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青春》夜明扬

4、第 4 章

　　尤其，我到法国了，这里和电视里的一样漂亮，这是艾菲尔铁塔，我拍下来寄给你，希望你看到之后会开心地笑起来。看着照片是不是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尤其，我在这儿念书了，学的是香料。因为杨叔叔的公司是研发香水的，所以她让我学这个专业，以后帮他研发香水。你说我能不能调配出像香奈尔5号那样经典的香水呢？
　　今天到普罗旺斯玩了，这里有大片大片的花田，特别是薰衣草，那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真是让人震惊哪，薰衣草的花语是守候爱情，有点伤感。对了，这里的乡间有很多白色的房子，连农家小院都像花园一般。普罗旺斯真的是一个浪漫的城市，如果能和爱人一起在这里斯守到老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尤其，杨叔叔给我介绍男朋友了，你说我该不该接受呢？听到这件事情，有没有吃醋？如果你吃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那就代表你心里有我。哈哈^-^好困扰啊，我到底该不该接受他呢？他也是华人，长得又英俊又萧洒，是个很厉害的香水师，是杨叔叔公司里的头牌。困扰中……希望下次给你寄明信片的时候，已经解决这个头疼的问题了。
　　尤其啊，又是我，常常给你寄明信片，你会不会觉得我烦呢？我今天拒绝了那个香水师，因为他的鼻子太厉害了，他居然能闻出我几天没洗头，闻出我上一顿吃什么东西，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恐怖呢？^-^我拒绝他真是明智之举啊。
　　尤其，圣诞节了，我好想回家……
　　尤其，新年了，可是这里没有春节，好想念CCTV的春晚，好想和你一起倒计时啊！
　　……
　　尤其看着乔宝蓝寄给他的明信片，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已经四年了，乔宝蓝移民去法国之后，起初每个月都会寄一张明信片给他，可在他收到第24张明信片后，她就没了音讯。之后那空白的两年，他就常常拿这些明信片出来看，每一次看，都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露出笑容。
　　他把24张明信片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漂亮的盒子里摆在床头柜上，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汽车钥匙出了家门。
　　其实这四年里，尤其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一年前他搬离了那个楼道，在城郊结合买了一个小套，还按揭买了一部现代索纳塔。只是他并没有如愿念完大学。
　　他开着车离开市区，绕过盘山公路来到山顶洋房。这个山顶洋房就是乔宝蓝在国内时最后住的地方，是她继父杨凡的豪宅。他们移民之后，这栋房子并没有卖掉，一直由园丁打理着。
　　他在铁艺院门前按了一下汽车喇叭。
　　正在修剪蔷薇花枝的园丁听到声音出来开了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尤其笑着打招呼：“小伙子，你来了啊！这四年你常常上这里来，为的就是打探乔小姐的消息，真希望乔小姐能知道。”
　　尤其也露出微笑，对着园丁说：“陈伯，乔宝蓝他们有消息吗？”
　　园丁陈伯叹了口气，说：“前几天，杨先生的司机来看我，我才知道，原来……”
　　见陈伯犹豫的样子，尤其猜到一定不是好事，于是着急地问：“原来什么？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尤其开着车下山，想起刚才与陈伯的谈话。
　　“杨先生在法国的工厂发生火灾，损失惨重，杨先生当时也在工厂里面，没能得救，后来查出来是因为工厂方面的疏忽，所以杨先生的公司得赔偿遇难人员，还得赔偿地方损失，最后他的公司破产了。这已经是两年前发生的事了。”
　　“那，乔宝蓝她们母女呢？”
　　“其实不太能确定，听说母女俩都在场，但火灾结束后，只发现杨太太的尸体，乔小姐好像失踪了。家里，学校都找不到，过了一段时间后，杨先生的司机只好自己回国了。”
　　失踪了就是没有消息，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她一定还活着。
　　就在他出神之时，转弯处上来一辆货车，眼看着就要撞上，他猛地踩下刹车并把方向打向山体方向。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尤其抬起趴在方向盘上的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山体石壁，他呆呆地自言自语：“她一定没事，就像我也没事一样。”

　　晚上，华灯初上，尤其走进金碧辉煌的员工通道，遇见老姚。
　　老姚说：“今天怎么没开车。”
　　尤其笑了一下，摸摸脑门：“车坏了，今天恍神了，不小心撞车了。”
