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记》安棋睿锐

3、职场悲剧初体验

　　（十）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力度却因人而异。旦元园的这一闹在全公司轰动了，除雍习最为心腹的那十一个人和唐欣外，大家都在心里窃喜，旦元园这出头鸟方式过于鲁莽，却着实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旦元园近来背地里常常听到有人间接的夸奖她，但高兴几分钟随即就被唐欣继续带向苦海了。她时常自以为是地想，自己无论分到哪个部门都一定会收到欢迎的，可惜偏偏做了唐欣的小跟班，唐欣偏偏如此忠诚于雍习。每每看到唐欣被雍习训斥她便会旁敲侧击地说雍习的不是，然而没有讨好，反而被唐欣大骂一顿然后自讨没趣地继续做事。几次之后唐欣觉得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发泄对象，只要雍习不高兴她就想骂旦元园；旦元园却一次比一次学乖，再次看到唐欣被骂就闭口不言，甚至唐欣走出雍习办公室那一刻她就借顾去厕所躲得远远的。
　　员工们渐渐发现旦元园一直在扮演的就是个出气包的角色，自然大家从开始对她的称赞都渐渐转变为冷淡，最后还当作了公用出气包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了。对她态度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的也就只有雍习、唐欣和张希希了，雍习对她一贯的冷漠，唐欣对她一贯的凶狠，唯有张希希对谁都笑嘻嘻的，对旦元园也是同样的热情。
　　旦元园渐渐被同事鄙视的另一个原因是，进公司一个多月了，除了打扫卫生和复印文件这类体力活外她什么也没被安排干过，大家渐渐就觉得她就是个长期清洁工的身份，对她还不如对每天傍晚来打扫的钟点工阿姨们亲热。
　　旦元园深知雍习就是要把自己逼走，越抗拒越正中下怀，于是回家后再难受，心情再差，第二天照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精神抖擞地进入公司，她从来只对爱的人表露她的软弱，对值得她利用的男人她才会施展演技，对于雍习这种油盐不进的异类她也就淡然处之。
　　别看她每天的工作原则上只有复印文件和打扫会议室卫生，但足以花费她十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办公楼共十五层，每层至少一个会议室，高层谈事情除了在雍习办公室就是在会议室，各个部门也不时开会一天平均有四次以上，所以她每天都要在办公楼里上蹿下跳瞄准哪里刚开完会就冲进去第一时间收拾整洁。她前期也拖过，想着晚几分钟再去也可以，但正好接着雍习要用那间会议室，然后又是当众的一场教训……
　　除了打扫会议室，她还时不时被叫到一些部门去打扫办公室，看她拿着拖把或者抹布总有人漫不经心地叫道：“旦元园，你顺便把我们这的垃圾收走吧……”她应允着走进那间办公室后，会发现每个人都有需要她的贡献。“我桌上这里，擦一擦。”“哎！我椅子下有纸屑，快拿扫帚扫扫。”“我的花好久没浇水了，你去卫生间顺便给我打点水呗。”……
　　至于复印，本来是各部门文员分内的事，但自从有次有人在机房看到旦元园在替唐欣打印资料，从此各部门复印这件事都几乎移交到她手中。
　　她刚好在就装作偶遇般惊呼：“哎呀，旦元园，太好了，你帮我复印一下，我得去趟洗手间。”资料不由分手递到旦元园手里后一溜烟就跑，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式三十份哦！”
　　她如果不在她们也会“碰巧”在每一个角落找到她，并且有每一个毫无拒绝理由的借口。她只有拿下湿湿的塑胶手套，又抱着文件冲向机房。
　　她不是傻不懂拒绝，而是如果非要在打扫和复印当中选择的话，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每次各种资料与文件拿在手上的感觉才让她有一丝工作的喜悦，而且她不是傻帽地只管复印，在过程中她会粗略浏览一遍内容，因此一个多月来没有做过任何实质工作的她其实对于每个部门的工作都是了然于心了。
　　（十一）
　　“你这个课题不做实验怎么写出论文的？”一沓纸以最重的力度砸到文冰的眼前，申静雪鼓着双眼，透过超厚的镜片犀利地看向她，“你这些数据哪里来的？网上抄的？”
