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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正逢阳春四月,桃花盛开。私塾里的孩子们都等着下了学去村头攀枝折叶,偏生夫子满口之乎者也,慢吞吞的讲着圣人说的话,让人好生心急。
一向好学的小陆初也心急,但她不是着急去看桃花,而是她的前桌李迁已经连着三天没来上学了。
李迁是旁边村子里的学生,这十里八村的,就他们月柳村有这么个私塾,所以很多去不了云阳上学的孩子,都被送过来了。
李迁平时也不是爱逃学的人,所以陆初想不出来他什么不来上学。
正想着,夫子的戒尺拍在陆初面前的桌子上:“陆初!我讲到哪里了?”
这声动静惊醒了满座心思蠢蠢欲动的学生,赶紧挺直腰板坐好,噤若寒蝉,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拍戒尺的倒霉鬼。
被拍了戒尺的陆初也吓了一跳,但她并未惊,而是正襟危坐仰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夫子,模样十分端正,声音稚嫩且洪亮:“里仁篇。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夫子的脸色好看了些,声音也缓了缓:“何意?”
“君子与小人行事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君子心中怀有仁义道德,以天下为己任,小人心中怀有的是家乡故土,不愿离之半步;君子心中怀有刑法,万事不得逾矩,而小人心中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陆初规规矩矩的答完,夫子脸上忍不出流露赞许之色,频频点头,道:“不错。”
听到夫子的夸赞之声,其他学生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庆幸自己不用被点起。
夫子将其他人如释重负的小表情尽观眼底,戒尺在案桌上拍的“啪啪”响,冷哼:“你们也别心存侥幸,陆初答得上来,你们答得上来么?!回去将里仁篇的上半篇抄写下来,明日一同带给我!”
又是抄写!
七八岁的孩童们纷纷苦了脸。
“陆初,”夫子的语气眼见的和缓了些:“你不必写,背下来便是。”
瞬间,满座的孩童们脸不苦了,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笑。
陆初倒是平静,小手冲夫子端端正正作揖:“是,夫子。”
“下学。”
这两个字宛若天籁之音在私塾里响起,孩子们雀跃起来,收拾好桌子,来到夫子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夫子,学生告退。”
夫子一手背在身后,站在私塾门前,眼皮半阖,咏叹似的将那声“嗯”叹了出来,还时不时对那些衣着不整,走路不端的学生持以厉色。
但顽童们也只在他面前做出乖巧的模样,一离了他的视线,立马撒欢,往村头跑去。
陆初收拾的最慢,她也是私塾里唯一一个女学生,走到夫子面前,小手做了个揖:“夫子,学生有话要问。”
夫子一咏三叹的“嗯”还未出口,就被她给堵了回去,遂摸起了小羊胡子,作出一副大儒之态:“何事?”
陆初:“夫子,李迁已经三日未来上学,是家中出了事么?”
罕见的,夫子面对陆初的脸色带上了厉色:“此事往后不许再问。”
才刚八岁的陆初不懂夫子为何忽然变了脸色,依旧追问:“为何不许问?”
