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不独行》顽疾武侠

15、疑云

　　段三通又问:“何以胡惟庸要力保这王尼玛不失呢？”平南王回道:“从前不清楚，现下可明了了！”“怎么？”平南王再说:“这三年前也发生了一件大案，与这胡惟庸有关！”段三通再问:“又是什么案子？”平南王未答，反问道:“段大侠知道这胡惟庸的身份么？”段三通摇头，其他人倒不少微微点头，似是知道这胡惟庸。“这胡惟庸么，随圣上打江山，算得上功劳无匹了，官至中书省丞相，按道理应心满意足了，可他野心太大，竟意图谋反！”段三通又再问:“你们又怎知他要反？”“说来也是可笑，想他权倾朝野，竟败在一个太监手上！”“哪个太监？”“云奇！三年前，胡惟庸定远老家的石井中冒出了石笋，不少人奉承他道是祥瑞之兆，他借故邀圣上去观赏，圣上自是欣然前往，哪知还没到他府上，只走到西华门，一个小太监就急急忙忙的跪在圣上驾前，便是云奇了，侍从们问他要做甚么，他说不出话来，但手却指向胡家旧宅，侍从们恼他无礼，将他打死了，圣上却察觉出不对，立即返回，登上宫城时，发现胡惟庸家上空尘土飞扬，墙道都藏有士兵，圣上大怒，回宫拟旨处死了他，只可惜云奇一片忠心，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听完，段三通说道:“那这么说来，王尼玛是这胡惟庸的同党咯？”平南回道:“应该如此，要不然他又为何要保这王尼玛呢？只不过。”“只不过甚么？”问话却是东方雨。平南王接着说道:“想胡惟庸若是与王尼玛勾结，也在情理之中，因这王尼玛官拜户部左侍郎，在钱粮上做些手脚，不就成了胡惟庸谋反的‘饷粮’了么？于是圣上下令，要仪鸾司大使，当然，现在叫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动身，彻查这王尼玛。”“这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叫方圆？”东方雨问道。段三通则问:“查出什么结果没有？”平南王回道:“这锦衣卫指挥使是叫方圆不错，难不成和尚你也认识他？而且据我所知，这方圆与”平南王说着眼瞧这方戒，方戒看到他眼神，说道:“王爷瞧我作甚，我当他是我亲弟弟，他眼里可没我这个哥哥，尤其去年他升了这锦衣卫指挥使，身披金飞鱼服，腰挂绣春刀，好不威风！只是可惜啊，这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这顽劣的本质却怎么也改不了，哼！”“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么？”张仪喊道，锦衣卫指挥使由皇帝直接认命，只听从皇帝一人命令，只对皇帝一人负责，顾张仪由此一喊，方戒闻言，冷声道:“我说我亲弟弟，要”后面话还没说出口，便给东方雨按住了左肩，东方雨用力甚大，方戒心惊，怒道:“和尚，你干甚么？”这当口，他也不叫大师了，只听东方雨回道:“有道是父债子偿，现今我要你弟‘债’兄偿！”

