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地》西居鹊

35、公道

　　昨晚陆九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水乳交融，一遍又一遍，抓着她，贴着她，磨着她，轻轻重重地，抵死纠缠，桑时充满情欲的脸咫尺可触，炙热、毫不遮掩的爱和欲望快要将她淹没。
　　陆九睡到日晒三竿才醒，实在是昨晚弄的太晚太累，等她醒来的时候床畔已经没人了，她稍稍动了下身，才觉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痛，想起昨晚的赤身相对脸上就烧了起来，想不到桑时大人的身材这么好，线条流畅，肌肉分明，令人心疼的是在结实的肌肉上杂乱分布着浅浅深深的伤疤。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手拂过他身上已不在意的那些疤痕，面露悲悯和心疼，桑时突然得到的慰藉，如果这些伤痕的存在是为了这一刻，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重重地向她伸出顶去，听她随着自己的节奏哼着，再没有比这更动听更动情的声音了。
　　陆九穿衣时看到自己满身的印记，决定换上女装，是一套纯白色的长裙，只堪堪将肩肘出盖住，露出明显的蝴蝶骨，只腰间的九舞鞭那一点点缀，头发也没有全部挽起来而是将两边的垂发挽到后面，用一支木兰钗固定住，这支木兰钗还是那日桑时买下的。
　　桑时坐在庭院的太妃椅上手握一本书看着，似心有灵犀回头一望便看到门口的陆九，目光灼灼。他走过去，瞧见发上的朱钗，还有露出的脖子上浅浅红红的印记，又觉心中翻滚一股燥热。他
　　他沉沉地笑着，似是被极大地愉悦到。
　　陆九恼道：“你笑什么！我还是去换了吧。”
　　“诶，别。”桑时拦住她，眼中满是笑意，“今天的你很好看，不信你摸摸看，我看了心跳的厉害。”
　　说着拉着她的手往心上放，陆九不愿意也拗不过他的手劲。
　　桑时得逞了笑得更欢快了，问道：“你现在还疼吗？”
　　问到这个问题陆九脸红的更厉害，蚊子般的声音憋出了个“嗯”。
　　“你坐着，我熬了些粥，我去端来。”桑时将她按在太妃椅上，进屋端粥去了。
　　陆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装的满满的，她发现其实桑时很爱笑，属于给一颗糖、简单捉弄她一下就会心里高兴的人，只是他太过吝啬了，很多人都看不到他这一面。除开那么多冠在他身上的浮华名头，他也是一个平凡的人，有最平凡的喜怒哀乐。
　　而她，何其幸甚，得以窥见洞悉这一面，得到他全部的爱。
　　足够了吧，人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可言说的感到后悔的过去，但爱上桑时这件事，她永不后悔。
　　桑时端来还冒着热气的粥，笑道：“要我喂你吗？”
　　陆九失笑：“不用了，我又不是没手。”
　　“啧，不解风情。”虽这样说着，还是递过粥碗，在陆九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看书。
　　陆九边喝便细细看着他，用眼神勾勒着他侧脸的俊丽线条，宽平的额头，高高的鼻梁，然后是两瓣薄唇，这双唇在她身上辗转过。
　　桑时终于忍不住，调笑道：“有人再这样赤裸裸地看着我，我就要忍不住了。”
　　陆九这才惊觉自己的大胆，忙端正坐着，认认真真地喝着她的粥。
　　“大人，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陆九问道。
　　桑时本也不想再瞒她，直接道：“我让蓬山去魔界结界处等光崇明去了，可能这两天就能到，我们现在哪也不去，就在这儿过两天清闲日子等他们。”
　　得罪了天界之主，还能过清闲日子？陆九问道：“那要是仙界再派人来怎么办？”
　　桑时摸着她细顺的头发，这是他第一次见陆九披发，一头长发及腰如墨绸般披散在背，乖净无邪中以见几分少女风韵，顾盼流转间泄出点点风情，他极力忍住不让自己显的那么饥渴难忍，表面上故作轻松，道：“土地庙方圆几里都有人看守，而且现在仙界已无暇顾及我们，魔军进犯，照往日的速度，他们也就在这两日能够到三十重天。我猜测玉帝知晓王母做的事后，肯定会召回蓬山，所以给了他这个任务，避开这趟浑水。”
　　这就是让蓬山抗令，若是天界再没有能打胜仗的将领之才，那便只能任魔族践踏。不知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否会想起桑时的好来，是否为感叹一句：若是天界第一将军还在的话就好了。
