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屋》墨绫轩

104、蛟舞级

　　顾珊在隋汴那里住了两天，才迎来了通知。
　　她跟着隋汴乘飞机到首都之后坐上来接他们的车，倒腾了大半天才精疲力竭的坐在蜂巢的某个隔间里暂且休息一会。
　　十来分钟之后一个小姑娘走进来通知他们要准备开始了，隋汴才笑嘻嘻的安抚顾珊说待会有人指挥你跟着她做就成。顾珊其实有点觉得他不靠谱，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反悔的余地了——不如说在她知道内情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后悔的可能性这种说法了。
　　跟着那个看上去元气十足的小姑娘走到另一个房间，抬头只见一扇几乎像是经常能在医院里看见的蓝色挂帘般的屏风将房间隔开，影影绰绰能看见对面有个人影。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的是个见过几次的熟人，白汐。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抬起头看到顾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模样，只是例行公事的张口确认：“顾珊，隋汴引荐而来，念动力者……”
　　顾珊听着她将自己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读出，沉默的看着她。
　　终于将一切都念完的白汐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平静出声：“如果你这一次能够表现良好，你的晋级考核便算是通过了……难得一遇的时机。”
　　在一句评论之后，她总算是开始吩咐顾珊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架子上有能够防止那东西寄生你的药水，是最下面那层。拿一瓶喝掉。然后把第二层的诱虫剂涂抹到你自己身上，然后坐在这里等待半个小时就可以了。有不明白的地方，那里有本资料可以解释给你看。”
　　顾珊愣了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她打量了一下周围，在屏风旁边看到了一个三层的小架子。
　　没有过多的犹豫依言照做之后，顾珊拿起了那个薄薄的小册子坐在唯一空余的座位上，低头翻阅。
　　它很好的解答了顾珊的困惑。所谓的诱虫剂只不过扩大了她本身精神力的波动，并且伪造出噩梦线虫所嗜好的气息，只是这气息的强弱依然取决于精神力的本质。而防止它们寄生的药水则类似于在她的精神力上镀了一层涂层。
　　它和噩梦线虫间的关系几乎类似于银和吸血鬼。然而药水可以杀死大部分的外来的噩梦线虫，却不能根治已经寄生深植入自身的虫祸，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杀死它们——这大概就是需要不同的命眷者去引诱噩梦线虫的原因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她还需要尽量的保持心情平和以免精神力携带了什么情绪或是气息之类的东西对诱虫剂产生负面的影响。可以说是相当的麻烦。
　　不过心底的疑问得到解答之后，顾珊也就不再深究，闭上眼睛尽量保持心情平和稳定——如果那些东西在她眼前爬过来，她还真就不一定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厌恶的远远躲开。只是这个时候却是没有躲避的余地的。
　　自愿接下这个任务，作为一个活体诱虫箱坐在这里，哪里还有躲着噩梦线虫的选择？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睛，放松的靠在座椅上调整呼吸试图欺骗自己将之看做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小憩。
　　大概有十几分钟，当顾珊几乎要真的陷入半梦半醒之中的时候，白汐的声音平静的将她唤回了现实。
　　“好，接下来你可以返回了……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自行去命运之屋检查身体情况。至于其他事宜等到相关事项处理完毕以后会通过隋汴来告知你的。”
　　顾珊点了点头就按原路返回了，一路上微低着头神思不属。
　　分明隋汴应该只不过是和她差不多级别的存在，却似乎备受信任的样子……顾珊左思右想，总觉得这绝不是云翳和绯夜的不同能够解释的。所以说……对方其实除却命眷者的身份之外也是相当受到龙盟信任的吧。是因为对方堪称不可思议的黑客能力，还是因为天生的阴阳眼和那个叫做囡囡的鬼婴呢？
　　顾珊还没来得及想个分明，隋汴的那张脸便已经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出现在走廊里弯低身子从下往上看自己的一张充满着好奇和某种可以称之为相当欠揍的微笑的脸，抬起手来按在隋汴脑袋上把他往后推。
　　“妹子你真无趣诶。”他顺着顾珊的力道往后退离一步，直起身来抱怨。“在下只不过想要看看妹子你是什么表情是在想什么，低着头似乎垂头丧气的。再看看你的反应，无趣还无情……一点都不念及情谊。”
　　“不，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情谊。念不念及根本没关系。”
　　顾珊面无表情的吐露出了相当打击人的话……当然，隋汴那种家伙是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程度上的言语的。