　　老姚笑了起来：“你这天下最四平八稳的驾驶员也能撞车啊？”
　　“谁没有个意外呢？呵，更何况是我，反正老天总让我出意外，然后又大难不死。”尤其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想了，都过去了。”老姚一手拍在尤其肩上，“只要活着，总能好起来的。”
　　面对老姚，尤其无奈地笑了一下，打开更衣柜准备换工作服。
　　两个穿服务员制服的男生一边聊着天一边走进更衣室。
　　“哎，听说今天外场酒吧要新来一个驻场歌手，听说长得很辣，风格有点像韩国的李孝利。”
　　“是吗？李孝利可是性感天后哦，那这歌手一定很有看头。”
　　“可惜，我们是服务包厢的，到不了外场酒吧，只能眼巴巴地看海报了。”
　　两个服务员看到尤其也在更衣定，忙不迭地问好：“尤主管，你好啊。”
　　尤其已经换好一套黑色西服，温和地笑了一下：“你们好。”
　　其中一个服务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他：“尤主管，你是管外场的，一定知道那个新来的驻场歌手，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韩国的李孝利啊？”
　　尤其笑了一下说：“我也没见过，你们快换衣服上班吧，没有几分钟就要开例会了。”
　　“哦，好。”
　　两个服务员听话地点点头。现在的尤其已经是金碧辉煌外场酒吧的营运主管。
　　其实这四年间，不仅仅是乔宝蓝出了意外，尤其也摊了不少倒霉事儿。事情缘于那个被老姚称做月小姐的人。

　　话说尤其从老姚那儿借了钱之后顺利地进了大学校门，本来白天上课，晚上在金碧辉煌打工，累是累点，倒也平安无事。可是偏在大学里遇到那个月小姐。原来那个女人叫柳月，是和他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比他高一届。他着实没有想到那个风月女子竟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在新生欢迎会上，柳月是主持。尤其没认出她来，倒还是柳月把他给认了出来，可见女人有多么记仇。
　　尤其因为得了奖学金，是新生代表，所以要上台致词。他走上台，接过柳月手里的话筒时，柳月眼一尖，便发现不给自己面子的仇人，她背过观众席，留给他一记恶狠狠的目光。起初尤其觉得莫名其妙，后来那狠毒又含恨的目光让他想起了那天在金碧辉煌要买他的女人。他没有因此动容，只是平静地致完辞，然后平静地走下台。
　　迎新会结束后，学生陆续出场。这时柳月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尤其同学，你有东西掉在后台了，等下过来拿一下。”
　　尤其笑了一下接下柳月这招。像柳月这样的女人很犟，也很难缠，不做个了结，她永远都不会罢休。
　　所有学生退完场之后，柳月气定神闲地坐在最后一排观众席上。从她选择的座位来看，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尤其走到她身边坐下。
　　柳月得意洋洋地说：“世界很大，可是冤家路窄。”
　　尤其想了一下说：“我知道道你在想些什么。像你这种漂亮女孩子，总以为别人应该巴着你不放，跟在你屁股后面打转对你垂涎三尺，这样才会让你有满足感。可是竟然发现有这么一个人，连你花钱都买不到，于是觉得自尊心受伤了。以为是别人无视你，但你有没想过其实是你自己对自己无视。”
　　柳月冷起脸怒视着尤其。
　　尤其稍稍弯了一下嘴角，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有钱，也许你家里本来就很钱，也许是通过某种方式得到的，可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应该珍惜你自己。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的，只不过因为得不到而记恨，那又何必呢？不管以前、现在或是以后，一定有个男孩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却默默地守着你，他是真的把你当成珍当成宝一样珍惜。但是你千万不要被自己先糟蹋了。”
　　柳月笑了起来，笑得凄凉，没多久她双手扶在前排的椅背上，低下头，肩膀不停地抖动。她哭了。
　　尤其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每个人都需要整理心情的时间和空间。
　　柳月哭了很久才停下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这个笑容像脱胎换骨般变得纯净。
　　尤其看着她说：“很久没有好好哭一场了吧？”
　　柳月收起笑容，弯了一下嘴角有些自嘲，她说：“我都忘了还可以哭。你说有那么一个男孩会真的把我当成珍当成宝一样珍惜，可是那个男孩却是让我堕落的开始。”
　　“那就说明他不是你生命中的男一号。”
