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月晶石之恋 ...
-
月晶石,我们的命运之石。嫦娥的神格之石。
月晶石,现在想来,它映照出我与嫦娥的一生牵绊。一切都因它而起,由它而止。
在我和嫦娥一起捡到它的时候,她还叫着桓月这个名字。那时我们都还是孩童。我们比邻而居,一起玩耍,一起嘻闹,一起奔跑在清晨雾气蒙蒙的林边原野上。
还有那条宁静而辽阔的月亮河。到得日头高悬,我们会来到她的身边。传说这月亮河是由上古一位女神手腕上佩带的珠串所化。
从腰间抽出随身的青铜小剑,我在河边软软的泥地上来回划拉,一只石头丢到水中,溅起的水花惊了我一下.
“你在画什么?”桓月挑起眉问我。那清纯至美的声音到现在还让我记忆犹新。
我知道是她丢的石子,溅起水花以便引起我的注意。
“我胡乱画一些。”只能这么回答,总不能让她来看我画她的拙劣线条吧。画得太丑了。
“是在画鱼吗?”她说,“总不会比我家陶碗上的鱼画的更好看吧。”
桓月边说边向我走来,我急忙用双手在泥地上涂抹遮盖。
桓月止住脚步,脸上闪过一丝哀怨神情,转身望向那辽阔而水汽蒸腾的月亮河对岸.
又给了我一个冷清而落寞的背影,难道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刚才的举动很无聊很无趣我决定再次引起桓月的注意.
“快看,红嘴河鹳!”我夸张的兴奋叫喊,手指向不远处一片苍茫茫的芦苇丛。
一只高高的禽鸟优雅的走出芦苇丛,红红的蹼爪与又红又长的嘴喙随着步伐上下呼应。那状态甚是可爱又略显滑稽,我连忙跳到嫦娥面前。
“看我,看我给你学!”我心甘情愿的跟那傻大鸟照葫芦画瓢,亦步亦趋。只要桓月能够笑一笑,能够看我一眼。
那只大鸟走了几步,歪脖向我看来。我也双臂贴背,优雅的踩几步然后歪脖看向桓月。
微愣一下,桓月看着我的神情一如往常的茫然。我心下顿时一沉,看来...
就在我颓然低头,浑身将要松弛下来时,一声吟笑传来。她笑了,桓月笑了!这个打我记事起就一起玩耍的女孩第一次笑了!虽然只是那么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启唇微笑。
哈哈哈...我也笑了,我在内心无比欢畅的大笑。尽管此时桓月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神情,我还是要给自己暗自庆祝。
“那只大鸟要飞走了。”桓月落寞的说道,彷佛大鸟的离去触动了她内心某根脆弱的心弦。
我看看那已振翅飞起的大鸟,看看桓月。正当我两手攥紧不知该说些什么时,一阵马蹄声得得传来。
我暗自庆幸,看看这么巧出现的是谁。
“嘿,小崽子!”那人骑着一匹栗色矮脚马,远远的就冲我们喊。
“你才是小崽子!”我跳着脚大声回应他。
那人叫狗二,上面有个哥哥早夭,长我五年,生的干枯瘦小。我们曾在一起玩耍过一阵,与他同龄的没人跟他玩。刚被小镇的保长招为传驿的信使就开始耀武扬威来了。
狗二差点被□□大马给颠趴到我面前,这狗崽子终于勒住马停下来。
“还这么大气性啊,吴刚。”狗二摆出大人的架势与我说话
“有话快说,小爷正忙着呢。”我不想理会他。
“我刚从黑石城回来,要给咱们镇上传个天大的好消息。”狗二神气活现的说道。“你可想知晓?”
我正要说不想知道,嫦娥先开了口:“说吧。”
狗二看看桓月,连忙在马背上弯腰行礼:“原来是桓福老爷的月儿姑娘。”
见桓月微微颔首,狗二继续说:“这可真正是个好消息,炎帝城的伯陵公子要代吾王巡视边塞防御,现已到黑石城总督府上。不日将亲临我们月亮河镇,那时可有得热闹了!”
“什么伯陵公子,不认识,爱来不来!“我没好气的说。
狗二见我这样,只得说我不认识的人多去了,然后两腿一夹马肚,得得得扬长而去。
我见狗二终于走了,转身要跟桓月说话,却见她望着西北方向朦胧的燕然山脉发呆。我的心头一紧,不会是想起自己的身世而感伤吧。
“北方的草原蛮子不会再来吧。”桓月只是轻轻的说,也不看我。我不知道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语。但我看到了她冷清宁静脸庞下的一丝颤动,我不禁心痛,为她也为我自己。
九年前的冬天,我与桓月前后脚呱呱坠地。我们的父亲是发小好友,半开玩笑给我们定下了娃娃之媒。我们的母亲抱着我俩放在一起,竟然看到我俩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母亲们喜笑颜开,亲吻着彼此的宝贝,憧憬着将来结为亲家的美好情景。父亲们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人孩子,庆幸这一切幸福都是来的这么突然而又水到渠成。然而...
然而,第二年。北方草原的蛮子军队来了。他们带着刺鼻作呕的膻臭味,披着畜生野兽腥血未干的毛皮,遮天蔽日而来。
他们掠夺财货,屠戮妇孺,无恶不作,罪行难书!
后来在我们的勇士和吾王的军队联合反击下,草原蛮子退回老巢,丢下了数以万记的蛮子尸体。然而我们也伤亡惨重,平民百姓更是首当其冲。门户有伤亡者十之二三,这当中就包括我与桓月家。
我俩都失去了母亲,永远的失去了母亲。
更糟糕的是,据父亲后来告诉我。桓月的母亲是在孩子的眼前被杀死的。
我一直庆幸这样悲惨无情的事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但我也很吃惊桓月那么小竟然能记的这一切!难道我也和桓月一样悲惨只是没有记住这一切吗,我无从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愿意被任何人提起。
桓月依然呆呆的望着远处的群山,我知道我该说话了。
“月儿,咱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看看天,其实天还不晚,未到黄昏呢。
桓月回过神来,看看天再看看我,嘴角一弯,竟然送我一个淡淡的嫣笑!
我忘乎所以的伸过手去,月儿一如既往的没有握。但是这没有什么,只要月儿跟在我身后,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月儿与我如影随行。
我也知道月儿会小声的吟唱那古老而优美的歌谣:
圣洁而慈爱的女神啊
月亮大川的宁静辽阔拜汝而生
圣洁而慈爱的女神啊
吾等众生的祸福灾幸由汝所定
圣洁而慈爱的女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