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风云之风起时》静月清风

12、河仙节(1)

　　入夜，硕大的金陵城并未因黑夜而变成鬼城，相反，今夜的金陵是一年中最热闹的几个时候之一，因为今夜是金陵特有的河仙节。
　　说起这河仙节，那可以追溯到六百年前的南朝初期，金陵刚刚建成不久，流经城池中央的齐淮河成了大家日常用水的主要供给地。
　　然而，就在这个国家刚刚建立起没多久，一场叛乱就爆发了。
　　开国帝王分封的十个番王联合起来，一路攻击。由于猝不及防，大量城池失守，十王叛军很快便兵临金陵城下，包围了这座新都。
　　战火再次燃起，金陵第一次感受到了硝烟和鲜血的味道。尽管金陵守军处于人数劣势，但勇猛的作战还是抵御了叛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见久攻不下，叛军首领打算用一招毒计，往金陵军民每日饮用的齐淮河河水中投毒。这样一来，守军的战斗力必定会大打折扣。那个首领还说，金陵城不出三日，必将不攻自破！
　　果然，在投毒之后，城内人民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首先便是原本喜食米粥的金陵人不得不改食干饼，城内的酒家也受到了打击，但更为严重的是，军中士兵的配给也大幅下降，虽然大家都理解，但是抱怨声还是产生了。
　　这种情况在将军和皇帝眼中基本就是哗变的前兆了，为了遏止这一点，皇帝当即下召书把宫中的四口泉眼全部贡献出来，并且以身作则，与平民共食干粮，把珍贵的水源让给伤兵。就这样，金陵城又支撑了六个月。
　　也许是叛军的恶行触怒了上天，就在六百年前的今天，原本已经染毒发黑的齐淮河突降天雷，把这条毒河劈回了往日的清澈，而河底也升起一个飘飘欲仙的人形物体，随后这个人形物体直直飞向了天空，更为惊奇的是，那时候全城原本因缺水而干枯的花木全部绽放了鲜花。
　　人们都认为这是河中仙人显灵，是吉兆。于是，这一天的夜晚便成了河仙节，一直流传至今……
　　因为天降瑞雪，王府的下人们忙着把收集到雪放到各个厢房内，以此来讨个吉利。
　　饭厅内，慕容枭与南宫如歌端坐于桌前，静静地用着膳食。
　　一切都很安静，很完美，直到……
　　“九爷要喝酒！快拿来！”
　　一声聒噪的叫喊，来自缩在慕容枭膝上的某只狐狸。
　　南宫如歌听到这声音，手中的银筷发出了诡异的开裂声，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慕容枭瞥了一眼身边的南宫如歌，漠然道：“不必了，九枫不要酒。”
　　九枫原本在吆喝完之后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南宫如歌，想要舒服地被主人喂酒的。但心中的自得还没保持一会儿，便听到自家主人冷漠而残酷的声音，不敢置信地抬头，用那双金黄色的狐狸眼哀怨地看着他。
　　慕容枭低头微笑，然后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它的鼻子。
　　九枫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发晕，心里开心的快要飞出来了。
　　南宫如歌的脸色愈发的黑了，简直可以滴出墨了。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慕容枭看着她走出去，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帕子又在九枫鼻子上擦了几下。
　　南宫如歌一口气走到花园里才停下来，她靠着假山，大声地喘着气。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九枫就是只宠物狐狸而已，为什么她会感觉这么不舒服，难道，自己就这么善妒吗 ？
　　南宫如歌回头看了看，没有想象中的身影。只有两侧的花木和尽头的一盏红灯而已。
　　暗夜的风吹过黑漆漆的花园，枝叶发出沙沙声，几片落叶擦过她的裙摆，她的心也似这夜一般凉了下去。
　　自己到底在期许什么？
　　明明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于他不过只是妻子罢了，他身在皇族便注定了此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注定了今世会与一群女人争丈夫，她到底在期许什么？！
　　也许，是在那日床边他对自己的那番话；也许，是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考虑；也许，是那日桃林他那一抹暖入她心底的笑容……
　　所以自己才有了把他独占为有的念头了吧。那样的一个男人，他对自己的爱，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她不想与他人分享，哪怕是亲人。
　　她只是，不想再次得到，然后失去而已……
　　“呵，我真傻……”南宫如歌笑了，一滴泪珠从眼角滑出，顺着脸颊滴落在花泥之上。
　　月光下，这个自背井离乡起便没再哭过的女子，微笑着流下了泪水。
　　似是有夜风拂过，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墨兰的清香萦绕在她四周，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哭了。”
　　南宫如歌泪眼朦胧，只是依稀看到眼前有一抹紫金色的身影，未曾有过的巨大委屈浮上心头，她猛地一掌闪上他的侧脸，清脆的响声在夜中十分刺耳。
　　暗处，四道极其微弱的吸气声，响起细不可闻的几声议论。
　　“王妃太残暴了！说打就打呀！”
　　“瞎说，王妃明明没说话。”
　　“王妃太冷酷，王爷那么美的一张脸也舍得下手。”
　　“你们说王爷待会儿会不会还手？”
　　“我猜不会。”
　　“我猜会。”
　　“下注吧！”
　　“好主意……”
　　“…………”
　　南宫如歌刚刚扇完巴掌便蒙了，她方才太激动，竟然扇了他一个耳光！以他的性子不会杀了自己吧？
　　慕容枭摸了摸生痛的侧脸，眼睛顿时变得深邃。
　　他本来是来和她说清楚的，结果过来便看到她在哭，他好心安慰却被人二话不说赏了一耳光，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的……
　　“王妃……”
　　声音听起来仿佛藏着一只魔鬼，十分阴沉可怕。
