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医生，站住！》明水镜子

3、维乔宫和大教堂

　　汉尼拔医生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褐紫红色的眸中有道迅疾如电的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克拉丽丝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点，她想要解释，却遗憾的发现自己刚才所说都是真的——克拉丽丝不想骗汉尼拔医生，半点儿也不想。

　　她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克拉丽丝。”汉尼拔医生轻轻开口，声调温柔悦耳，“你看，你现在陷入了一个怪圈。”

　　诧异的抬眼，克拉丽丝唇瓣翕动了几下，“我……”她最终决定坦白，“汉尼拔医生，我不愿意欺骗您，但我到底是跟您不一样的。我怕您会不高兴听到我这样说。”讲到最后，她不禁偷偷去看了医生一眼，却望见了他那含着笑意的眼睛。克拉丽丝登时便愣住了。

　　汉尼拔医生抬起一根食指，隔着玻璃遥遥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们之间的不同之处，我非常清楚。”他勾起唇角，语调轻快沉着，“但你跟别人不一样，克拉丽丝，完全不一样——你永远不会欺骗我，背叛我，对吗？”

　　“汉尼拔医生。”克拉丽丝这样叫他，她突然觉得有些想哭，但她在笑。

　　“是的，医生。”她说，“是的。确实如此。”

　　虽然他们之间横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但克拉丽丝依然喜欢汉尼拔医生，没有原因的喜欢，同样的，她也没有理由放弃——一切都那样真实的展现在她眼前，克拉丽丝由衷的感谢上帝，给了她遇到医生的机会。

　　汉尼拔医生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他看着克拉丽丝微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双手，并不说话，只是留了时间给她平复心情。看着医生含笑的眸，克拉丽丝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的心出奇的安定，她猛然生出了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

　　曾经的克拉丽丝，有朋友，有父母，有老师，她同许多人一样，活得快乐又平凡。但那一颗子弹高速旋转着穿透她的胸膛结束了她所有的一切。克拉丽丝只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她知道，自己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冷却，她听到了父母渐渐远去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后便是各类仪器发出的嘈杂的滴滴声响彻耳畔。没有气力再睁开眼睛，黑暗侵蚀了万物，克拉丽丝无由感到恐惧。绝望席卷了她，她拼尽全力想要呐喊，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后，她便到了这里。重新开始了生命。

　　“克拉丽丝？”这是……汉尼拔医生的声音，“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克拉丽丝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摇了摇头，“医生，都过去了，全部都，过去了。”她的目光越过医生的脸庞，看往了雪白的墙壁，“那些画，真漂亮啊。”

　　汉尼拔医生示意她去看其中一幅，“那是佛罗伦萨。”

　　“旁边的那幅呢？”克拉丽丝目光向左偏移，眸中流露出惊艳的神色来。

　　“啊。”汉尼拔医生沉吟了一下，“这是从贝尔维迪宫看去的维乔宫和大教堂。”

　　克拉丽丝两眼弯弯，“我喜欢教堂。”

　　高高的穹顶和透明的天窗总是会让人心生宁静。

　　汉尼拔医生“唔”了一声，他丝毫不遮掩唇边泛起的笑意，说，“那你应该看看右边这幅。”

　　“耶稣受难图？”克拉丽丝忽然惊诧的睁大了双眼，“中间的十字架怎么是空的！”

　　“那是各各他，耶稣被钉死的地方，他的遗体已经从十字架上被移了下来。用彩色蜡笔和魔笔涂在小贩买的报纸上的东西。”说着汉尼拔医生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下，“小偷的情形就是这样，答应他升天堂的，逾越节宰杀的羊羔一拿走，他真正得到的就是那下场。”

　　克拉丽丝接了话，她一向对耶稣抱有尊敬，“被打断了腿，就像他那个嘲弄基督的同道一样？”

　　点了点头，汉尼拔医生毫不讶异她能答出这个问题，“对。”他问道，“你看了几遍《约翰福音》，克拉丽丝？”

　　“福音书总能让我的心安静下来。”克拉丽丝解释着，她说，眼底闪过丝调皮，“看了很多遍了。”她摊开双手，面上显露出了无可奈何，“就是不会背。”

　　汉尼拔医生唇角向上划开弧度，褐紫红色的眸子里闪过温暖的色泽，他提醒她，“你是来干什么的，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微微一笑，“医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野牛比尔的事儿你了解多少？”他问道。

　　“警方找到了五个受害人。”克拉丽丝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都是女人。”

　　“全都剥了皮？”

　　“不。”克拉丽丝厌恶的皱起了眉，“是局部被剥了。”她又补了一句，“我看过那照片了，真是……非常的有艺术感——当然，这个词仅仅对我们的野牛比尔先生适用。”克拉丽丝的语调恢复了轻快。

　　医生无声的笑了笑，“把问卷拿进来吧。”

　　克拉丽丝有片刻的愣怔，“问卷？”她扬了扬手里蓝色的纸张，不确定的问道。

　　“是。”汉尼拔医生将盘子推了出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妥协了的克拉丽丝乖乖把问卷放进盘子里，“说实话，医生，我感觉问卷毫无用处。”

　　医生拉回了盘子，取出问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里透出一丝光亮，“曾经有个搞调查的要来研究我，结果我把他的肝伴着蚕豆和一大块阿姆龙甜饼给吃了。”

　　“祝您吃得愉快，医生。”克拉丽丝说，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我不太喜欢蚕豆。”

　　医生与她对视。

　　“情人节快到了，克拉丽丝。”汉尼拔医生挑眉，微微笑着，“上拉斯培尔的车去找你的情人节礼物。”

　　“上拉斯培尔的车去找情人节礼物？”克拉丽丝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医生站起身来，显得很愉悦，“我还可以把那张画着大教堂的画给你，克拉丽丝。”说着，他顿了一下，“或者，你更喜欢佛罗伦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