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长歌采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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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韩非负手在后，低念着女子的名字，“‘首阳相顾，长歌采薇’，昔年周武王灭商之后，伯夷，叔齐不愿做周的臣子，在首阳山上采薇而食，高士胸襟，超然物外，一腔隐情，千古自有知己。
“果然是好名字。”韩非点点头。
“小结巴诗学得还不错。”长歌露出三分赞赏的神色，“刚刚你说要请我吃顿好的，不是随口说说的吧。”
“那是自然，不过这里离下一个镇子有点远，所以这一顿只能委屈姑娘吃鱼了。”韩非拿起鱼竿，整理着凌乱的鱼线，“我来钓条大鱼给姑娘吧。”
“钓鱼？太慢了。”
长歌站到湖边，只是伸出了手，湖中的水就涌动起来，冒出很多水泡，原来竟是一大群鱼游了过来，围在女子的脚边。韩非被这样的奇景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愣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鱼？”长歌朝韩非使了使眼色。
“哦哦哦！”韩非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过去拎了两条鱼上来，准备去烤。
“等等，”女子摸了摸其中一条鱼，将它送回了水中，抓了另一条上来交给韩非，“那条鱼有宝宝了，不能抓它。”
韩非望着手中的鱼，薄唇边泛出煦暖如风的笑意，同时又对女子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韩非将两条鱼串好搭在篝火之上，翻转着树枝，随意地与女子聊着天。
“如今百家争鸣，但真正有影响力的不过十几家而已。这之中阴阳家最是与众不同，他们的先人为了追求天人极限，五百年前脱离道家自成一派，我看姑娘的武功似乎与阴阳家……”
“哼，阴阳家算什么。”长歌并未多言，只是语气中的蔑视显而易见。
“那姑娘喜欢百家之中的哪一家呢？”
“哪一家都不喜欢，”长歌凑到烤鱼旁边，嗅了嗅正在丝丝逸散的香气，“我看你的意思，你是百家之中的一家了？”
“我是儒家的。”
“小结巴，原来你是儒家的书呆子啊！”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侧首望向他，眸中映出他的身影，“儒家的人不是都会说花言巧语吗？你是不是花言巧语说多了，所以才变成小结巴的？”
“这，这，我，我没有……”
“哈哈哈，又开始结巴了！”
韩非暗自叹息，唇角却又不自觉地扬起，继而低头专心致志地烤鱼。
“好了。”韩非将烤好的一条鱼放在女子面前，自己则准备低头啃另一条。
“等一下！”长歌拿过韩非手中的鱼，一手握住一个树枝，在两条鱼身上分别咬了一口，“两条都是我的，你刚刚说过要请我吃的。”
“额……”韩非再一次目瞪口呆，却又努力机智地回答着，“是啊，两条鱼都是给姑娘的。刚刚我只是想试试看鱼烫不烫……”
“不用试了，不烫。”长歌将一根树枝插在篝火旁的泥地上，让鱼保持温度，另一只手就开始挑着鱼刺。外皮酥脆，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长歌心满意足地舔着指尖。只是她吃得极慢，遇到鱼刺时总是不悦地挑开。
“都是刺，不吃了……”女子赌气地将手中的树枝也插在地上，对韩非道，“待会儿你不准请我吃鱼。”
韩非并不应声，只是摘下一片芭蕉叶在湖水中洗净，将烤鱼平放在叶面上，小心翼翼地挑出其中的刺。
“没刺了。”韩非将叶子捧到女子面前。
长歌接过鱼，有些不好意思，咬咬唇道：“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韩非有些哭笑不得，暗叹女子过于单纯，随口解释道：“我家中小妹也和你一样，吃鱼不喜欢鱼刺，我经常帮她挑。”
“你有妹妹？”长歌将一块鱼肉塞进口中，“我在家里是最小的，兄长姐姐们也对我很好。”
“我是家里的长子，当然要多分担一些。”
“那你母亲喜欢你吗？”
“母亲？”韩非不知道女子为何突然提到母亲，而非父亲，毕竟父亲才是一家之主。
“我母亲当然喜欢我，只是在生小妹的时候难产过世了，所以我父亲要再娶一个妻子。”
“肯定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吧，”长歌不知怎地，语气忽厉，将手中的鱼放在一旁，“老头子年纪那么大了，还总想着娶年轻漂亮的女子，真是不知……
“哼！”
长歌意识到自己在说别人父亲的坏话，倏然住口，继续低头吃鱼。
韩非并没有生气，也能理解长歌身为女子的想法。只是他的父亲是韩王，之前娶了他母亲，楚国的庶公主，这次又要娶齐国的嫡公主，无非是政治利益关系。
也许齐国嫡公主与面前的女子有着同样的想法，并不想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可是父命不可违，只能嫁过来。
长歌见韩非默不作声，便将手中的鱼分了一半给他。拾起地上的两颗石子，向右后方弹了出去。
