做什么呢?”
“我在留风居读书……”
“那你手上的琴痕从何而来”我截断他的话,“小怜,你没让你哥哥失望,却让我失望了。那时,苏少城主向我说了一些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到一声琴的嗡鸣,他的话便戛然而止。我仔细思量,大约是你一直在附近代你哥哥监看,却发现苏少城主口无遮拦,要坏了你们的事,所以要警告。红药街那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鼓瑟笙箫,你因太心急,用力不当,所以留了伤,可对”
“挽城姐姐……”紫怜唇色一白,哑口无言。
我轻轻摇头,不再看他,“除去紫怜铠甲佩剑,上交兵符,带下去。”
紫老爷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深深一揖,“老夫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两子。老夫自知商贾出身,难上台面,能与帝师联袂,仗着的全是孩子的脸面。如今闹成这样,老夫总不能赖在上座受人鄙薄,更是无颜为主上主持这个局了。”
“父亲还是算了吧。”一直紧抿着唇,苍白着脸不做声的紫零蓦然开口,眸光锐利得像浸了冰,唇畔犹然挂着清冷的笑,“与苏家的婚事是您收的信物,定居雪安城是您向苏城主求来的,待我年纪见长,也是您将去斯罗的商队交给我的——如今,更是您坐在这里,看着您儿子如何一步一步落败。可笑我筹谋多年,不敌父亲一举手投足,如今您什么都满意了,还是好生坐着享福吧。”
“紫零!”我看了眼紫老爷,向阿宁使了个眼色,“紫老爷和夫子都坐了一下午也是倦了,不如到后院歇息。”
“紫兄,你我许久未见,还没来得及小叙一番。不如到后院,手谈一局如何”问渊站起身,疏朗地笑。
紫老爷轻声叹气,不再看两个儿子,跟着问渊出了门。
“子苌,近前来。”我笑眯眯地招手,倒有几分老态龙钟的味道。
左子苌微微蹙眉,眉间闪过一丝不耐,腰背挺得笔直,闲庭信步般走到我身旁。
我心里暗暗叹息,却仍是笑着:“子苌克己奉公,廉政爱民,便是日后见了父上和爷爷,他们也是要夸我的。”
“臣多谢主上厚爱。”左子苌弯腰行了谢恩礼,狭长的眼却在我手里的兵符上滴溜溜地打转。
下面的人只看得到左子苌一直着俯身子,我眉间暗存笑意,都不由得生出钦羡来。
“这江山迟早要交给你,兵符自当也是你的。”我疏懒一笑,将兵符递给他,“早些时日回八关办了禅位吧,我也好安下心来。你也不要一口一个‘臣’了,你是既定的储君,早些适应吧。”
左子苌眉间不耐稍缓,温声开口:“子苌能走到今日,全赖主上慧眼。可日后的路怎么走,还要主上多多教诲,各位大人也不吝帮扶一二。”言罢,眉间不耐散尽,转身向列坐诸人拱手一礼,极尽名士之风。
“左大人客气了。”礼部尚书为首的随行大臣忙不迭起身还礼,额角还粘着汗,眼珠子在闻苏和左子苌之间来回看,心底却在悄悄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