　　“……越来越无情了啊你，顾珊妹子。”隋汴故作委屈的扁了扁嘴。在看到顾珊被他的动作闹心的整个人一个激灵，才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愉悦的笑容。
　　顾珊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隋汴，也忘了刚才在想些什么，大步往来时的那个房间走去。而隋汴紧紧的跟在她后边嬉皮笑脸的说着些被她完全无视的话，直到她一句话打断了他试图逗她生气的举动。
　　“所以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隋汴愣了一会，脸上有些出乎意料一般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证明顾珊说的没错，然后意思意思的挽留了一句：“别急着走啊，说不定还能捞着什么外快呢。”
　　听他这么一说，顾珊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走的更快了，隋汴在后面笑的很大声。
　　数日后一条短信发到顾珊的手机里让她去领取身份信息更新过的卡片。当她接到快递来的信件，拆开了封闭极为严密的厚重信封之后，只是略微倾斜，整体呈现出浅银色的卡片便顺着信封滑落进她手中。正面以淡色印刻着高升的绯红之月，龙纹盘踞月中，光辉弥漫染的半片天空都弥漫着若有若无流光溢彩般的银红。顾珊多看了几眼精致的画面，好好的收进了钱包里。
　　日子突然便闲暇下来，顾珊一时懒散在屋子里什么都不想去做。
　　然而很遗憾的是，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没等她闲上多久，一个消息便传了过来——
　　她全然已经忘记，自己既然已经达到了面前这个层次，那么龙盟为她配备的保护力量也就理所当然的撤了回去。他们已经完成了龙盟当初要他们做的事情，现在便是享受龙盟给他们的福利的时刻了不是么。然而对顾珊而言，这就意味着她的家人暴露在了毫无保护的处境之中。
　　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顾珊叹着气，收拾东西的动作显得有些颓丧。其他都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她借口工作离开学校，现在如果要回家去的话……虽然不是不行但是总归有些难以解释。况且如果继续装作在上班的话，每天早出晚归也没有什么保护的意义……
　　可以说是麻烦透顶，顾珊便生出了坦白的念头——毕竟龙盟也不是非要瞒着相关人员的……换句话说她这也算是给国家干活儿，虽然是没有办法摆到台面上去讲却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泄露的机密……
　　但是说出去倒也得有人信啊！像是命运之屋，命眷者，眷属，龙盟……这些词语如果一本正经的跟无关者讲的话，不被误解成中二病发作便已经是好事了——只是这么想着，便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别人一副惊讶而充满难言意味的模样所投来的目光，顾珊整个人仿佛都丧失了干劲。
　　然而裹足不前是不行的。顾珊慢腾腾收拾东西的动作仿佛是牵线木偶般僵硬而迟滞，但是无论再磨蹭，箱子还是很快就装满了。她有些发愣的凝望了它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拉起箱子打算回家。
　　只是突如其来的电话阻止了她的行动。
　　“……顾珊吗，我需要你的帮助，报酬面谈……开一下门。”
　　一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人的来电——几乎可以说是灵异专家的那个女性，楚岚。
　　“等等——”
　　顾珊满脸的莫名其妙，然而本来就已经拖着箱子走到门口了，拧开门把手，一张熟悉的温和的微笑着的脸便映入眼帘。
　　然而看起来极其憔悴与疲惫。
　　“顾珊，很抱歉在隋汴那边买了你所在处的情报……我需要你的帮助。”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怎么抱着希望的抬头看她，欲言又止了一瞬间，苦笑。“你……有接触过噩梦线虫吗？或者，最好是没有过？”
　　“刚刚接触过，事实上。而且一共见识过两次。”
　　顾珊的表情略微有些麻木，她看着楚岚，等待着一个可能不那么好的消息。
　　“……无论如何。我需要你。”楚岚露出了遗憾的神色，然后很快摇了摇头打起了精神。“因为它们会嗅见同类的气息。不打草惊蛇是最好的，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顾珊，薛婷的圣光对噩梦线虫无效，它们只有在受到精神层次的伤害时才能够予以消灭……因此，她因为力竭死在了梦界。你知道，她擅长的是运用圣光附着在躯体和武器上。而那些虫……它们只能被纯粹的圣光消灭。”
　　“……薛婷她？”顾珊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楚岚微微摇了摇头，安静的看她：“虽然只是刚刚步入蛟舞级……顾珊，念动力的真意你也多少有所触及了才对。这就是我找你帮忙的原因。其他的蛟级，代价我怕我付不起。”
　　顾珊的头脑一片混乱。她模糊想起来楚岚说过蛟舞级代表着能够触摸本身力量的真意，然而……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到过这一点。虽说评级从蛇踞一步登天，但是……本身的力量……顾珊怀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