　　桑时突然直直地看着陆九，正色道：“所以接下来很可能仙界会败的很惨，仙界的人可能会提议让我回去，玉帝可能会答应可能不会，但无论会不会我都会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我是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无情？”
　　陆九一愣，因为桑时问的很小心翼翼，他很在意她的看法，心中一片柔软，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肩上，道：“大人，我并不是天界规制的绝对拥立者，也不是是非大义的绝对维护者，可我知你的坚持，懂你的坚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信你。”
　　桑时重重吐出一口气，看着远方山色空濛，云开见日，只道一字：“好。”
　　要说为什么那日后裕华去找蓬山，正巧蓬山得了命令去往魔界结界，他就带着裕华一起走，后来赶来的仙官也就没有把玉帝的诏令带到，裕华也没能顺利带蓬山去找桑时，也就是说桑时顺利地将人支走，没有打扰到他做“要事”，尽管他并没有料到他即将完成他人生中的大事。
　　在他们等光崇明之时反而等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玉帝，介于他的特殊身份无人敢拦，暗哨看见了他就及时报给了桑时，当时桑时正在给陆九复习前一日背的心法，纵然两人心意相通，今时不同往日但修炼不能废，此观点得到了两人的一致同意，最重要的天黑人静之时，让陆九背着书做那种亲密的事情，陆九稍有些迟钝就被他惩罚，又是别有一番风趣。
　　桑时静默了一会儿，还是道：“让他进来吧。”
　　玉帝走进来，桑时也不看他，自顾自地看书，倒是陆九对他微微一笑，他看到了陆九腰间配着的玉佩，那曾是另一个女子不离身的物件。
　　他像一个长辈般温和地对陆九道：“我记得你好像叫陆九？”
　　“是。”陆九乖巧答道，眼前的人丝毫没有一丝威严架子，倒像凡间的那些儒雅的老人。
　　桑时没好气地道：“有事就说，要没事你可以走了。”
　　玉帝像是预料到了有这样的待遇，一点儿都没见生气，镇定自若地坐在桑时的对立面，道：“我已将王母关在了她该待的地方为她所做过的事情赎罪，千万年都不会再出来。此刻天界陷于危机，我和仙界众臣都认为应该请你回来，力挽狂澜。”
　　对面的桑时可没有那么轻松，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面上青筋爆出，他的忍耐，忍耐自己不发火。
　　桑时咬牙道：“你需要我就把堂堂天界之后关起来，等到平息动乱在让她出来胡作非为，这就是她该受的惩罚？”
　　“你也说她是天界之后，她不能死。”玉帝神色不变，淡淡陈述着这个事实。
　　桑时说不下去了，狠狠把书一扔，站了起来，厉声道：“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的不作为，她杀了我娘，你看着；她要杀我，你还是看着，你想的只有你的玉帝之位！”
　　自始至终玉帝都是一脸平静，就是这种平静将桑时激怒。
　　玉帝道：“那你想怎样？”
　　“我、要、她、死。”桑时直视回去，气势逼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不能死，王母后面家族的势力制衡了我，我的地位和控制制衡着他们家族的再扩大，这就是我们结合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皆大欢喜。我知道你现在不明白，对于我来说，我已经没有爱、没有欲望、更没有仇恨，我才能执掌天界千万年。”
　　桑时无话可说，他狠狠挥出一个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失望都是一点一点积累的，他宁愿从来没有这样父亲。
　　“一直以来，你都比炽景要优秀，果敢机敏，杀伐决断都要更胜一筹，带我殒灭之后，你就是天帝的不二人选，回来吧，不要因为仇恨而走上歧途。”他忽然转而看向陆九，继续问道，“陆九姑娘，你说我说的对吗？”
　　陆九站在桑时身后本来安静地听着，忽然被点了名，惊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笑道：“对，当然对。”
　　桑时皱眉回看，陆九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道：“桑时大人当然是顶顶优秀的人，优秀的地方很多，可您却只看到最最肤浅的的东西，我认为您一点都不了解他。人间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今日造访我这小小的土地庙，拿出了您认为最具诱惑力的东西，却不知对于我们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玉帝眼神一暗，他上次的印象里陆九是个胆小弱小的姑娘，没想到今天能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段话，他们应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人，却如此陌生。他只好问道：“那你们要什么？”