“我说不许问就是不许问!”夫子曲菖有读书人惯有的迂腐毛病,就是不允许学生的质疑,尤其还是陆初这种平日里乖巧的学生。当下气的吹起了胡子。
陆初不敢再多问了,要是把夫子气着了,回去后娘亲是要责罚的,她只得作揖道:“夫子,学生告退。”
曲菖没好气的“嗯”了一声,转身进了私塾。
陆初老老实实的走了,离私塾老远后,她回头望了望,看不见那老学究后,这才原形毕露,身上露出独属于孩童的活泼和狡黠,颠着脑袋后面的两个小抓髻,一溜烟的往村东徐铁匠铺里跑去了。
和其他孩子一样,陆初也不喜欢读书,但是她抗不过她娘亲的柳条,只能被摁着头皮乖乖的去私塾。
可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是,陆初下了私塾后不是回家,也不是去摘桃花,而是往徐铁匠铺里跑。
这个徐铁匠,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立志要成为个大人物,后来腿受了伤,不得已只得回来,是月柳村除夫子外见识最多的人。陆初私以为徐铁匠比夫子的见识多多了。夫子只会给他们讲些圣人言,而徐铁匠却能讲“天下大事”。
徐铁匠知道陆初每天下了私塾都会来自己这里,所以早早的在门口的小桌上给她留了位置。
铁匠铺前有两张破旧的桌子,这是徐铁匠为了上门的客人方便备下的,却常常坐满了那些爱听他侃大山的人,他们也不嫌烧铁的炉子烤得慌。徐铁匠就在桌子上放了两壶茶,茶叶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茶,旁边常年烧得通红的炉子上坐着茶壶,谁渴了便自行去倒水,乡里乡亲的也没那么多顾忌。
陆初到时,两张桌子旁已经坐满了忙完活的大人,一看到她,都对她招手:“陆初快些来,大铁匠说了,你不来他不讲新的。”
大铁匠是村里人给徐铁匠的称呼,其中“大”字也算是对他手艺的肯定了。
徐铁匠正在打着烧红的烙铁,抬头笑着安抚她:“慢点跑,等着你。”
陆初赶紧挤过去,在徐铁匠给她留的位置上坐好,两只小手捧起茶碗来连喝几大口,这才擦了擦嘴,打了个响亮的水嗝。
旁边的大人们善意的哄笑起来。小陆初长得十分讨喜,大眼睛白脸蛋小粉唇,且又懂事,所以整个月柳村的大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陆初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小手撑住下巴,扑闪着大眼睛:“徐叔,我能问你个事吗?”
四月份的天里,陆初还穿着袄子,徐铁匠却是赤着臂膀,脖子里搭着一条毛巾,汗水依旧顺着他的身上流的欢畅。
徐铁匠擦了把脸上的汗,得意的笑起来:“你问吧,就没有你徐叔不知道的事。”
陆初:“我想知道我们私塾的李迁为什么连着三天了,还没来上学。”
徐铁匠闻言手上顿了一下,问:“可是旁边村子里的?他爹是不是叫李成?”
陆初点头,喜:“是。”
她一说完,就听到周围大人说了起来:
“下杨村的李家不是……”
“小孩孩子这里呢,别说了。”
“她早晚知道的呀?这又瞒不住。”
……
陆初偏头看着他们:“你们都知道呀?”
大人们不知这么个事该不该跟她一个小孩子说,就听到徐铁匠那边一挥铁锤,道:“老李家搬走啦。”
“搬走了?”陆初看向徐铁匠,更好奇了:“为什么搬走呀?”
徐铁匠仿佛身上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他发泄似的用锤子将那块通红的铁打成尖利的形状:“你同窗的爷爷回来了,所以他们家就搬走了。”
“是是是……”
旁边的大人见徐铁匠这么解释,赶紧点头应和。
“我知道他爷爷!”陆初高兴道:“李迁跟我说过他爷爷在京城做工匠,他爷爷是不是发了大财回来,然后把他们都接到京城去了?”
她这话让原本活络开的气氛再次凝固起来,大人们互相看着,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徐铁匠的打铁声还再响着。
“昂!”徐铁匠随口应了一声。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我问夫子,夫子要凶我呢?”
徐铁匠冷笑了两声:“他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不敢说,但是我敢说!”使劲落下锤,抬头对陆初道:“陆初,你知道为什么咱们这十里八村的见不到一个木匠么?”
陆初懵懂的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那咱们今天就讲这个事。”
“陆初,你可知今年是多少年?”
“我知道,文光二十九年。”
“嘿!咱们得从文光十六年开始讲。”徐铁匠放下锤子,用毛巾擦了擦脸,暂时歇息,开始讲了起来:
“文光十六年,就是咱们当今皇上的哥哥庆文帝,即位了。当时庆文帝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即位后就娶了丞相的小女儿,半年后就封了后位,两人恩爱和睦,皇后为皇上先后诞下两位公主,却迟迟不见龙子,这可急坏了满朝文武大臣。”
陆初不明白的问:“为什么不见龙子就急坏了?”