　　“呃……？”
　　南宫如歌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容枭邪魅一笑，一把抓过面前的女人，深深地吻了上去。
　　“哇！！！！！”暗处的那四只看见这一幕不禁感叹起来，王爷就是牛啊！跟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你瞅瞅，人家不打也不骂，直接强吻，简单粗暴，一下搞定，他们应该好好学一下，到时候对付自家娘子或夫君简直就是大杀器啊！
　　但是，崇拜过后，这四个家伙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单身，根本没有什么娘子夫君，学了这个好像也没有用啊。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由得深深地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他们而感到同情。
　　就在四人悲伤的时候，南宫如歌脑子里已经完全懵了。
　　她仿佛看见一大群神奇的长得像羊一样的物种从她脑海中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直到一只不安分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乱动，她才从懵逼的情况下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用膝盖狠狠地往他身下顶了过去，下一秒，慕容枭放开了她，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身体微微颤抖，好像很痛苦。
　　南宫如歌后退了一步，左手捂着嘴，警惕地看着他，连脸上的泪痕都忘了擦。
　　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不能放松警惕。
　　暗处，璎珞见慕容枭受伤倒地，正想冲出去，却被夜阑一把拉住了。
　　璎珞愤怒地想说些什么，夜阑摇了摇手，示意她仔细看自家主子的脸。
　　璎珞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见慕容枭躺在地上，捂着“伤处”，浑身颤抖，表情扭曲。
　　嗯！动作到位，表情到位，神态到位，简直太真了。
　　如果不是唇边的那抹笑意的话………
　　璎珞扯了扯抽搐的嘴角，默默的坐了回去。
　　自家主子太爱演，做属下的也是心累。
　　南宫如歌看了慕容枭半晌，感觉他不像是装的，心下也有些担心，自己不会真把他撞坏了吧？听说男人那个地方受伤是很痛的，自己刚才那一下也确实挺用力的，撞坏了他兄弟的可能性极大。
　　这么一想，南宫如歌顿时变成了一副苦瓜脸。
　　“哎……那个，你没事吧？”
　　慕容枭暗暗一笑，一脸痛苦，做咬牙坚持状：“没……没事儿……”
　　这下，南宫如歌彻底相信自己伤到他了，连忙着急地跑过来，焦急地看着他，问道：“
　　你到底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慕容枭唇角一勾，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邪魅诱惑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王妃，你刚才是在谋杀亲夫你知道吗？”
　　南宫如歌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被这个腹黑货色给耍了，脸色一沉，当即就想从他怀中出去。
　　到手的鸭子岂有飞走的道理，慕容枭可不会做这等蠢人。
　　他死死将她圈禁在自己怀中，问道：“怎么了，有谁又惹你了？说出来，为夫把他杀了。”说着捏了捏她的脸。
　　南宫如歌好气又好笑，暗道那个人就是你，但却不肯说，只是挣扎。
　　慕容枭看出了些许眉头，衣袖一旋，将她放开，皱眉问道：“本王又做错事了？”
　　南宫如歌后退了一步，淡淡说道：“你说呢？”
　　没错，就是你。
　　慕容枭又皱了皱眉，好像有些纠结，他看了看已经完全变暗的天空，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细微的声响远去。他收起调笑的眼神，认真地看着她道：“王妃，为夫待会儿再与你解释这件事，只是现在，你必须和我去参加一个东西，非常重要！”
　　南宫如歌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认真，也不计较方才的那些事，问道：“好，不过，我们要去参加什么？”毕竟如今需要他们两人一同出现的事情屈指可数，而且都很重要。
　　慕容枭道：“王妃，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南宫如歌心里算了算，说道：“恩……今天是寒至的第三天，按南朝律历算的话，那就是……河仙节？！”
　　慕容枭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河仙节。不过这次与往日不同，往日只是礼部的人会来举行活动，但是今年，河仙节的祭祀过程由皇族完成。”
　　南宫如歌有些不懂，河仙节她也是知道的，甚至还去过几次，但从来没有听说有皇族来参加这种民间活动的，这不是扯淡吗？
　　“那么，我们是去那里干什么的呢？”千万不要是那个劳什子的祭祀者啊！
　　“很遗憾，我们被抽中担任祭祀的主司，”慕容枭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还是最终环节的那个。”
　　南宫如歌就是傻子也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凭什么往年
　　没有的惯例现在却突然就出现了，还那么碰巧是他们两个主持，说背后没有鬼她绝对是不信的。
　　看到她的表情，慕容枭笑了笑：“如何，本王的王妃，愿不愿同本王一起去看一看呢？”
　　南宫如歌闻言一笑：“你都说了我是你的王妃，这种乘机对窥豫你的那些女子宣誓主权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
　　慕容枭听罢，轻轻地抱住了她。
　　“好，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