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湿流光》泷祏釉尔

3、第 3 章

　　没有人了解过顾君周的喜好，就连能称的上是他的朋友的那几位也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当大家看见了顾君周参加历史兴趣小组都吃了一大惊。
　　这简直不可思议，所有人都知道顾君周是要参加完物理竞赛的人，那么他铁定是个理科生，而来参加历史兴趣小组的，至少九成九以后是要学文科。
　　然而这样的轰动在历史兴趣小组的老师的一句“大家都来个自我介绍吧，顺便谈一谈对历史的感想，比如为什么要学历史”中结束了。
　　上去演讲的少年少女们一个个都颇有《沁园春》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势，然而内容翻来覆去，不外乎说的是历史的作用和意义，千篇一律，让人生厌。
　　顾君周很安静，他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似乎没有在认真听，又好像完全不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
　　讲台上的人又换了。根据声音的变化，顾君周虽然没抬头，却也知道定是另一个了。
　　“历史是具有虚假性和宣传性的，无论我们怎么遮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正如前人所言，历史总由胜利者书写……”台上的人声音清亮，虽不算悦耳动听，但也让人舒适。
　　这是个新颖的观点，极少有人直接指出历史的虚假性，而且还是如此地直言不讳，近乎挑衅，又是如此笃定。
　　台上自信的女孩依然侃侃而谈，“让伯丁曾说过——就是对我们亲身经历的事，还有与我们相关的事我们也绝少有了解得非常全面的，更何况是那些发生在远古时代的、无法重演的历史事件。简而言之，对待历史，我们应永远一丝不苟。然而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无法规避历史的漏洞与缺陷，即历史的虚假性……”
　　说这话时，女孩的眼神是坚定而睿智的，仿佛一簇火焰在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就那样，灼烧到了所有人。
　　顾君周突然就记起了开学典礼上演讲的她，犹记得她在结尾引用的那段《以梦为马》：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讲此火高高举起
　　在漫长的人生中我们终是孑然一身，永远陪伴我们的唯有不屈的信念和不懈的追求。他知道，台上的女孩——任悠扬也一定是这样坚信着的。
　　顾君周不禁仔细地打量起了任悠扬——她的脸庞很清秀，是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长相；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苍白的白皙，再加上纤细的身材，让人觉得她一定长年与书作伴，鲜少出门；她的眼睛是棕色的，明亮而坚定，现在正因为对历史的执着而熠熠生辉；她的气质是一种浸在书卷里泡出来的傲气、锐气却又有着温和将它包裹。
　　窗外开始下雨了。春天似乎就该这样，朦胧的天空、缠绵的细雨、抽出的嫩绿、初绽的花蕾、远处的小山勾勒出那春意的画卷。忍不住叹一句——
　　细雨湿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