　　“呵。”柳月两眼茫然地看着前方，用平静地语气述说：“我的钱是用某种交易得到的，你很清楚是用什么交易。有个男孩从高中开始起就说爱我，甚至骗我上了床。后来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谁都缴不起学费。他通过朋友让我去夜总会坐台，说只要陪陪酒，赚钱多，两个月就能凑上学费。为了他，我去了，真的很快就赚足了学费。本来以为可以收手，他却帮着别人骗我出台，也就是把我卖了。他拿着我的钱心安理得的上大学，甚至交了一个新女朋友。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他说那个女孩是清清白白的处女。呵，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尤其摇摇头说：“没有。你不可笑，只是那个人比较可恶，他配不上你。”
　　“可现在我只是一个贱货，知道吗？很多人叫我贱货。”
　　“所以你自暴自弃到现在？”尤其扳过柳月的肩膀正视着她，“你早就不缺钱了，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如果这种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会影响前途的。”
　　“呵，你以为仕途真的和想象一样光明？有好几家公司的老板都要买我，只要我一毕业就能任上高级主管的位置。即使我现在中途退学，也一样能进大公司。可是那些努力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也未必能像我一样容易地找到好工作。所以你以为我会害怕影响前途吗？你不知道，其实有很多人和我一样的。”
　　“柳月，你不要太消极了。你有漂亮的外表，又有多种才艺，完全可以靠自己走正常的路。”
　　柳月低下头：“没有人和我这么说过。谢谢你这么肯定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我想回头，别人也不会放过我。”
　　柳月站起身走出了剧场。
　　柳月出去之后，尤其独自一人在剧场坐了很久。他发现，人与人之间一旦相处之后，就会改变原先停留在表面的印象，老姚如此，柳月也是如此。他可怜柳月，鄙视把柳月推向虎口的男人。那一刻他越发想念单纯的乔宝蓝，希望她永远平安。
　　打那以后，柳月和尤其成了朋友，见面三分亲。慢慢地，柳月不再有暴戾之气，撇开她那些过去，尤其觉得她也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也像乔宝蓝一样善良。但这样的平和生活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他收到乔宝蓝寄来的第24张明信片之后，出了一件改写他人生的大事。
　　那天他正在教室里专心地听课，柳月突然跑进来，拉起他就跑。
　　跑到教学楼下，尤其挣脱开柳月的手，问她怎么回事。
　　柳月喘着气慌张地说：“尤其，你快跑！不然来不及了。”
　　“到底怎么回事？”
　　“你被人盯上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你的，来不及多说了，你快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找他的人已经到了学校里面。那帮人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将他团团围住，他无力反抗，结果没多久就被那帮人打昏过去。昏迷的时候，他梦到了一直对他微笑的乔宝蓝。
　　等醒来之时，已经是在医院里面。
　　他睁开眼睛，看到柳月坐在床边，对她笑了一下。
　　柳月低着头流着眼泪，一直说对不起。
　　尤其艰难地掀了掀嘴唇说：“别自责了。”
　　柳月抹掉眼泪，说：“你已经昏迷了十几天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不饿，我去买东西过来。”
　　尤其轻轻地摇摇头。
　　柳月抓着尤其的手说：“你伤得很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包养我的那个人以为我们之间有事，所以才会找人来对付你。现在你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弥补你了。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尤其又摇摇头轻声说：“你好好珍惜自己，回到从前的样子。”
　　这一次被殴事件，使他断了两根肋骨，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多处外伤，外加轻微脑震荡，总之伤得不轻。本来那些人还不罢休的，听说是老姚帮忙摆平了这件事。
　　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一半。其实伤还算小事，等他拄着拐杖出院，想要回到课堂的时候，学校通知他让他休学，没说什么时候复学，只说在家等通知，最后等到的通知竟是让他自动请退。这对他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就因为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结果改写了他的人生，他觉得自己很冤枉。
　　退学以后，他安心窝在金碧辉煌，努力勤奋升到领班再升到主管，后来用积蓄跟着老姚炒股票小赚了一笔，就买了房子，还按揭了车子。

