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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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找你帮个忙。怎样？”
“帮忙？找我？呵，你……”
“城郊雪灾你知道吗。”
“当然。怎么，我们的影大侠真是慈悲心肠，大义济世啊？不过么，要做侠客，也是要有资本的。”女子说着挑衅地抬起双目，一如既往犀利的眼神似是要穿透人心。
“你倒真是一句也不罗嗦。明天午饭后那段时间，有一队送礼的从西林子那里过，我会在竹枝上系一条白布，我们会合后截走东西，绕过城西，过定桥后有一座破弃的庙，暂时安置后再做打算。”
女子轻哼一声，随性靠在小巷的墙边：“劫富济贫。好一个仁义无双。不过最关键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而你，”她一直注视着影无眠，“又有什么胆量来信任我。”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若愿意就来。”说罢他转身就走。
“告诉我那是谁家的东西。一定是不义之财吧？能让你这么样的人去截财，怕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影无眠顿了顿，回答道：“白禅家。你该知道吧……”
他看见碾尘香眼底有一惊。
“这样？白禅家……不是朝廷栋梁么。”语带酸涩。当然了，也是亦心的目标。要不跟她汇报一下？碾尘香玩味地想。
影无眠笑了，是啊，朝廷栋梁。难怪她要惊讶了。但他还是说：“要是告诉我你在乎这些个朝廷栋梁，未免太出乎我意料了。”
“该在乎的人不是你这个仁义大侠客吗？你说得对，我么……”
“那就对了。”影打断她道，“不过有一点，不能伤那些运送的人。”
碾尘香瞥了他一眼，直起身来：“果然是仁者。”她想着，边走边留下句话：“我似乎没说我答应帮你。”真是好笑呢。告诉我这么多。
不帮吗？随你了。不过，我就是觉得你会来。一如我觉得，你好像不是什么恶徒。影想道。
次日午后。
远远地，影无眠就看到碾尘香一身白衣站在会合的地方，一点白色在冬日苍绿的竹林中。倒真是奇怪，她每次出现总是戴着面纱，一身白衣，而自己总是乔装以后黑衣袭地。站在一起，会不会有点可怕？
显然，几丈之内正走近的影已被碾尘香察觉。她望向那儿，二人对视，“黑白无常”这个词滑稽地从他们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滑过。
“你到得早了点。”终归是来了。我就知道。
“我只是对白禅家有些兴趣而已。”
兴趣？白禅家？影有些吃惊，怎么，她和自己，或是父亲，有关系吗？
碾尘香见影愣在那儿，催促道：“人从哪儿经过？”
影回过神来：“跟我来吧。”
影带着碾尘香来到预先安排的地方，不错，这里有一排茂密的竹子，对方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很容易就可以冲出去。
“你凭借自然环境埋伏的功夫不差么。有空向你取取经。”碾尘香笑道。而且预先准备工作充分啊，从哪儿探听到人家的必经之路的？白禅家要是打仗也这么容易泄露线路，那可就不好办了，呵。
影没有回答，聚精会神地看着林间唯一的小路。
“他们运什么东西？贿赂金银？贪污财宝？你总不会想截军饷吧。”碾尘香说道。
影听见这些话时似笑非笑了一番，竟有点自嘲的意味：“说得通俗点，就是礼物。如果说得郑重点，应该有聘礼的味道。”
什么？结婚的聘礼？这绝不是碾尘香所能料到的：“你去截人家聘礼干什……”
话未说完，只见影向她示意别出声，他轻声道：“来了。”
碾尘香一看，一队人推着装了箱子的车正从远处走来，那带头的，果然是白禅家的管家。
碾尘香继着刚才的思路想下去：白禅家的聘礼，白禅家只有独子白禅知向，他要娶谁？车队从这里经过，那个去的方向，应该是城东北方向，那个方向她正好熟悉，因为狮子林，也就是所谓公主府，就在那个方向的,她经常出入。那个附近……有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呢？但愿那家可怜的小姐千万别被亦心定为白禅知向之前的一个跳板，哈哈。不过，这也只不过想着好玩而已，亦心才不会那么做，那弯子未免也绕得太远了。
转眼那队人马已经到了近前。影纵身而出，碾尘香立即跟上。
那管家也是武将出身，反应极快，马上组织大家反抗。
“什么来路！报上名来！”管家大喝一声。
但是那黑白两人权作没听见。碾尘香与管家交锋一次，隐约知道他有功夫，于是干瞪了一下在车队后三下五除二打晕几个家丁的影无眠，搞什么，看他对白禅家那么熟悉的样子，肯定知道家丁好打管家难打，还把这个看起来忠心不二奋勇无比的家伙留给她解决！还以为他们不出几招就可以弄倒。