“砰砰”两声，两只山鸡应声倒地。
“小结巴，”长歌拍着男子的肩膀，“来，我请你吃烤山鸡！”
长歌所谓的“请”，也还是韩非将山鸡收拾好，放在篝火上烤，而她则在一旁欣赏着山鸡慢慢变成金黄色，鲜嫩欲滴的模样。
等山鸡烤完，长歌就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只，撕下烤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韩非则吃着另外一只。
两人吃饱之后，就准备向下个镇子行进。韩非将白马牵到女子面前，谦让道：“姑娘请上马。”
“骑马？”长歌一脸嫌弃地看着男子，没有接过缰绳，“骑马太慢了，我用轻功过去就行了。”
“额，那个，我，我的意思，是，是，我们，一起……”韩非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哦，你是想跟我一起骑马？”长歌一语道破。
韩非一怔，继而艰难地点头。
“早说嘛，你先上去！”女子爽快地答应了。
韩非潇洒地跨上马背，伸手想拉女子上马，可是长歌根本没等他动作，直接一个翻身立在了他身后的马背上。
“行了，走吧。”
韩非尴尬地收回手，假装挠了挠额头。他怎么忘了，身后的女子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考方式来预料。右脚轻踢马腹，握紧缰绳缓缓而行。
虽然女子的武艺超群，立在马背之后也必定没有危险，但是韩非也不敢加速，生怕摔伤她。
天色渐暗，黛山凝紫，渐入黄昏。长歌立在马背上，青丝舞动，衣袂飘飘，韩非坐在前面，潇洒不羁。火烧般的晚云映出漫天霞光，夕阳的余晖染上两人的衣襟，拢上一层暖意。周围传来窸窣的声响，一群飞鸟掠过，投林归巢。
“小结巴，下个镇子叫什么名字？我好像看见前面有山。”
“玉山，是齐鲁交界之地，大概再过一两刻钟就能到了。”韩非解释道。
“玉山？玉山不是西王母住的地方吗？”
“我记得《海内西经》之中，说西王母是住在昆仑山的……”
“是昆仑山，不过玉山又称昆仑山，”长歌低头拉了拉韩非的发髻，“不知道了吧，《穆天子传》里也写了周穆王驾八骏西巡天下之事，行程九万里，会见西王母，那上面也写了叫群玉之山。
“没想到你会看《山海经》，你们儒家人不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吗？”
“也不能因为是儒家弟子就固步自封，”顿了顿，“小圣贤庄有藏书楼，里面是百家典籍，就是要弟子从别家学到不同的知识。”
“你好像跟儒家那些书呆子有点不一样嘛！”长歌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那我现在给你涨点知识吧。
“你知道西王母的玉山有什么传说吗？”
“是关于长生不老之药的？”
“不错不错，这个也知道，”长歌赞许地点头，“当初羿射下了九只三足金乌，救凡界于水火之中，西王母就赐给了他长生不老药。羿的妻子姮娥是帝喾之女，偷食了长生不老药飞入月中为精，化作了三足蟾。”
“这个《山海经》之中也有写到，”韩非点点头，“‘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姮娥变成了三足蟾，应该是西王母对她的惩罚。”
“惩罚？我觉得独自一人飞升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长歌叹息一声，“与爱人生离死别，自己一个人不老不死，只能守着回忆活下去，太痛苦了。”
“若这世上只有一颗长生不老药，你会给谁呢？”韩非问道。
“你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药？”长歌不答反问。
“三分信三分不信。”
“那我就要再讲关于长生不老药的另一个传说了，就是五块美玉。”
“美玉？西王母所住之处为群玉之山，莫非与此有关？”韩非似有所悟。
“相传西王母遨游天下，留下了五块美玉，这五块玉之中就藏有长生不老药的秘密。”
“哪五块美玉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几块出名的美玉。”顿了顿，“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黎，楚有和璞。”
“你说对了，除了这四块传世的美玉，还有一块就是晋的垂棘。这些美玉任何一块都是价值连城，当时秦昭王要用十五座城池跟赵惠文王换和氏璧，不过被蔺相如完璧归赵了。”
“这个传说鲜有人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嘛，”长歌给韩非的发带打了一个结，“我书比你读得多啊！快点走吧，天都要黑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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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长歌采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