　　“不是的，申教授。”文冰心中默骂了一句MD接着说，“我是借鉴了去做实验的同学的数据，我想……”“那你怎么不直接抄他们的论文呢？反正结论都是一样的！”申静雪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笔也砸到文冰面前，屁股重重地坐在办公椅上，用力过猛晃了几下才坐稳，之后与其缓和了些许，“既然是做实验，拿数据上就存在差异，你要亲自去体验了才能得出这论文的结论，甚至可以发现别人没发现的问题。不然明知道我们学校没有设备我还要叫你们研究这项课题干嘛？就是有价值，价值！你懂吧？！”她又朝着文冰怒吼，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用力地点着。
　　文冰心里想“你懂吗？”但表面还是做出懊悔的样子说：“我是想去做实验的，可是要去北京太远了，我妈妈最近身体又不太好，我想……”“借口！”申静雪摆摆手，“知道为什么人们很难成功吗？统统都是败给了借口！谁家老人不生病，孩子不生病？为了这个就不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一辈子守着家算了，为什么选择读研究生？！”申静雪气愤地看着文冰，“研究生不像你们大学那样是混出来的了！或许有，但一定不是我带的学生！你如果不去做这个实验可以，你也休想我承认你这个学生了，毕业证学位证以后也别找我要！”说完身体一滑，整个椅子背对文冰，肩膀仍因激动的情绪不住地耸动着。
　　“好，我明天就去。我现在回宿舍订票。”文冰终于妥协了，弱弱说了一句，“申教授，我先走了。”转身之后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流。一个月前申静雪安排她们去北京做实验，但那天刚巧是旦元园要去A市的日子，晚上她在收行李，旦元园就急匆匆地跑到她家跟她控诉卢惜春，并决定自己去A市。
　　文冰本打算和吕昕禾送旦元园去机场就好，可是最后发生了这么多变数，她最终不放心，还是陪着旦元园一起去了A市。
　　她原因为同学们回来后数据可以共享，也没有亲自向导师申静雪报备过这情况，不过纸包不住火，只是没想到申静雪反应这么激烈。
　　文冰不住的流眼泪倒不是完全因为申静雪的训斥，更多的是担心她的妈妈，虽然她妈妈一直强撑着，但近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她的异样，她的身体一体出了什么问题，文冰正盘算着周末怎样说服妈妈去体检。可是申静雪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延迟计划，这一走虽然不过一周，但始终很不放心。
　　文冰的爸爸在她十二岁那年因公殉职，整整十年都是妈妈撑起了这个家，虽然政府当年给她们的安抚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妈妈除了在B市买了套住房外，其余都给她买了各种保险，在生活上全靠自己的工资维持，一直过得都比较拮据。但她从未看到妈妈抱怨过苦与累，她总说：“你爸爸和我结婚二十年，一直给我最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走了，我的世界是像崩塌了一般，所幸有你，你就是他生命的延续，你也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们娘俩互相支持，开辟一个新天地，让你爸爸在天有灵也欣慰。”
　　文冰默默看着妈妈所受的一切，她也想快快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让妈妈轻松，但又拗不过倔强的妈妈，还是踏上了读研的道路。本来就很抵触读研，再加上变态的导师，文冰一点也不快乐。
　　“怎么？女汉子也会流眼泪？”罗毅扬与边哭边跑的文冰撞了个满怀，双手扶住文冰的肩惊讶地说，“每次斗嘴都是你占上风，要哭也应该是母豹（学生们私底下称申静雪为申母豹）哭啊！”文冰手背用力抹了把眼泪，抬头说：“人家在经历中年危机，不敢得罪。”
　　文冰继续朝前走，罗毅扬朝她背影轻声喊道：“你说她是因为中年危机导致的暴脾气，还是暴脾气导致的中年危机啊？”文冰回头对着他破涕为笑道：“你是哲学系的吧？”
　　（十二）