“没有儿子将来谁继承皇位啊?”
陆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庆文帝就是不娶,也不怎么就和大臣们吵翻了天,好像是连西边的蛮夏都惊动了。”
“蛮夏是什么?”
“就是别的国家,经常跟咱们打仗。之后这庆文帝就一把火烧了皇宫,连带着皇后和公主都烧死了。”
“啊?!”陆初大惊:“烧死啦?”
“不,救出来一个,大公主被太尉的儿子叫韩什么的给救出来了,就是咱们今天的暇瑜公主,这你知道吧?”
陆初点头:“嗯嗯,知道,前年东边发大水,就是暇瑜公主派人来的。”
“庆文帝死后啊,他弟弟当皇上了,也就是咱们今天的皇上,皇宫被烧了,他没地方去,就派兵将全国的工匠们都抓走了,去给他修建皇宫。当年要不是我腿断了,也被抓走喽。”徐铁匠语气里满是庆幸。
“啊?建皇宫很累吗?”
“那么大的皇宫,几万人建了六年了都没建好,你说累不累?”
“几万人?”见过最多人的时候也不过是赶庙会,小陆初对万人这个概念不是很深,懵懂的问:“比庙会上的人还多吗?”
徐铁匠想了想:“得八九个庙会上的人吧。”
陆初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当然了,皇宫很大的。”
“有多大?”
从没见过皇宫的徐铁匠想了想,往自己想着最大了说:“跟咱们村似的。”
“哇!皇上他们一家人住吗?”
“当然了,里面还有好多宫女太监,伺候皇上一家的。”
陆初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奇:“那皇宫里的茅厕是不是离卧房特别近?”
“嗯……”徐铁匠含糊道:“茅厕那么臭,皇上肯定怕臭,离得远吧?”
“啊?那皇上上个茅厕岂不是得驾着马车去?”小陆初想起自己尿急时快憋不住的模样,不禁怀疑皇上尿裤子的时候,皇上的娘会不会打他。
“哈哈……”旁边的大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徐铁匠也笑了起来:“谁知道呢。”
“那他住在哪里呀?”
“谁?”
“皇上呀?”陆初瞪着眼睛道:“下雨下雪的时候,他得多冷呀?”
徐铁匠愣了愣:“他……皇上,皇上总归是有地方去的,听说光皇宫就好几个呢。”
“啊?好几个皇宫为什么还要建?”陆初又不明白了。
徐铁匠被她一连问的哭笑不得,实在想不出来别的话了,索性道:“谁让他是皇上嘛!”
陆初皱着小眉头问:“那……那几万人吃饭怎么办?八九个庙会的人,不是要把皇上给吃垮了吗?”
“吃不垮,皇上有钱的很!”
陆初怔怔的点点头:“皇宫没修完,那工匠能回家吗?”
“当然不能回了,私自回乡是死罪,会……”徐铁匠说到这里才知道自己被陆初给绕进去了,面色僵住的看着陆初。
果然,陆初的小唇抿住,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眼中包着泪珠:“那李迁的爷爷……”
虽然都知道陆初这孩子聪明,但是徐铁匠也没想到她竟比自己这个大人心眼还多,遂叹了口气,道:“是,前天官府将他全家下狱了,听说昨天已经斩首了。”
“……斩首?”陆初喃喃道:“那不是……”
想起和李迁一起上课的时光,小陆初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越哭越觉得难受。
回到家后已经天黑了,小陆初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在进门之前还不忘把眼泪擦干,若是被她娘亲看到她哭着回家,少不了要被打一顿的。
谁知今日她进了门,发现她娘亲竟没拿着柳条在院子里等她。堂屋里亮着烛光,还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
闻着这香气,小陆初饥肠辘辘的同时也惊讶起来,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她娘亲竟然买了酒肉菜肴?猛地吸一口气,还有烧鸡!
小陆初把李迁的事抛到了脑后,饿的眼睛都绿了,直奔堂屋跑去,高喊着:“爹!娘!我回来啦!”
