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沉沉藏海雾》宋寒宓

5、初遇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距离阴阳尘辰死里逃生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一想到这一个月的舒适日子，阴阳尘辰就想感叹一下这个三小姐在国师府的地位之低啊！失踪这么多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问一下。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国师府的守卫比较松懈，阴阳尘辰特地选在了今天出去。一是为了了解环境，二是为了寻找生计。不受宠的嫡女在国师府过的还不如最低等的奴仆。她得自己赚钱才能保证自己和孟娘的生活。
　　换上府上丫鬟的衣服，阴阳尘辰悄悄来到了后门。果然有很多人进出，有来给国师府送礼的，也有国师府的人去给各家送礼的。人一多起来，检查也就变得松懈了，毕竟都是与一些大人物有关的，哪里敢得罪？
　　阴阳尘辰调整好表情，自在的向后门走去，到门口时被护卫拦住问话。
　　“干什么去？”
　　“小姐想吃鸿福记的桂花糕，叫我出去买。”这个小姐自然是阴阳明璨了，全国师府知道三小姐的估计都不多。
　　“哦。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是！”
　　出了国师府，外面是繁华的街道，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商铺看花了阴阳尘辰的眼。“这简直就是古代的北上广啊！”
　　阴阳尘辰不禁感叹道。
　　走着走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阴阳尘辰看过去，是一家烧饼铺子。说是烧饼其实更像是现代的酱香饼。“也许在古代就叫烧饼吧。”
　　阴阳尘辰走到卖烧饼的铺子前，对店主爷爷说:“爷爷，烧饼怎么卖啊？我只有一个铜板，可以买吗？”
　　老爷爷闻声抬头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起来特别乖巧可爱，不禁放轻了声音回道:“一个铜板四两，我再给你多装些可好？”
　　“好啊！谢谢爷爷。爷爷你真好，好人都能长命百岁的。”
　　“你这个小姑娘嘴可真甜。等饼做好了，我给你装五两。刚做的饼才是最好吃的，小姑娘再等等可好？”
　　“好！”
　　看到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老爷爷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孙女:“小姑娘多大了？我有个外孙女，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一样的乖巧。”
　　“我啊？我八岁啦！”
　　“哦哦！那我的外孙女比你小一点，七岁了。”
　　“妹妹呢？在爷爷家里吗？”
　　“不是，在江南呢！我女儿嫁到了江南。”
　　“哦。爷爷也是江南人吧？”
　　“哟！小姑娘你咋知道？”
　　“爷爷说话和我不一样。”
　　“哈哈！是呢。小姑娘真聪明，不过啊，我到京城已经快二十年了。”
　　“那爷爷一定知道很多京城的趣事吧！给我讲讲好不好？”
　　“要说趣事嘛！就给你讲讲十年前京城第一美人出嫁的故事吧！好家伙！那排场，就一个词儿——盛大。我虽然没见过帝后成亲，不过估计和帝后成亲的排场一样了。国师府大办了九天九夜的流水席，听说全京城的人都去了呢！只要说几句讨喜祝福的话都能进去吃饭。”
　　“这么盛大，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夫君一定很爱她啦，他们是不是过得很幸福呢？”
　　“怪就怪在这儿了，他们婚后没多久小妾就怀孕了。啧啧，这小妾在正室前怀孕的事啊，家丑哦！”
　　“那不是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据说是为了争家主之位。”
　　“家主？”
　　“阴阳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女人也可以当家主，他们啊，只看能力，那京城第一美人啊不仅是容貌第一，能力也是第一，有很厉害的什么什么术法呢！”
　　“什么什么术法是什么啊？”
　　“这就不知道了，那些个大家族的秘术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术法什么的，这世界玄幻了吗？还是说只是阴阳家的噱头？用来欺瞒百姓。毕竟国师什么的不都是跳大神的骗子吗？阴阳尘辰越想越觉得复杂，不过随即一笑。管他呢？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多赚钱比较实在。
　　“来！丫头，烧饼好了。拿好，小心烫哦。”
　　阴阳尘辰甜甜地笑着说:“谢谢爷爷！爷爷，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你要不要去看看皇亲国戚。”
　　“咦？皇帝他们不都是在皇宫里面的吗？”什么时候皇帝这么好见了，又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
　　“哈哈！小丫头还不知道呢。今个中秋，皇家在洋澜湖上开中秋晚宴呢！”
　　wtf！是什么乱入了吗？这也太荒唐了吧！一想到皇帝领着后宫嫔妃和满朝文武在船上开晚宴我就觉得惊悚。阴阳尘辰连忙问道“是谁想出这么奇葩的主意的？”也不怪阴阳尘辰着急啊。她听到这么奇葩的主意就觉得会不会是遇见同乡了？
　　“奇葩？”老爷爷疑惑着，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呃……我是说独特，对，没错，就是独特！怎么会有人想到在船上开宴会啊？”又不是游轮pa(°ー°〃)
　　“是啊！这可是前无古人的第一次啊！这都是宠冠后宫的周贵妃想的，宴会啊，也是她一手布置的。”
　　周贵妃？这个封号好奇怪啊。我就听说过什么德妃，熹妃，丽妃的，这个周是什么鬼？
