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新娘与栀子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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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一捧雪白的栀子花被丢进油锅里，整个房间一下充斥着花朵的清香。
唐宁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闭上眼陶醉地深吸一口气：“真香。”
小泽在一旁无语地抽动着嘴角：“阿程，这个爆炒栀子花的家伙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他的食谱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程步在一旁摆弄着一个花瓶，并不搭理小泽。他轻哼着歌，调整花枝的长短，细长颈的素白陶瓷花瓶上的花球逐渐显出形状来，纯洁而芬芳，闭上眼单只闻这花香的话，如同置身夏日阳光下的花房内，而不是末世简陋的房屋。直径数公里内，也没有数十万游荡的丧尸。
天色晦暗，窗外大雨倾盆。基地人口渐多，住房、饮水、食物等资源都逐渐吃紧，唐宁尚属于最早一批进入基地的人，且凭着自己的技术有一席容身之地。他的住房外是一片由集装箱搭成的棚屋，绝大多数后来者都蜗居在此，雨打在集装箱顶，发出一阵嘈杂，与锅内的油炸栀子花交相辉映。
“阿嚏！”花香太浓，我没忍住，对着程步手中的花球狠狠打了个喷嚏。
程步一滞，也没说什么，只是无语地把歪掉的一片花瓣扶正。
“安安你知道吗，ASMR？”唐宁背对着我说道。
“哈，你是说，颅内高#潮吗？”我抽了抽鼻子。
小泽惊道：“唐姑娘，我们这可都是正经人啊，你和你哥要讨论什么奇怪的东西麻烦出门右拐啊！阿程话说我们到这里究竟是干嘛来了啊！”
唐宁没理他，继续道：“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通过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类似白噪音，可以辅助提高睡眠质量，比较经典的，比如——”
“雨声。”
唐宁一手托盘，一手以一个潇洒的姿势推开窗，霎时窗外的雨声轰隆隆砸在集装箱板上的声音一股脑全部闯进屋里来，伴着阵阵潮湿的腥气。
“就像这样，”唐宁得意道，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欢迎大家伴着曼妙雨声试吃我的栀子花开。”
程步闻言，将几近完工的花球又挪远了一点。我则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哈？你说的曼妙雨声是指一闭上眼就像是在耳朵边炸油条的这股子噪音吗？”
唐宁闭上眼，似是想象了一下，然后狠狠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声来：“唐安，很好，你又毁了我喜欢的一样东西——”
“我以为你同样也很喜欢炸油条来着——”
程步打断了我们的相互抬杠，他向盘中示意了一下：“这就是你给刀爷准备的惊喜？”
但见盘中数十朵栀子花慵懒堆叠，唐宁并未刻意摆盘，现下的环境也无调料可加。花瓣肥厚，微微泛出一缕金黄，入口竟相当敦厚有料，没有想象当中的奇怪口感或苦涩难咽，几朵花下肚，满口清香。
“咦？”小泽愣住了。他本来心中相当不爽，这袋栀子花说是从尸山尸海中得来也不为过，唐宁暴殄天物的行为让他很是恼火，但程步不为所动他也不好说什么，原本以为胡闹而已，没想到这花还真能做成一道不错的菜品。
“当然不止这些，”唐宁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盯着程步，“不是还有你那边的花球吗？”
“你知道这是给刀爷准备的？”
“哈哈哈，若我没猜错，这只是意外之喜吧，真正给刀爷的礼物，恐怕不在此处。”唐宁笑道。
我一个寒颤，不由得想起车后备厢里的那位“新娘”来……
两天前，昏暗的商场，婚纱店橱窗。
“快撤！”程步大吼道，他且战且退，手中的弓#箭连续快速地射向丧尸身前，却只有一支成功命中目标，其余的都被丧尸爪子随手打掉，隐隐竟发出类似金属碰撞之声。
这只丧尸与我先前见过的都不同，她身形较小，穿着一身残破的衣裳，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是一身婚纱，鱼尾裙被撕掉了一大半，堪堪挂在身后。皮肤是泛青的惨白，若有若无的腐败静脉血管在皮肤之下，蔓延出恶心的线条。
“啊——”丧尸发出尖利的啸声，她手——不对，这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手了，通体暗红，骨节指甲老长，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应该称它为爪子，此刻正是我们三人的催命符！