　　桑时也暗暗心动她能说出这段话来，只听陆九继续说道：“您想想为何在大人最落魄的时候仍然有一群兄弟跟随着他，不惜与天界割离。”
　　玉帝道：“我说过桑时他是一个好的首领。”
　　陆九摇头：“您也是一位好天帝，您敢说有一天落魄了会有这么多的追随你吗？”
　　玉帝失笑，陆九的话有些无礼，但很真实，他若是倒了怕是那些人会急着准备退出下一任天帝来。
　　陆九最后正色道：“如果您给不了理解和信任，不如就给我们一个公道吧。”
　　在场两人都凝了神色，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直自诩无情无爱，不就是要做一个冷静公正的玉帝吗？陆九的意思是他并没有做到。
　　桑时脸上隐隐挂上了笑意，气也消了，又挂回那副冷然淡漠的样子，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失陪了。”说完带着陆九进屋了。
　　玉帝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恍然他太久没有想起那个女人竟有些回忆不起她的模样，只感觉那副孤傲清高的样子复刻在了桑时的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他也是一腔真心，也是花了好多心思，被拒绝了无数次，他就追了无数加一次，只是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陆九说要去瞧瞧人走没，桑时不肯，非要拽着他，说要给他画眉。
　　“你别动！眉毛都画歪了。”桑时不悦地道，拿着眉笔貌似专心的画着，陆九心有旁骛，时不时要动一下，被桑时威胁再动就对她施定身咒。
　　陆九恶恶地瞪着他，也真的没有动。她其实感觉到桑时内心不好受，说到底那也是他爹，血缘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你可以恨他怪他，但内心深处还是对亲情有一丝渴望。
　　所以桑时此时在不动声息地使小性子，转移视线，她也就随他去了。
　　桑时在她眉上勾画了好久，陆九耐心终于用光，问道：“好了没有？”
　　“嗯……”桑时端着笔端详了一会儿，眼露促狭，“这个个人审美可能不一样，反正我觉得挺好看的。”
　　陆九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推开他，拿起桌上的铜镜，一看，立马吼道：“桑时！”镜子里的人小小白白的脸上画着又黑又粗的两条眉毛。
　　桑时放声大笑，按住陆九不安分的手，示弱道：“要不我让你给我画。”
　　“真的？”
　　“绝不反悔。”
　　桑时坐在刚才陆九的位置上，陆九坐在他身上，拿起刚才的笔给桑时认真画着。
　　桑时忍不住开口道：“小陆九，你确定是给我画眉毛？”
　　“你别乱动！”陆九起先还在他眉毛上敷衍地扫两下，然后演变成在他左脸画，左脸画完又在右脸话，桑时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脸被化成了什么样子，偏偏陆九还幸灾乐祸地笑着。
　　桑时觉得自己最近太放纵陆九了，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但又爱看她肆意张扬的样子，刚才在外人面前，他都没料到她能说出那段话，那个样子仿佛就是在说：反正我有靠山，我不怕！
　　桑时宠溺地看着陆九，狡黠一笑，突然抱着她起身，吓的陆九条件反射性圈住他的脖子。
　　桑时道：“还敢笑？”
　　陆九依然张狂地笑着，凑过去亲他，哄着：“大人，你真帅！”
　　“帅？”桑时一脸狐疑，任她在他身上换成两条腿圈住他的姿势，哄着也认了，“那你再亲一口。”
　　陆九索性一大口咬过去，轻扯了他的嘴唇然后才离开。
　　她一离开，桑时就凑了上去，陆九才发现自己被抵着墙上，退无可避，迎上了桑时凑过来的吻。所谓轻吻这个东西呀，桑时在短时间多次实践，迅速无师自通，成为了一个颇有经验的人。
　　陆九娇喘连连，桑时在她耳边坏笑道：“还画吗？”
　　“不了，不了。”陆九谄媚地笑着，示意自己要下来，桑时也怕再这样下去收不住，白日宣淫可不好，况且陆九可能还没恢复，他也就放她下来了。
　　陆九在他虎视眈眈，热烈似火的眼神中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