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橘子少年》扶桫

10、苦衷

　　越前龙雅躺在床上，轻轻叹出一口气。他五指张开，凝望指缝间的月亮。
　　回归哥哥的身份，吗……

　　“我出门啦，龙雅。今天我会早点回来的。”晚上要不要出去吃？总觉得应该庆祝一下。三岛茜舟哼着歌带上门，而越前龙雅站在玄关口，脸上的微笑迅速褪去。

　　“今天的茜舟心情很好呢，发上什么好事了吗？”向日清人夹走松下桐子的手握寿司，立即吃掉了上面的生鱼片。
　　三岛茜舟脱口而出：“我哥回来了呀。”
　　云间寻子也夹了一个寿司，顺便沾点酱。松下桐子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继续吃饭。“那你哥对你男朋友什么态度？”云间寻子嚼完，感兴趣地问道。
　　“这个嘛……”三岛茜舟眼前出现了一个Q版的越前龙雅，两手各拿一个帽子，先举起左手，帽子上写着“哥哥”，后举起右手，帽子上写着“男朋友”。小人左右看看，苦恼地鼓起包子脸。“哈哈哈，他也很为难啊。”
　　向日清人估计着松下桐子的食量，又夹了一个寿司：“怎么了，他俩原本关系不好吗？”还是关系太好，转换不过来？
　　“应该算关系好吧。”越前龙雅，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不过还没有到自负的程度吧？
　　云间寻子看到松下桐子面部表情开始僵硬，收回自己的筷子：“只要你哥哥不是迹部那种人，就没事。”
　　“迹部君有妹妹？”向日清人不动声色。
　　“没有亲的。如果有的话，那家伙一定会觉得谁都配不上他妹妹，然后拖着妹妹和他一起孤独终老。”云间寻子日常嫌弃迹部景吾。
　　三岛茜舟笑道：“别这么说，迹部的脸就能吸引到很多无知的小妹妹了。”以前自己也算一个。
　　“哼，他自己眼高于顶，看不上几个人。就算看上了，对方也会被那个臭脾气劝退的。”作为远房表妹兼相亲对象的云间寻子，一想到迹部景吾抬着下巴说“母猫，死心吧，本大爷不喜欢你”的样子，就火冒三丈，“注孤生的自大狂！”
　　向日清人停下筷子：“但是，就是因为迹部君的骄傲，他的认可才显得尤其可贵啊。”
　　“确实如此。可我觉得，太过骄傲，更容易受伤啊。”

　　三岛茜舟说完后，树下的几人都不再说话。等她们吃完，走出视线范围内，天台上的忍足侑士就按捺不住了：“迹部，三岛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日向凉了哈哈哈。争夺经费让代表男子网球部的忍足侑士和代表男子篮球部的日向清太结过梁子，属于喜见对方吃瘪的那种。
　　今天向日岳人带了八人份的便当，所以他们难得换换口味，由迹部要了天台的钥匙，以便吃顿清净的饭。在食堂里是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反而少有人敢打扰，人少的时候就免不了想趁后援会不知道来表白的。
　　迹部景吾想到昨天在校门口碰见的越前龙雅，摆出一副“本大爷知道秘密但本大爷嘴很严不会告诉你们”的样子，沉默着吃饭。
　　品尝美味时总是很有精神的芥川慈郎语出惊人：“清人好像挺喜欢迹部的。”
　　“什么？！”向日岳人大惊失色，笔记本掉到地上。虽然向日岳人没有直说，但众人一看他吃饭前拿出笔记本一脸严肃的架势，都知道这是向日清人的练习作品。
　　“哟，岳人，终于要拿出哥哥的样子了吗？”之前顾虑到训练量，没有调侃迹部景吾的忍足侑士见状，为了看热闹煽风点火。
　　迹部景吾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怎么，对本大爷有好感不是很正常的吗？”
　　向日岳人闻言，放松下来：“寻子说的没错，我用不着担心。”
　　众人沉默了几秒，爆发出笑声。迹部景吾盯着向日岳人，额角的十字蹦跳，却没说什么。忍足侑士捧着肚子：“抱歉迹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云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你要对女孩子们温和一点才对——不行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唯一没有嘲笑迹部景吾的桦地崇弘，也点了点头。从小到大，他也见了无数因为美貌扑上来，因为毒舌哭着离开的女孩子，到最后迹部景吾的身边还是只有他。他对发小的绝对信任，只在这方面有漏洞。
　　回头看到他认真点头的迹部景吾，摸着泪痣陷入沉思。