丧尸爪子一挥，将身前桌椅杂物扫开，程步被飞起的柜台砸倒，“砰”一声坠入一堆杂物中，发出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我快速地将手电向那个方向扫了一眼，一时却看不到被埋在杂物间的程步的身影。与此同时，丧尸以极快的速度自我旁边掠过，刮起一阵恶臭的腥风，几乎瞬间消失在手电迷蒙的光线里。
“她追着小泽去了！”我反应过来。
“不好，快跟上。”程步咬牙站起，似有些皮外伤，我们立马循声追去。
前方传来货柜不断翻到和丧尸的嘶吼声，声音在这大而空旷的商场内回荡，隔着灰蒙蒙的空气，那可怖的声音仿佛在黑暗深处，又仿佛就在身旁。
我们“哒哒”的脚步声紧跟在后，程步快速说道：“我们进去时她只是背着我们在哭泣，小泽触碰她的肩膀试图正面与她交流后才突然暴起，我们发现不对劲，但这时已经晚了，丧尸好像被触发陷入了一种狂暴状态。”
“而且紧盯着小泽去了，甚至都没注意到我。是新型丧尸吗？你们最近在外见过吗？”我边跑边问。这段时间我都在休息，但我知道程步小泽二人肯定没有闲着，他们对外界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得多。
“我也没见过。以哭声引诱人类，瞄准一个目标不死不休……这下子麻烦了。”
“咱们得尽快了，我感觉……这黑暗中，恐怕还有其他的东西。”程步面色一沉。
“嘭！”前方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同时，一大片火焰呼啦啦就冒起来。
是燃#烧#弹！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丧尸闪过火焰，一个猛扑冲向墙角的小泽，爪尖闪出暗红的光来，我心下一紧。
小泽却是按兵不动，压低了身子，紧盯着丧尸。
“来啊。”他低声道。
丧尸高高跃起，发出尖利的啸声，双爪张开，呈包围之势，眼看小泽就要惨死爪下。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小泽俯身一个鱼跃，以连滚带爬的姿势直接从丧尸裙下钻出，同时头也不回地往地上狠狠又砸了一个燃#烧#瓶。
呼一下火焰升起老高，正好尽数蹿到丧尸面上，丧尸发出了一身嚎叫，连连后退几步，爪子胡乱挥舞着，正好又撞倒一片货架，服装倒在火光上，很快升腾起一阵烟雾。
程步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附近的货架尽数往墙角推去、砸去。
“压住了，别让她出来。”小泽手撑在膝盖上，在一旁喘着粗气道。
我帮程步死死抵住外围货架，对小泽说道：“行啊你，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场面。”
小泽笑了，脸上还满是黑灰，这会儿笑起来只有牙齿是白的。他在关键时刻丢出的那枚燃#烧#瓶虽说阻挡了丧尸的进攻，也炸伤了自己的后背，烧焦的血肉与衣服粘在一块儿，血连流都流不下来，回去估计得用剪刀才能把衣服和皮肉分离。
火焰中心丧尸嘶鸣声渐小，我们稍稍放松下来，小泽更是干脆坐在了地上，瞅着附近的几片碎步，摇摇头说：“可惜了，完整的一套婚纱，这种奢侈品能够卖个好价钱的。”
“这种年代，还有人会花钱买不实用的玩意儿吗？”我问道。
“有买就有卖，无非是做生意。”程步淡淡道，“自古以来，过不好日子，困于吃喝住行，在生存中挣扎的都是绝大部分人。而这一批人再怎么流血，也不会影响另外的那一小部分人的享乐。他们的高脚杯里装的是香槟还是鲜血，我们不得而知。”
我眯着眼看他：“额，同志，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愤青。”
小泽摸下巴：“啊，这么说的话，现在虽然偶尔能找到酒，但多数是烈酒或劣酒，要是能有香槟这种高逼格的肯定能发一笔……”
“小泽啊，”程步盯着火光中心，“过来帮我一把，我想咱们确实可以发一笔了。”
……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内，苏乃木贴墙坐着。她闭上眼，深呼吸，尝试平缓颤抖的身体，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刀尖还微微在抖动。
“滴答，滴答……”
黑暗中，不知道是什么在缓缓滴落，发出粘稠悠长的回音。
忽的一阵微风，似是黑暗中某处的门开了，带起空气的流动。苏乃木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门外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新娘与栀子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