碾尘香差点轻敌，但打倒这个管家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于是使出招数向管家背上一掌劈去，本来这样管家肯定倒地，哪知有人一手挡住了她，害得她一个踉跄，被那管家回身一下揭下面纱一角，而刚才阻挡她的那只手却迅速把她拉转了身，面纱落地，一张绝美的脸现在了影无眠的眼前。
影拉开她，由于错过时机只好用未拔出的剑一挡抵住管家意图点她穴的手，剑佩扫过管家眼前的一刹，管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震惊地愣住看向影。
碾尘香惊讶的是那个阻止她打晕管家的人竟是影：“你……”
话未出口，却被影趁管家一愣的时候拽走，飞快地离开了。管家想追，但想到一大箱东西和后面全都晕了的人，只好住脚。
到了原本想暂放夺来东西的那个庙，碾尘香等到时机开口：“你给我个解释吧。反正不成功也不是我造成的。”
影看了一眼碾尘香，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找了些干草席地而坐休息：“我总算见到你的真面目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你说清楚！怎么了，你叫我来这一趟，该不会就是想看看我是人是鬼？干什么把那管家丢给我你却去打那些家丁？又为什么阻止我打那个管家害得我们失败？尤其是，你和白禅家熟到了什么程度，甚至那个管家连你的剑佩都认识？”
“问题都问完了？”影继续幸灾乐祸着，“第一个答案，不是。我很早就知道你是人了。”他见碾尘香摆开架势也像自己一样坐了下来。
“于是？”碾尘香问道。
“没有什么于是，我阻止你然后你被他揭面纱，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说什么？哈，对！我自作自受！那我就不奉陪了！”碾尘香冷笑，站起来向庙外走，“我可保不齐万一我是不是善于忏悔，去白禅家去戴罪立功一下。”
只听身后影嗤地一声笑开了：“你这个样子，像极了那些市集上为了砍价对老板说‘不出这个价我就不买了’然后扭头假装要走，等着人家叫‘别走我卖给你了’的买主。”
果不其然，碾尘香转过身，一脸皮笑肉不笑，重新坐了回去：“既然这样，亲爱的卖大青菜的老板，鉴于我如此投入地表演，你的青菜卖给我吧？”
影笑笑：“我好像记得我跟你说过前提，不许伤他们。”
碾尘香哼了一声：“伤？我伤他了吗？我那样打晕他最多背疼休息几天。”
影看着碾尘香满不在乎的表情：“孺子不可教也。”
什么啊！这算什么理由！就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啊！
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我似乎只是让那些家丁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后遗症。你练这个功夫不到家了吧。”
“那是你！”
“是不是要对我说没一剑干掉他已经很好了？听说碾尘香的剑法一流，一击毙命吧。”
…………
影接着说：“对于这种事情，既然失败了，总结失败经验是没有用的，把你的为什么收起来吧。”
碾尘香沉默半晌。为什么连伤一点都不行？那么在乎？他对白禅家送聘礼的时间都知道？知道他们走的路线，那就不可能是“女方”的人？管家又怎么一下就认得出他的剑佩？难道他和白禅家，不止是熟悉，甚至……甚至他，就是白禅家的一份子？是家丁？打死也不信……他这个年龄，不可能变成白禅定一的兄弟……那，那就是？！
“你想什么呢？”影一挑眉。
“帮人帮到底不是吗，你这次没成功，我在想还有那家最近也运东西啊？”
“我只是想截白禅家的。”
嘿，怎么，如果他真是白禅知向，那这件事就说得通了，因为荷的茶酒店不在城东北，他自然不想送聘礼去，哈哈。等等，荷？对！不如就试他一试，不是说关心则乱吗？碾尘香想。
“那如果，让他们送错人呢？”
“你开什么玩笑？送错？你信不信他们等家丁醒了极有可能先回府，因为误了约定的时间，准备派其他人再送以示诚意？”
“其他人？”
“比如那个要成亲的人。”就是啊，早些知道就绝对要和她讲清楚怎样才算不伤人，绝对不能疏忽带陈管家认得的剑，现在倒好，让陈管家认出了自己来，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跟阿玛交待，他一定要吹胡子瞪眼睛说“长进了啊，让你会了点可以保护自己的功夫就去学打劫了，还有胆子去拦礼了”之类的话……于是乎为表示诚意，自己就再也不能推托亲自去给那个从来不曾相识的四公主送礼了……阿玛是一番好意，说是四公主对家里很关心，这次她快要进京了，希望和她多来往来往，送点小礼聊表心意，叫额娘去准备，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包括知向他自己；但问题是额娘不是那么想的，因为那个四公主上次送了一枝腊梅花来，就盘算着非得让皇家跟我们白禅家有点沾亲带故才安心，那个“小礼”就变成了这一箱子的东西……
“白禅知向吗？”碾尘香煞有其事地问道。