“回来了?”她娘亲将大嗓门拗出了温柔的语气,打开门冲她招手,笑容也十分温柔:“就等你吃饭了。”
小陆初的脚像是黏在了堂屋门口似的,不敢动了,她撇嘴这就要哭出来了:“娘!我错了!”往常她回家晚了她娘亲可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娘亲脸上的温柔的表情褪了个干净,复又爬上,拉着她的小手走了进去:“你这孩子做什么呢?快来看看谁来了?”
小陆初垂着脑袋往桌边一瞥,眼睛登时睁圆了。
她家小圆桌边坐了位身穿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眉眼含笑,漂亮极了,见到她后自主座起身,快步朝着她走来,可快到她身旁时,女子又放慢了脚步。
小陆初就仰着头,保持着瞪着眼睛的呆傻模样看着她,直到女子停在了自己面前,她瞬间被女子身上轻柔的馨香包围。
“陆初?”那女子轻声问道,声音好听极了,又带着一丝颤。
像是村口桃花树上被风吹动的桃花。小陆初想。
叶氏使劲拉了拉小陆初的手,着急:“陆初,姑娘问你话呢!”
“无妨,”那女子制止了叶氏,用手在陆初的头上量了下,比在自己的腰间,喃喃道:“都长这么高了……”
“八岁啦。”叶氏道。
“八岁了……是啊……”女子重复了一遍,神色似在追忆往昔,却又似在感慨今日。随后她挽唇轻笑,蹲下身来,伸手拉住了陆初的另一只小手,微微蹙了眉:“怎的如此凉?外头冷,以后莫要这么晚归家。”
小手被包入柔软温热的双手,小陆初不知为何,脸腾的就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扯了扯她娘亲的手。
叶氏笑了起来:“这孩子,还害羞了,这是你的……”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看向了韩玥。
韩玥冲她轻轻摇头,叶氏点头,不言了。
“为何不答我话?”韩玥又轻声问,脸上带着笑意,将那些情绪都压回了心底。
陆初低着头偷偷瞧她:“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姐姐。”
韩玥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温声道:“你不可唤我姐姐。”
“你瞧着比我大,比我娘小,为何我不能唤你姐姐?”一有了疑问,陆初的胆子就大了些。
韩玥低眉浅笑:“待以后我会告诉你。”
陆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我唤你什么呢?”
“我名韩玥,”韩玥说着,葱白玉指在陆初小手心里写了起来:“这两个字,可认得?”
手心里酥酥痒痒的,陆初抿嘴笑:“认得。”
韩玥赞许的看她:“你可直唤我名姓。”
陆初的笑意怔了怔,歪头:“可我总觉得不可。”
韩玥眉眼温和,站起身来:“我带你去洗手,先用饭。”
“好。”陆初仰头看她,发现自己真的太矮了,才到韩玥的腰间。
“厨房有热水,姑娘你坐着,我去给倒……”叶氏不敢让韩玥多忙,赶紧要去。
“无妨,我来便可。”韩玥道。
陆初觉得韩玥说话,不像她娘亲似的又急又燥,也不像夫子似的又拖又长,就像……她想了想,就像她喝的温水似的,舒服极了。
韩玥将她带到厨房,将凉水与热水掺的正好,用手试过后,才让陆初下手洗。
陆初一双眼睛尽往她身上打量去了,三两下便洗完了手。
“手洗不干净,要闹肚子的。”
她便又重新干干净净洗了一遍,湿着一双手举起。
见韩玥露出满意的笑容,陆初也露着小豁牙笑了起来,模样可爱极了。
韩玥将水倒掉,重新将冷热水掺好,然后湿了毛巾给陆初擦了擦脸,陆初便乖乖的仰着脸让她擦,眼睛直盯着她看。
八岁的陆初长得有模有样,尤其是那眼睛,格外水灵。
韩玥看着她的模样怔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来,柔声问道:“小字可是宛央?”
陆初点头,脆生生答:“是。”
韩玥眼角隐约染上红意,似乎在绷着什么情绪,半晌她呼出一口气,蓦的笑了:“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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