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在最美时》水洗尘埃

24、丢人

　　晚间的时候，玉颜终于看到了她的爸爸，张父瘦得如同一支竹竿，浑身都是灰扑扑的，穿着一身不干不净的工作服，驮了个冲击钻就回家来。
　　“爸，我回来了。”玉颜说道。
　　“哦，颜颜回来啦。”张父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去卫生间里洗洗干净，待他出来时，正好晚饭上了桌。
　　陈母置办了很丰盛的一桌菜肴，一家人边吃饭边聊天，玉颜关心地问道：“爸，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么？”
　　“还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呗，死不死，活不活的。”陈父说道。
　　“看你，孩子面前怎么这么说话的。”陈母怨怪地说道。
　　“我就这德行，你指望我说好听的话啊，没那本事。”陈父说道。
　　陈父说起话来硬邦邦的，一点面子也没给陈母留，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爸，吃饭，妈，您多吃点。”玉颜见状赶紧打圆场，给妈妈挟菜。
　　陈父睨了玉颜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唰唰”地扒了两口饭在嘴里，忽然说道：“听你妈说你找了个男朋友是个二婚的？”
　　玉颜却没想到她爸爸竟然这么快就说起这事来，而且语气颇有些不善，于是点头应道：“是”。
　　“瞎胡闹！”陈父一把将手中的筷子“叭”地一声摁在了桌上，玉颜吓得一抖，陈母一看势头不好，赶紧说道：“好端端吃饭呢，又发什么脾气？颜颜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回，你就偏要闹得没一天安生日子吗？”
　　“哼”，陈父冷哼了一声道：“我陈志高的女儿是瞎了是聋了？是瘸了还是跛了？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偏找一个二婚的，说出去岂不是要把我的一张老脸都丢净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俗话说的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听颜颜说了，那男的对她倒是极好的，颜颜自己也喜欢，咱们啦，也不求金不求银的，不就是求颜颜日后有好日子过吗？”陈母劝说道。
　　“总之，她找个二婚的就是不行！”陈父说话掷地有声，“我就一个要求，陈志高的女儿绝不给人家做妾！丢人！”
　　“什么做妾呀？爸，你看你都说的是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都是一夫一妻的，我又不是人家外面养的小的。”玉颜忍不住反驳。
　　“怎么不是妾？人家以前娶了一房的，那是正室，是大房，是正主儿，你呢，现在赶着要嫁给他，那就是给他做妾，做小，做姨奶奶，我绝不允许。”陈父将饭碗一推，站起身来便走到一边去倒水喝去。
　　“妈，你看爸都说的什么话……”，玉颜被爸爸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却不知道拿什么再去说服她爸爸，她爸爸的脾气是如何地执拗她一向都是知道的。
　　陈母拍了拍玉颜的肩道：“别气也别急，妈帮你。”说罢，正要劝说陈父，却听陈父说道：“慈母多败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上赶着给别人做小，你这个做娘的也不知道拦着，反而还要来说我，你们母女俩丢不丢人啊。”
　　玉颜低下了头，心里委屈得不行，不光是自己，这回还连累了妈妈也受气，她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却听陈母说道：“你左一句丢人，右一句丢人，你怎么就没觉得你自己丢人了？咱们的颜颜从小到大又乖巧又听话的，读书的时候成绩又好，哪里就丢人了？你一个大男人，却还要女儿帮你还债，到底是谁在丢人？”
　　“你、你……”陈父气得脸都青了，“蹬蹬蹬”几步上前来，那拳头已是握得好大。
　　玉颜大惊，赶紧拉了陈母往后躲，一边说道：“爸，你别打妈。”
　　陈父脸上阴晴不定地闪了几下，终于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她吃我的喝我的，用她几个钱怎么啦？儿女孝顺父母，天经地义。”然后自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了，只剩下玉颜和陈母二人面面相觑。
　　玉颜眼见父母为了她的事势成水火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她轻揽住妈妈的肩膀说道：“妈，对不起，我的事情让你难做了。”
　　陈母轻拍她的手背道：“你爸就是这样的，火爆子脾气，真要动手却是不会的，你别急，咱们慢慢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水滴还石穿呢。”
　　玉颜唯有点点头。
　　晚上临睡前，玉颜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朱永安的，她一接通，便听到电话里朱永安关切地问道：“颜颜，到家了吧，一切都好吧。”
　　“嗯，到家了，一切都好，你呢？到家了吗？”玉颜反问道。
　　“我也到家了。”朱永安说道：“我才到家，我家里便让我去相亲，不过我没去，颜颜，我跟我妈妈说起了你，她很希望你能来我家做客，颜颜，我和你的事，你有跟你爸好好谈过吗？”
　　玉颜叹了口气道：“不容易呢，刚刚晚饭的时候，才一说起来，我爸就大发脾气，她说我找了一个二婚的，丢人。”
　　朱永安听了她这话，沉默不语，玉颜见他半晌没有说话，赶紧说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过，这些只是我爸爸说的话，我跟他也讲了好半天了，可是他这人，老古板，真的说不通啊，不过我妈说慢慢地他会接受的。”
　　“是吗？那就好。”朱永安的语气中充满了欢愉，“颜颜，我不怕等，我只怕怎么等也等不到。”
　　玉颜的心口蓦地一暖，想当初她和吴志康谈恋爱的时候，他对她倒是温柔小意的，当日的她也曾对她们的未来有过无限的憧憬，却不想一到毕业，吴志康一句他家里给他安排了去澳洲留学，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一段情也就此结束，后来参加了工作，也不知是心中还对吴志康有情不能够接受别人，还是怕自己再被伤害，竟是一直都没有找男朋友，身边虽也有别的男人对自己献献殷勤，也不乏对她有那么些意思，可是玉颜却一直都接受不了，她曾以为，自己已经是一潭死水，虽然心里面也希望着自己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却不会对爱情寄予太高的厚望，直到朱永安的出现，才让她觉得自己好象是活了过来，才让自己觉得活得有那么些滋味。
　　玉颜出着神，便没有回答朱永安的话，朱永安见等不到玉颜回话，便说道：“颜颜，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便在家里安安心心地住着，好好玩上几天吧，无论如何，颜颜，我希望你快乐。”
　　“嗯，你也要快乐。”玉颜说道，不知怎的，鼻子竟有些发酸，说完后眼睛润润的，好想要流泪，她赶紧仰高了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颜颜，我等你。”朱永安说道。
　　玉颜拿着手机长久地没有出声，电话那头便也没有挂线，也不知道就这样僵持了多久，家里的电话铃声“的铃铃”的一阵响，才把她惊了回来，慌忙说道：“我挂了。”
　　“嗯”，电话那头传来朱永安的声音，玉颜心慌慌地挂了电话，却听客厅里妈妈的声音响起，“喔，是潮潮啊，颜颜在呢，你等等，我叫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