“你认识他？”你认识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只是知道白禅家只有独子白禅知向。那家姑娘的福气？”碾尘香继续有点别扭地说道。福气？晚一点嫁，容易得到未来夫婿的死讯，早一点嫁，那就是寡妇的命。
影听她那口气，暗自发笑，调侃道：“福气？你想嫁给白禅知向？那个东西是送到城东北狮子林也就是四公主府的。”
……四……四公主府……
她碾尘香是谁……是尚儿啊……是四公主的女官，家住姑苏城东北狮子林四公主府……聘礼往她家送？白禅定一想干什么？想让自己儿子做四额附？！不至于吧！
“四公主你认识？”影见碾尘香脸上又有了惊讶。
“仍然是只是知道。”恢复了正常，“不过……”刚才不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白禅知向吗！
“不过什么？”
“不过很巧，我想到了办法可以让白禅知向送错人。”
“你又提这事。你别吵了我想别的办法。”
“你不信么？我是说让他送过去的时候四公主本人不在。”
“那就不怕他对四公主的管家说清楚然后留下聘礼啊？”
“四公主没有管家。侍卫很多，但是他们没有那个胆量在公主不在的时候擅自收下。”
“那白禅知向就可以回家去再说。”喊自己的名字是有点别扭的。
“那如果有人在，但那个人不是真的四公主，怎样呢？”
“你想把四公主掉包？”
“送礼的人有认识四公主的吗？”
“没有。”
那就对了。你是白禅知向的可能又增加了一点，八九不离十了——你怎么那么清楚白禅府派去送礼的人认不认识四公主。只要你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确定了。碾尘香想。
“那就可以了。可以让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做一下四公主，收一下礼，然后再把礼拿出来。没有侍卫会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运进去，又为什么运出来，他们也不会多嘴到去问四公主。”
“那个值得信任的人是谁？”影失笑，“你？”
“我值得信任是不是？”碾尘香带着一抹深邃的微笑，如果你是白禅知向，而且觉得我值得信任，那么，亦心的计划就会变得容易得多了……“我还要忙着帮你安排，兼带放风。”
“那那个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你信任的，你自己想。并且，要做得了四公主的，别给我提溜来一个你影无眠的生死兄弟。”
影陷入了沉思：公主么？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竟是荷。
碾尘香马上就可以得出结论了：“荷怎样？”
影惊住了。
许久，在碾尘香的等待中，影终于有了答案：“可以。”
可以？！你那么在乎荷，而能让你影无眠放心荷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一点影响的，这样的白禅知向，需要符合什么条件呢？除非，影无眠就是白禅知向。影，就是你的关心，你的不舍，才能让我有漏洞可钻，如果我说的人不是荷，你怎么会不考虑我说这个人的动机？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所以，眼前这个为情而痴的人，再也不可能是她尚儿的朋友了，而是敌人？既然这次执行命令的，是她，目标，是他。
“那么，我帮你去跟他说吧。把你的剑佩给我，我去跟荷说，你需要她，”尚儿戏谑起来，“要她帮你去做四公主。时间，你定一个吧。”
“就明天这时候吧。”
影无眠，你再次露了马脚了。如果你不是白禅知向，时间是你可以定的吗？
“那好。”尚儿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不过我要奉劝白禅公子一句，请懂得什么叫关心则乱。”
影一下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疾厉的眼神扫过。
“今天，你面前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就有好戏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白禅定一不让他唯一的儿子子承父业练武了。因为他的儿子，是个性情中人，若建功立业定是满腔热血无人能敌，但是若是动了情，一个这样的人，就是给人抓住了致命的把柄，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这话，是穆亦心在教授我们一切之前就不断讲过的。所以，我们没有情，也不能有情，否则就是犯了大忌。哪怕是友情。
一番话过后，庙里安静得可怕。
“走吧。记住了。”碾尘香打破安静，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