　　“周贵妃是谁啊？”
　　“说起这周贵妃啊就不得不提一下她的哥哥永安侯。永安侯没被加官进爵之前啊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因为救了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皇帝，就被收为亲信。后来一直随二皇子出生入死，辅佐他登上了皇位，才被封为永安侯，妹妹则是从侍妾一跃成为贵妃。”
　　“周是贵妃的姓氏是吗？”
　　“是啊！从这也可以看出她有多受宠了。不但如此，皇帝更是将她的大儿子三皇子立为太子。要说这周贵妃啊的确是个好命的，和她同期嫁给皇上的都生了好几个女儿就她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也难怪皇上这么看中她。”
　　啧啧～万恶的男尊社会。阴阳尘辰表示恶寒。
　　突然人群中一阵嘈杂。
　　“天啊！是璟王！快看快看，璟王回京了。”
　　“果然不愧是轩辕第一美男子！芝兰玉树，宛如谪仙。”
　　“几年不见，璟王愈加俊俏了。”
　　“是啊是啊！人们都说边关环境恶劣，待几年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怎的璟王反到更加好看了呢？”
　　“你们就是肤浅，听说璟王将匈奴人打到了要服，将我们轩辕王朝的领土足足扩大了上千亩，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璟王也不小了，还有两年就要及冠了！听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选王妃的。”
　　阴阳尘辰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去，只见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年骑在马上，洁白如雪的长衫似是浸染了月光一般朦胧莹润，乌黑柔顺的头发如瀑般倾泄而下只是用一根发带扎住。
　　忽然一阵风吹过，桂花簌簌落如天雨。那些浅黄轻盈，娇艳无伦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并没有伸手拂落，也没有停下，花却随着他前行的动作，慢慢向后飞起，黄瓣盈舞，似被透明丝线拖曳，在他身后翻飞如桂花氅，衬那一身暗光流转的白裳，清极艳极。集市寂静，连那些惊叹私语都彻底消失不见，人们张大嘴，满目炫彩，倒映这一刻奇景，这一霎风华。得见一人倾国色，天雨飞花动半城。
　　须臾，那少年已经离开了这条街，留下了一街看呆了的人。
　　阴阳尘辰有点遗憾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仅仅是身姿就已是风华绝代，该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爷爷，给你钱。爷爷，你能告诉我洋澜湖怎么走吗？”既然今天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去洋澜湖了，那不如早点去占个好位子，做点小买卖。绝对能大赚一笔。
　　“顺着这条街直走就到了，小姑娘第一次自己出门吧？可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啊。”
　　“谢谢爷爷，爷爷再见！”阴阳尘辰甜甜地笑着，可爱又讨人喜欢，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毫不违和，已经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
　　“嘛！这个酱香饼好好吃啊！”阴阳尘辰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原来为了控制体重，舍弃了好多好吃的，现在一定要补回来。毕竟这个身体实在是太瘦了，要是影响发育了多糟心啊！
　　“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恶狠狠地望着她，乌七八糟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黑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的样子，还是那种很落魄没人管的小乞丐。
　　“小乞丐，这是我要吃的，凭什么给你？”阴阳尘辰看着他装出蛮横的样子，拼命睁大眼睛瞪着她，想装成凶神恶煞的强盗，反而更显可爱，不禁想逗逗这个孩子。
　　“我不是小乞丐！”
　　“你这么脏，怎么不是小乞丐啊？你还抢我东西吃。”
　　“我不是小乞丐，不是！我不是！呜～”小家伙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大喊大叫，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泪汪汪的。
　　阴阳尘辰突然就慌了，前世只顾着工作，二十好几了也没接触过小孩，本来只是看着他可爱想逗逗他，没想到把他弄哭了，好愧疚啊！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是有意的，给你吃酱香饼好不好？”
　　“呜～呜呜～”小孩偷偷瞥她一眼，接着哭。
　　“好了，乖啊。不哭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真的？”一听到这话，小孩立马不哭了。“那我要到飘香居去吃饭。”
　　wtf？我这是被一个几岁的小孩儿套路了。阴阳尘辰皱皱眉，刚要拒绝。
　　“呜呜呜～你答应了我要什么都可以的。大骗子，坏人。呜呜～”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别哭了行不？”阴阳尘辰只有无奈的同意了。这小鬼怎么这么精啊！她刚刚一定是眼瞎了才觉得他可爱。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心跟脸一样好看。”小孩笑得宛如天使，一下子抱住了阴阳尘辰。