　　金碧辉煌的外场酒吧人声鼎沸，尤其在现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服务员。
　　突然全场灯光都灭掉，没几秒的时间，场中央打亮一束光，中央舞台上站着一个身材热辣，穿着露腰T恤和热裤的长发女孩，后面站着几个舞伴。全场都安静下来，等着看舞台上的动静。
　　《Ten minutes》的音乐一响起，长发女孩就劲爆地舞动起来，性感妖娆。在那样的特效灯光下，台下的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的脸，听着女孩唱歌的声音，看着她跳舞的样子，感觉台上的人就和李孝利一模一样。
　　全场爆发出惊呼声和尖叫声，气氛高涨到极点。
　　尤其看了台上一眼，笑了一下，拿起对讲机说：“各位领班注意，现在客人较多，场内气氛又比较活跃，提醒服务员跑单和服务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与客人起摩擦。”
　　一首歌曲完毕，场内的气氛平静了些。长发女孩下台走向休息室。
　　老姚用对讲机呼尤其：“尤其，让服务员送饮料到休息室给刚才唱歌的女孩Blue。”
　　“好。”
　　他看了一下场内的服务员，发现服务员都在忙，于是自己到吧台领了一扎果汁送到休息室。走进休息室看到歌手Blue的时候，尤其差点把手里的托盘倒掉。
　　那个女孩和乔宝蓝长得如此相像，就连名字也叫Blue。虽然她化着夸张浓重的舞台妆，可他肯定她就是乔宝蓝。
　　Blue看到他的时候，眼光也闪烁了几下，似乎也有一些惊讶。
　　尤其把托盘放到桌上，叫了她一声：“乔宝宝。”
　　Blue笑了起来，她说：“帅哥，我不叫乔宝宝，我叫Blue，你是想泡我，才假装把我认错吧？”
　　他真希望这个穿着暴露言行随便的女孩不是他的乔宝宝。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退到门口说：“别误会，我还要上班，先出去了。”
　　回到外场，尤其一直魂不守舍，他不敢相信他等了多年的乔宝蓝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歌手Blue引起不小反响，客人们纷纷表示要求Blue和他们喝一杯。Blue应邀出来周旋在红尘酒客之间，并且加唱了一曲。
　　看到这些，尤其几乎不能接受，他心如刀绞般痛了起来。

　　下班后，尤其和Blue在金碧辉煌门口相遇。这不是巧合，是他故意跟着她。
　　Blue看了一眼尤其，然后顾自左右张望。她还是穿着舞台上的露腰小T恤和超短牛仔裤，纤细的腰肢和雪白的双腿在路灯下特别抢眼。路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她。而她面对别人吞口水的表情时只是若无其事地扑闪几下浓密的假睫毛。
　　尤其见她这般模样恨不得扯块布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管它是不是大热的夏天。
　　一辆黑色的宝马开到她身边停下，她笑了一下，大方地伸手打开车门上了那辆车子。
　　尤其随即拦了一辆的士紧跟而上。
　　Blue和车上的男人去了江边的夜宵大排档，尤其看到她点了一大盆衢州鸭头，吃的时候还放了许多辣椒酱。这个习惯和乔宝蓝一模一样。
　　吃完夜宵后，他们又在江堤上兜了一圈，接着男人就把Blue送回了家。她的家也在城郊，宝马车把她放在一个路口就扬长而去。
　　尤其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经过好几条漆黑的巷子，才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Blue没有急着开门，突然转身对着漆黑的巷子说：“跟了我那么久，还不出来？”
　　尤其从暗身现身走到她面前。
　　她转了几下手中的钥匙，玩味地说：“你很喜欢我吗？“
　　尤其楞了一下，傻傻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Blue笑了一下，转身用钥匙打开院子的门，然后拉起他的手走了进去。他们走上小楼房外的楼梯来到屋顶的阁楼。她又用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到处散落着衣物和零碎的小东西，看上去有点杂乱。他觉得有些闷热。
　　Blue拿起落在衣服堆里的遥控器打开空调然后关上门，开始拾掇起房间里堆得乱七八糟的衣物。
　　“乔宝宝……”尤其在她身后念着。
　　她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稍微地停顿，几乎不着痕迹，而又自顾忙着整理衣物，没作任何表示。
　　尤其有点失落。
　　等她把所有的杂物都收纳好之后，小屋立刻变得整洁起来，看上去空间也大了点。她转身走到他的面前，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猛地吻上他的唇。
　　尤其惊得瞪大眼睛，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脸上火辣辣地烫了起来。这样的惊讶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就热烈地回应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Blue。
