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在最美时》水洗尘埃

75、错过

　　玉颜听到这里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说道：“那时候我爸爸去世，我妈妈同意我跟永安在一起，我很开心，很想马上找他，可是我觉得我的样子很憔悴，我想把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展现在他面前，于是便将养了一段时间，等我觉得我养好了，便马上打电话跟他说了我会来看他，我当时还故意使了点小心眼，想那个周五跑过来给他一个惊喜，也就没告诉他我爸爸的事情，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竟得了急性阑尾炎住了院，我、我没办法，又等着自己养好了，却不想等到的却是他说他已经结婚的消息……”玉颜说到这里时，已然是泣不成声。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赵永业听了玉颜的哭诉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我没想到，我根本就没想到，我只是想以最美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不想他为我担心、为我难过，我就连住院都没有告诉他。”
　　赵永业听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看来你们两个也算是阴差阳错了，不过，说来说去，也都是你们无缘吧。”说到此处，赵永业又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我以前本来一直很恨你的，要不是你，安哥他不会这样把身体败坏了，要不是你，安哥他、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只怪天意弄人吧。”
　　玉颜说道：“你恨我也罢，不恨我也罢，我求求你，把永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想知道这一切。”
　　赵永业又是一声苦笑，“好吧，你要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于是他继续说道：“那次你没来，安哥很难过，也很灰心，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生生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于是，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喝酒抽烟都凶得很，咳嗽得也厉害，有天约了跟人谈生意，可他说他人难受得不行走不来，我过来一看，他脸色都不对劲了，赶紧送他进了医院，医生详细地一检查，说他的身体损坏得不行，而且还是肺癌末期，当时我一听就懵了，寻思着告不告诉他，本来打算不说的，可他看我面色沉重的样子还是逼我说了实话，我心里很难过，他却好象还好，还笑了笑，对我说，永业，这都没什么好难过的，人活着，总有死的那一天，不过我很高兴，我有你这个好兄弟，我死了你还会为我哭一场，这样的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玉颜泪如泉涌，赵永业的眼中也迸出泪花来，他伸手拿过一边的纸巾在脸上狠狠地擦了一把，继续说道：“安哥说，如果我哪天死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玉颜终于哭出声来，然后说道：“就因为他知道他得了癌症，而且是末期，所以他才骗我说他结婚了，对不对？”
　　“对。”赵守业说道。
　　玉颜痛哭失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骗我？这些年，我心里有多苦有多痛，可是那些苦、那些痛却是说也说不出来的，我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老天，怪它让我与他就这样彼此错过，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竟然是在骗我，假如他跟我说了实话，我那时候就嫁给他了，我就可以守着他了。”
　　赵守业摇了摇头说道：“安哥开始还是积极治疗的，他虽然骗了你，可是他说你一定还在等他，如果他的病能够治好，他就去找你，跟你在一起，如果他的病治不好，就放你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后来他出了院，就把房子托付给我看管，说是要留给你，他还跟我说你太纯朴，总以为他养不起你，想着拼命赚钱，可是你不知道啊，安哥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他的钱至少有几百万吧，那些他都留给他家人了，只有这套房子，他说留给你做纪念……”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才走的，走时穿的那件衬衫说是你给他买的，去得很安祥，他说很遗憾的是从来没有跟你一起照过一张合影照，只有他手机里面有一张你睡着后他偷拍下来的照片，他让我帮他洗了，跟他的一张照片做了个数码合成，走的时候就装在他胸前的口袋里……”
　　“他想你追寻你自己的幸福，他情愿你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但他又害怕你以后会过得不幸福，所以留下这里，算是给你最后的一点保靠……”
　　“算一算，安哥已经走了八年了，他走后，我就和我小舅子搭伙做，因为主要顾客都是在东莞那边，我现在在东莞那边买了房也准备搬过去了，本来还在想着这边怎么办，还好，你回来了，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了，还有，这里我只是让清洁阿姨打扫一下，四处的东西都没有搬动过，你自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我走了，你……”赵守业看了玉颜那样哀凄的样子，心下一软，接着说道“节哀顺便吧。”
　　他没问玉颜的近况，只是把朱永安的事情交代了清楚，然后留下钥匙便走了，玉颜知道，他这一走，她们再没见面的可能，只不过，即使是再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朱永安的离去，已经成为了她们心里面永远的痛。
　　赵永业走后玉颜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擦干眼泪，慢慢地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的门，入眼处挂着几套朱永安的衣服，眼光顺着向下，那里有玉颜的睡衣，洗干净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还有她用过的拖鞋、毛巾、牙刷、洗面奶、护手霜，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那里，放得好好的，似乎随时都在等着主人回来使用，玉颜的泪，又无声地落下。
　　房头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一本《沈从文文集》，玉颜翻一翻，看到里面有许多写到凤凰的地方，都用笔划了出来，她想起她曾经说过想过凤凰，而他说他们两个一起去，没想到，命运弄人，最终还是没有去成，玉颜的眼泪又大滴大滴地落下，她赶紧拿手背擦了一把眼泪，生怕泪水落下弄脏了这本书。
　　再下面，是一本影集，里面装着朱永安在深圳时的一些照片，有跟别人合影的，也有独自一个人的，有的带着笑，有的很认真的样子，玉颜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可是那样的触感太冰凉，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而影集的最后，是一张他和她的数码合成照，她眼睛闭着安神地在睡着，而他则伸手揽住了她的肩，侧脸带着笑看着她……
　　客厅的抽屉里，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碟片是《廊桥遗梦》，而墙上挂的一本日历，赫然还是八年前的日历，玉颜随手翻了翻，却看到有一页上用红笔画了个圈圈，下面写了一行小字，竟然是“颜颜的生日”，玉颜的手一颤，是的，那就是她的生日，可惜的是，他从来没有陪她过过一次生日，她的手轻抚着那几个字，想着朱永安曾经对着这个日子出过神，在这里写过字，她就觉得是一种安慰，是的，是一种安慰，虽然到最后，谁都没有解释，可是她就知道，他其实、一直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