　　方戒闻言，回道:“甚么弟债兄偿，他欠你银子，你找他要去，抓我作甚？！”说着，左肩一抖，想要挣开东方雨手掌，却没抖落开，更不多想，右掌击出，东方雨侧身闪过，方戒乘着间隙，再问东方雨究竟所为何事。东方雨不答，拳脚齐上，方戒无法，只得接招，众人也不知东方雨缘何突然动手，但也没阻拦，段三通与东方翔亦是站在一旁观战，东方雨一拳一拳打出，势大力沉，方戒扇面前翻后翻，将将卸去东方雨拳力，却不还击，一味的躲闪，看起来便似东方雨追着方戒再跑，方戒左躲躲，右闪闪，跑到众人跟前，众人也随着他躲闪，方戒背对着东方雨，右手拿扇，双手指天，忽然转身，扇柄点向东方雨右胁，东方雨冷笑，右手两指拈住扇柄，方戒见状大叫一声，“哎呀！大师既然喜欢这扇子，不如送给大师做个见面礼罢。”说着，右手立时松开扇柄，同时左掌击向柄尾，想要打东方雨一个措手不及，说时迟那时快，扇子若是打在东方雨脸上，必教他吃个大亏，偏偏在他脸前几寸处，教他左手两指给轻轻弹了回去。“方施主这么好的扇子，还是自己留着使罢，再说方施主送我这么贵重的礼，小僧可没东西回敬！”方戒接了扇子，顺手打开，微微扇了两下，说道:“大师此言差矣，若是我不想给，便是千金也难买，大师是佛门中人，自然视而不见了。”“方施主倒会说些好听的，小僧竟也无力反驳。”“但不知在下何事得罪了大师，大师怎么突然处处针对我呢，莫不是我那不长眼的弟弟惹了大师，但这冤有头，债有主，他是他，我是我，大师可不能一概而论！”“哼哼，方施主确实有个好弟弟啊！”东方雨故意将“好”字加重。方戒故作不解，问道:“但不知他好在哪里？我与他做了这些许年兄弟，可从没发现，烦请大师指点一二！”一来么，他既能做锦衣卫指挥使，想来功夫肯定不差，二来，他能在皇帝面前大红大紫，这“口才”也不会太差罢！“就算是如此，这与大师又有何干呢？”方戒再问道。“方施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的空印案，难道不是方圆一手查办的？”方戒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了王翩婉，又想到了王尼玛，心道:和尚与王姑娘相爱，方圆对付她父亲，这和尚“爱屋及乌”，自然对方圆不满，难怪怨气这么大，一股脑儿要撒在自己身上。段三通眼瞧东方雨先前露了两手功夫，一是拈花指，一是推山掌，只不过这掌用了两个手指代替，但形散意不散，都能瞧出是少林功夫，更印证先前对东方雨武功来路的猜测，他瞧了瞧弘无法师，弘无点了点头，表示同样也瞧了出来。

　　方戒开口说道:“空印案发，王尼玛恰好身在其位，这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可怨不得别人，再说，是皇帝要治他办事不力，难不成大师还要向皇帝讨个说法？”“哼，他被抓与我何干？毕竟还是亲兄弟，方施主虽然嘴上与方圆不和，但到了这时候，还是维护着他的！”“哎，大师此言差矣，我这是就事论事，可没回护我那顽劣的弟弟，既然大师对王尼玛被抓一事没什么所谓，又何必处处针对与我呢？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罢？！”东方雨闻言，双目陡然圆睁，僧袍猛涨，方戒见状暗暗戒备，东方雨气势却渐渐散却，缓缓说道:“我只恨不能手刃这方圆！”东方雨声音虽轻，语气却很重。“那到底所为何事？！”段三通这时开口问道。东方雨却没回他，只问他:“段大侠心中有所爱之人么？”段三通闻言一愣，先想到竟是佟心缘，赵曲雯则在一旁，既暗暗期待，又有些害怕，段三通回道:“和尚说什么废话，曲雯便在我身旁站着，你又不是瞧不见！”赵曲雯闻言，万分开心，无论段三通所言真假，她也只觉自己是这天地间最幸福的人。段三通说东方雨之言为废话，他也没生气，再问道:“若是小僧现在一刀杀了赵女侠，段大侠会怎么办？”“教你血债血偿！不过呢么，这种假设并不存在，因为你打不过我，况且我现在在她身边，怎会教人欺辱她！”赵曲雯快“昏”了头，只觉得以前受过的苦，受过的心酸，统统都值得了，统统都无所谓了，她眼圈有些红了，但强自忍住了。东方雨面色却陡然变得沉痛，段三通细细想了想，东方雨缘何要问这些问题，缘何脸色又变得这般难看，心中一凛，许多的疑问都似乎有了解答。空印案发，方圆奉了皇帝之命，去捉拿王尼玛，王翩婉自是不肯，要出来阻拦，她父女二人都有武功，与这方圆斗上一阵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终究不是这方圆的对手，武功斗法，成败极有可能在一瞬之间，这方圆失手，又或是故意杀了王翩婉，可惜和尚当时没有武功，只能眼睁睁开着情人被杀，这可着实伤他的心，不知这和尚后来又有些什么际遇，练会这一身功夫，他怎么不直接去找这方圆报仇？是了，方圆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更多时间留在宫中，保卫皇帝周全，和尚若是硬闯，怕是不能全身而退，说不定连方圆的面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