　　“龙~雅，我们去采购吧！”三岛茜舟猛地拉开门，兴冲冲地喊道。沙发上的墨绿色动了动：“好~哦。”
　　“啊啊，我要换下校服，等我几分钟！”她踢掉鞋子“啪嗒啪嗒”地跑向房间，越前龙雅慢慢坐起来，用手拉出个笑脸。回过头，一眼看见了一个挂着熊猫玩偶的斜挎包，他摇摇头走过去，把包放到她常放的地方。

　　越前龙雅推着手推车，跟着三岛茜舟在超市里穿梭。茜舟一手当着小车，一手在货架上挑拣食材，龙雅站在她身侧看着，一言不发。
　　总觉得……有点尴尬。龙雅这家伙干嘛这么安静？三岛茜舟偷偷瞟了他一眼，后者捕捉到视线，却没什么反应。要受不了了！茜舟在心里呐喊，手上拿起两颗白菜比较，把菜梗大的放入推车。
　　后面的阿姨掩嘴偷笑：“他们吵架了？”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们好得很，昨天才兄妹相认。
　　另一个阿姨摆摆手：“吵架了还会这么乖地推车子？东西可不少呢。”也是啊。这么说，他对我没意见？
　　“那为什么不讲话？”我也想知道！
　　“吃醋了？闹别扭？”呃，那是情侣会遇到的问题吧。
　　一个阿姨特意提高点音量：“女孩子要主动一点，不能总等着别人反应。”啧，我还一头雾水呢！三岛茜舟浑身散发出阴郁的黑色气场，身后的两个阿姨倒退几步：怎，怎么回事，那个孩子……突然有点可怕……
　　越前龙雅伸手取下三岛茜舟盯着的酱料：“是这个吗？”茜舟吓了一跳：“啊！嗯，没错。”还以为他不打算开口了……“这么多够我们俩吃了吧？”
　　“啊，对。”三岛茜舟走到手推车前面，反手拉车，“我们去结账吧。”越前龙雅注视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他低下头，苦笑。
　　我也受不了啊。

　　天边日落，晚霞橙红。两人走到花坛旁，先后停下脚步。
　　龙雅随着她抬头，西望。“还记得吗？我们重逢的那天，就在这里，也是这样的天色。”三岛茜舟垂下头，轻声道。
　　“记得。”越前龙雅低头看她，目光柔和。
　　少女抱着一袋瓶瓶罐罐，收紧手臂：“我很高兴啊，龙雅。你变得更帅气了。在我们失去联络的这段时间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变得更好，变得更好……”“茜舟……”他微抬双手，感受到阻力，是手里的菜、肉、面条，他们的晚餐。
　　女孩接着说，语音已经抑制不住地染上哭腔：“可是，可是我也很难过啊，为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发邮件也好啊！我担心得不得了，又什么都做不到，你怎么忍心——”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母亲甚至去拜托断联多年的同学帮忙寻找，最后还是得到一声“抱歉，查不到”……
　　“我……”少年嘴唇翕动，眼眶湿润。我怎么不想，只是……
　　茜舟抬起头，潸然泪下：“我原以为认回了哥哥，一切就都回到正轨。可是你为什么”两袋东西落到地上，同时发出“砰”的声音，越前龙雅捧住身前少女的脸，俯身亲吻。那是一个不算吻的吻，嘴唇相触而已，却久久难分。仿佛烙下一个誓约，仿佛要倾吐心底的难言，这个吻很浅，又是那么深沉。
　　她双腿发软，坐到花坛边，下意识护住怀里的调味品。他上前一步，用手指揩去她的眼泪。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些，茜舟。越前龙雅背转过身，退回去，拎起地上两袋东西。“回家吧，”他回头一笑，“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