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在最美时》水洗尘埃

74、癌症

　　玉颜快步走去了卫生间那里，一声“永安”脱口而出，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却蓦然间在看到卫生间里的人时，整个人僵住，那不是永安，而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左右的微胖的中年阿姨，正在那里接水洗着拖把。
　　被玉颜的声音惊到，那阿姨抬头望见了玉颜，“咦”了一声，发问道：“我门没关好吗？唉，你这姑娘怎么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家来啦？”
　　“我、我不是乱闯，我有钥匙的。”玉颜说着，举起手中的钥匙晃了晃，随即问道：“这个、阿姨你是哪位？你跟永安是？”她和永安谈朋友时，听他说过他的妈妈都已经七十来岁了，所以眼前人显然不会是他的妈妈，而他即使是娶老婆，也断然不会娶一个年纪大他这么多，而且明显不相配的女人的，玉颜可不会认为眼前的人是永安的老婆，更何况她在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娶。
　　“有钥匙？啊？你有钥匙？”那阿姨怔了怔，才说道：“我、我是那边九幢的赵先生请过来给这里做卫生的，半个月做一次，呃，小姐你姓什么？我跟赵先生打个电话问一声。”
　　“赵先生？”玉颜眼中一亮，“是赵守业吗？他现在在吗？能让他过来一趟吗？我、我找他有事”。玉颜一想到居然能够联系上赵守业，顿时激动起来，几步走到那清洁阿姨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那你也得放开我，我才好打电话给赵先生呀。”清洁阿姨说道。
　　“喔对不起啊，我、我姓陈，你告诉他我姓陈，我叫陈玉颜，你说我有些事想问问他，请他过来一趟，或者，我去找他也可以。”玉颜闻言赶紧松开了阿姨的手，却飞快地说道。
　　阿姨朝玉颜再三地看了看，觉得她也实在是不象坏人，于是拿了手机拨了过去，“喂，是赵先生吗？我是做清洁的曾阿姨啊，我现在在朱先生家里做清洁，这里来了一个姓陈的小姐，她说她有事要问你，想见见你。”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阿姨“好的好的”两声收了线，然后对玉颜说道：“他说他马上就过来，请你在这里等他。”
　　“好，我知道了，谢谢。”玉颜说道，然后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赵守业的到来。
　　似乎没有等多久，赵守业就进来了，他微微喘着粗气，好象是快步走或者是跑过来的，玉颜在对上他的时候怔了怔，然后说道：“好久不见了守业。”
　　赵守业比以前黑了些，也发福了些，其他的好象没有太大的改变，他在看到玉颜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好象有高兴，又有难过，又带了些怜悯，五味杂陈的样子，见到玉颜打招呼，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永安呢？他在哪里？”玉颜找他本就是问永安的消息，所以此刻根本就没有半句废话。
　　赵守业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丝哀伤的表情，然后慢慢说道：“安哥他、他已经去了。”
　　“我不信，你骗我的对不对？”玉颜说道，说罢，她紧紧地盯住赵守业的脸。
　　但她却看到赵守业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她不信，教她怎么能够相信？她还在这万丈红尘中抓摸滚爬，而他、却已经永坠孤寂。
　　二人都良久没有吭声，倒是那个曾阿姨过来了，“赵先生，这里的卫生做完了，我回去了啊。”
　　赵守业点了点头，曾阿姨于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
　　一时间，屋子里出奇地安静，玉颜木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会、会……”玉颜几番努力，但那个“死”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么也不愿意他死啊。
　　赵守业长吁了一口气道：“都好些年了，安哥他跟你分手的时候已经查出来是癌症末期，开始他一直很积极地治疗，他跟我说你一定还在等他，说你死心眼，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的，可是后来，开了刀动了手术，癌细胞还是扩散了，他知道没办法了，便把生意都交给我，把房子也托付给我看管，他还说了，他要把房子留给你，他什么礼物也没送给你过，这房子，有你们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也有他对你的眷恋，就当是留给你最后的念想。”说到这里，赵守业只觉得心里闷得慌，手摸到口袋里掏出盒烟来，对玉颜道：“我抽支烟。”
　　玉颜微微点了点头，“他什么都安排好了，那他自己呢？他根本就没有结婚对不对？他当初说他结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对”，赵守业说道，“他当初就是在骗你，你和他的事我几乎都知道，那一年，他大年初四就离了家说是回深圳，可是我知道他是去找你，后来他回来了，心情很低落，那段时间里，他抽烟喝酒特别厉害，还总是咳嗽，我劝过他几回，他答是答应得好好的，可转过头去还是我行我素，我当时就说他，我说安哥，你怎么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颜颜都离开我了，我活着觉得没劲，他还说，你以前总劝他少喝酒少抽烟，他甚至于都把烟给戒了，可是现在心里闷得慌，难受得不得了，所以才又抽上了，我当时听了，心里都不知道多替他难过。”
　　玉颜沉默不语，眼中却已是泪意盈然，她当然记得，永安当年去了老家找自己，却适逢她与乔永致订婚，而且她爸爸还打了他一巴掌，他是那么伤心绝望地离开，而自己，却连一点点的安慰也没有给过他，连一个解释也没有，更甚至于，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不曾告诉过他自己家里的地址，他是如何在初五那天找到她的？却原来，他是在初四那天就到了，为了找到她，想必是花费了不少的精神气力吧，而这些，却被她忽略，而他、也没有提起的机会，想到这里，玉颜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地难受。
　　赵永业看了她一眼，于是接着说道：“我记得后来有一回，你打了电话给他，说你会抽空过来看他，你不知道，那几天他不知道有多高兴，脸上总是挂着笑，他还跟我说，怎么样永业，你看看，我就知道颜颜不会忘了我的，果然，她现在来找我了，等我娶了她，你就得叫她做嫂嫂了，我听了也很高兴，我说好勒，叫嫂嫂就叫嫂嫂呗，那还不是安哥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时，赵永业的眼中忽然迸出一丝怒火来，“可是，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没有来，那个周五的晚上安哥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你，你却没有来，后来安哥把我叫过来的时候，那一桌子菜都冷了，他说，永业，陪我喝喝酒吧，我知道后很气愤，我说安哥，你把那女人的电话给我，我打电话去骂她，她凭什么象耍猴戏一样，说了要来又不来，把人耍得团团转，安哥却说不必了，他说你若有心自然会来，如果无心，来了还不如不来，他不肯打电话给你，也不肯让我打给你，他还说，也许今天你有事，也许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再多等两天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