　　文冰出发前给吕昕禾打了个电话：“苗子，我下周二回来，你这两天有空去看看我妈，帮我盯着点。”她们说话从来不需要客套。“没问题，”吕昕禾眼睛盯着电脑，一手在键盘上敲着，一手举着电话，“你就安心去吧！”
　　挂断电话，她将会议通知发至政府信息联络群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程，今天下午两点半要陪徐市长到省政府开会，五点还要回来开党委会，不知道八点前能不能开完，太晚了又不好去打扰文冰妈妈了，她在日程上又加了条“陪冰妈”，又把提醒改作每天七点。
　　这是她进入岗位以来养成的习惯，一直尊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原则，她把工作及生活的事项都认真地记录下来。随着工作强度的增加她越发发现这个习惯的优势。
　　刚备注好手机又有来电，“喂，你好！”吕昕禾平时说话声音很甜美，工作以来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幼稚便在音调上做了些调整，尽量压低一些会让声音显得成熟一些，但仍然离不开她骨子里的柔美。“喂，请问是吕主任吗？”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其实吕昕禾不过是个普通公务员身份，甚至还在试用期，可作为市长秘书，所有人都自动给她加了个职位，有叫科长的有叫主任的，“顾总昨天从厦门回来，带了新鲜的大闸蟹，请问您是喜欢清蒸还是麻辣味？我马上请厨师做好送过来给您。”“谢谢了，我不喜欢吃海鲜，麻烦你代我跟顾总道谢，心意我领了，我们马上要开会，先这样啦，再见！”吕昕禾赶紧挂断电话。
　　进单位时接到的第一个工作便是给弘扬国际解决征收土地的问题，因为工程浩大，有不少百姓看准了弘扬实力的强大及政府迫切需要动工的心态做起了钉子户，坐地起价，因此不仅惊动了区政府，也惊动了市政府，分管城市建设的徐市长首当其冲进入到调解征地的行列，吕昕禾便被带在身边天天往弘扬国际跑。一来二去的便和总经理顾尚仪熟络起来。
　　顾尚仪三十岁左右，婚姻情况未知，他不是本省人，吕昕禾与他的聊天也仅限于工作，从没问及家庭。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尚仪对她越来越好，好得再笨的人也起了疑心，但顾尚仪从没表露过任何想法，吕昕禾也聪明从不点破，只是越对她好她便越友好和坚决地拒绝，上次要不是旦元园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会想到找顾尚仪帮忙。也就是借了这次车，顾尚仪觉得吕昕禾对他态度有所改变，更加变本加厉地接近她。
　　吕昕禾自从在大学经历过自认刻骨铭心的那场恋爱后就无心于此了，那么知根知底的人都会欺骗自己，更何况这种毫不清楚来路的家伙。她现在一心只想做好工作，这是她现在最令自己欣慰的事情。
　　把早上必做的工作完成，又把下午两个会议的资料备齐，她揉揉有些发胀的眼睛，伸伸懒腰，高腰的内搭向上，露出了深凹的肚脐，完美的腰线，挺翘的双臀，永远洋溢着青春的性感。顾尚仪隔着窗欣赏了几秒，才敲了门。
　　吕昕禾对于他的到来有些吃惊，随即又想到这种生意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欲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他的作风。她用专业的礼貌又拒绝的微笑面对顾尚仪：“顾总，不巧，徐市长中午回家了。你明天来找她吧。”
　　“我是来找你的，”顾尚仪不由分说地推门阔步走进门，将手里的大饭盒放在吕昕禾的办公桌上，侧身对吕昕禾说，“快趁热吃吧，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我叫厨师各种都做了点。”顾尚仪说着便打开饭盒，大闸蟹的香味扑鼻而来，诱惑得吕昕禾咽了口唾沫。
　　“我去食堂吃就行了，顾总您慢用，我先……”吕昕禾坚决地说着转身变往外走。“等等小禾，我是有事求你帮忙呢，你不会这么点面子都不肯给吧？”顾尚仪语气有点焦急，透出难得的诚恳。“什么事？”“你先坐下，边吃边说。”顾尚仪讨好地搬过椅子对着吕昕禾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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