　　突然之间电灯爆了，他推开她。黑暗的小屋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刚打亮火就被Blue一手拍掉。她粘上他的身体，甚至主动解他上衣的扣子。
　　他失望了，重重地推开她，黑暗里听到她摔到地上好像撞到什么东西而吃痛的闷哼声。他摇着头，他要的不是这些。
　　“你变了。”黑暗里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你一路跟着我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Blue的声音带着点笑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乔宝蓝，是你自己误会。”
　　尤其笑了一下，说：“我从头到尾没说过乔宝蓝三个字，只说了乔宝宝，如果你不是她又怎么会知道。”
　　Blue错愕了，半天没有反应。
　　尤其摸索着扶起地上的人，把她揽在怀里。
　　“你为什么不肯认我？”可以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
　　“你明明是乔宝蓝，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忘了出国之前给我的告白纸条吗？你忘了写给我的那些明信片？你说你想回家，可回家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害得我一直担心。”他像个孩子似的诉苦。
　　“……”
　　乔宝蓝已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让我心疼。”
　　乔宝蓝想着 自己脸上的浓妆和身上的打扮，羞愤地无地自容。她不想在尤其面前承认这个堕落得像风尘女子一样的女人就是当年他口口声声唤作“乔宝宝”的女孩。她舍不得让眼前的事实破坏当初的美好回忆。她摇着头，希望摇着摇着，这些已成的事实能从生活中抽离得干干净净，仿佛从不存在过一般。
　　看着她的模样，尤其不忍心再去追究答案，只是紧紧地圈住她的身体，久久不放。
　　一晚上，他都守着乔宝蓝，睡梦中的她时常皱紧眉头。早上醒来，乔宝蓝看见趴在床边的尤其，心不自觉地疼痛起来。她起身想要离开，手却被他紧紧地握着。
　　尤其一直都只是浅浅地闭着眼睛，并未入眠，感觉到手上传来地牵动，他警觉地睁开眼睛。他站起身坐在床边上看着脸色憔悴的乔宝蓝，说：“我不会再放开那个被我唤作乔宝宝的女孩，她说过她喜欢我的。”
　　乔宝蓝浅浅地笑了一下，想抽手，尤其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两只手始终紧紧地握在一起。她想起几年前在尤其家门口看到的那对牵着手的老夫妻。
　　“人还是过去的人，心却已经不是当时的心了。”乔宝蓝说话时眼神有些凄凉。
　　“不，乔宝蓝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可爱的妇孩。”尤其眼神坚定。
　　“可我已经不能原谅自己了。我妈和杨叔葬生在一场大火，工厂也毁于一旦。”
　　“这个事情我是最近才听说的。”
　　“知道为什么失火吗？”乔宝蓝两眼没有焦聚地看着前方。
　　“……”
　　原来，她曾在明信片中提到杨凡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确实有那么一个人。那个嗅觉灵敏到恐怖的调香师威廉，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但满腔热情遭到乔宝蓝冷漠拒绝。他没有因此善罢干休，一直对她纠缠不清。杨凡得知后劝他：“既然她不愿意尺不要勉强。”可是威廉不但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在学校里对她进行围追堵截，强迫与她约会。杨凡怕乔宝蓝受伤，对威廉严重警告，并且把他开除。他怀恨在心，心理变得病态，偷偷潜入工厂，人为制造火灾。乔宝蓝发现此事，想要阻止，但被威廉绑架到工厂旁边的小树林，只能眼睁睁地看工厂燃起熊熊大火，而不知情的杨凡夫妇就此葬生火海。
　　乔宝蓝只讲到这里，火灾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那也不能怪你。”尤其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乔宝蓝低下头表情痛苦，很快又泣不成声。
　　尤其慌了，他手足无措，能想到的只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给她一个依靠。
　　乔宝蓝推开他，态度坚决地说：“你出去，离开我家。”
　　尤其受伤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我不想见到你，你快走！”
　　“……”
　　“快走啊，每个男人来找我都是有目的的，既然你不是想和我上床，那就请离开吧！”
　　尤其觉得当头挨了一棒，眼冒金星。是乔宝蓝的话像棒子一样砸在他的脑门上，他怅然若失地离开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