　　真可爱，阴阳尘辰也笑着说“就你嘴甜。快把脸擦擦，脏死了。”于是阴阳尘辰又一次被这小鬼蛊惑了。
　　阴阳尘辰递给他手帕，他却不接，卖萌道:“要姐姐给我擦。”
　　“好好好，你过来，抬头！”阴阳尘辰轻柔细致地给他擦脸上的污渍，渐渐的，露出了一张白皙光滑的小脸，水灵灵如露水般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嘿嘿！姐姐我是不是可好看了？”
　　“再好看也是小乞丐一个，有什么好得意的。”阴阳尘辰用给他擦完脸
　　的手帕捏住了他的小鼻子。
　　“我不是小乞丐！”听到阴阳尘辰说他是小乞丐的话他又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好，不是。我们去吃饭。”阴阳尘辰就奇怪了，明明很精的一个小孩怎么一提小乞丐就炸毛？古代小孩子的自尊心这么强吗？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飘香居就到了。阴阳尘辰正准备带着小孩进去，却被一个小二拦住了:“走走，这里不招待乞丐。”
　　“哎！你这小二面子这么大吗？你说不招待就不招待，老板说了不赚乞丐的钱了吗？”
　　“我们这里来的都是些贵人，你们别弄脏了地方。”小二用一种极其嫌弃的口吻说道。
　　“我弟弟不过是贪玩弄脏了衣服，竟被你说成是乞丐。你好大的胆子啊！”
　　小二看他们二人容貌出众，通体气势非凡，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敢问这位小姐是？”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我国师府小姐的名字。”
　　小二一听国师府，吓得腿一软，霎时就给跪下了。突然想到那国师府的二小姐的确就是这么大，这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赶紧求饶道:“小姐息怒，是小人瞎了狗眼，竟没有认出小姐来。”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当然，您请！小姐今儿个怎的自己出门了，不带些仆人？”
　　“我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是是是！小人不敢，小人只不过是担心小姐您的安危啊！”
　　“好了，就坐这儿吧。”
　　“小姐，您看吃点什么。”
　　阴阳尘辰看向小孩儿:“你来点菜吧！”这小孩怎么从听到她说国师府就开始神游了？
　　“喂喂，小鬼，回神啦！”阴阳尘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看到那双露水般干净的眼睛回过神来。
　　“姐姐，我想吃四海潮平，奶汁鱼片，八宝野鸭，如意卷……”
　　“好了好了，我们两个小孩子哪里吃得了这么多。”阴阳尘辰一手捂住了小孩的嘴。这小鬼在宰我吧？这得花多少钱啊！于是赶紧赶小二出去“就这些，你先下去吧。”
　　“姐姐，你不是国师府的小姐吗？怎么请我吃顿饭都舍不得？”小鬼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困惑。
　　“我骗他的啊！我这么穷，你看我像国师府的小姐吗？”
　　“是不像！”
　　“嘿！你这小鬼，如果我不骗他，你以为你进的来？”
　　“是啦是啦！姐姐的大恩大德梵安没齿难忘。”
　　“你叫梵安？”
　　“是啊是啊，姐姐叫什么？”
　　“尘辰。”
　　“姐姐名字真好听！对了……”
　　梵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二上菜的声音打断了“四海潮平来了，客官您慢用。”
　　“哎！你不是刚刚那个小二。”阴阳尘辰疑惑道。
　　“是的。我是这飘香楼的掌柜，刚刚我那个伙计多有得罪，望小姐少爷见谅。”此人一身青色长衫，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端的是谦逊又不失气度，一点儿也不像个商人，反而像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不会不会。”阴阳尘辰脸有些发烫，怎么这些古代人一个两个都长这么好看啊！
　　“掌柜的，你这菜不对。”梵安看着这道‘四海潮平’说道。
　　“这四海潮平是用海参，海虾，海带，海鲶鱼这‘四海’做的，怎么不对了呢？”
　　“四海是有了，那么平呢？”
　　“说的对，是小店疏忽了，我吩咐厨房再给您加些苹果如何？如此才算是‘四海潮平’。”
　　“好啊。”
　　半柱香之后，梵安点的四道菜都上齐了，包括那道改良版的‘四海潮平’。
　　看着这些做工精致的菜品，阴阳尘辰不禁食指大动，吃的比梵安还多。
　　酒足饭饱之后，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阴阳尘辰才想起今天在洋澜湖上的中秋晚宴。天了，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那个，梵安，姐姐还有事……”
　　“嗯嗯，我明白的，姐姐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嗯！梵安真懂事。mua～”阴阳尘辰一高兴就在梵安脸上亲了一口，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只留下梵安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怎么这样……轻浮！”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通红的耳根却怎样都遮掩不了。
　　“掌柜的，结账。”
　　“一共是一两银子，小姐。”
　　“给你，这是二两银子，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梵安，谢谢。”
　　付完钱大大咧咧离开的阴阳尘辰却完全没有想过这样豪华的店吃一顿饭怎么可能仅仅只用了一两银子，或许，是不了解物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