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翌》水月风淆

1、涟漪

　　夜露婷花，孤舟独乐，擎风夜伴朦雾。烛影荧涟，酒香盈盈，沉醉水碧花莲。不思归眠，摇琴指、一曲垠娈。依稀往日华庭，无比今宵仙境。更何堪世事景，谓独勇、众欲称雄。戗抢狰征占战，路贾坊渡，暗恨无人吁语。岁月悠悠美景时有，世人不见，唯我独享。

　　一首《天香》回荡在薄雾蒙蒙的湖上，几盏孤灯摇曳在苍苍茫茫的岸边，湖中一只孤零零的小舟，伴着雾水、荷花香，静静地划着。
　　浆儿轻轻拍打着水面，湖水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舟中的烛影朦朦胧胧，悠扬的古琴声自舟中倾泄，美酒的醇香融着花香飘散而去。眼前之景，好似美梦，胜过仙境……
　　远处岸边，突然发出了几丝不和谐的铿锵声，接着黑暗中几道刀光剑影掠过，一股血腥之气迸发出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空中飞过，踏上浮桥，此人闻身后追杀声渐渐逼近，定睛向湖中望去，正好有一艘孤舟，隐约在荷花丛中，于是当机立断，飞身落于小舟之上，舟上船家来不及做何反应，颈项已被人琐住，顷刻便一命呜呼。
　　黑衣人不待多想，转身进入舱中，眼前见一面屏风，将舱中前后隔开，屏风上帛画所绘，不知是哪里的风景，青山葱郁、湖泊清澈，更有不知名的珍奇异兽，徘徊其中。
　　舱中不大，摆设却极其精巧，净是手工精细之物，定是出于名师之手。舱内点着几盏红烛，黑衣人的身影也被清晰地照映出来。
　　此人四五十岁，一袭黑色夜行衣，手提寒光大刀，满面髯胡，头发凌乱，额上布着刀疤，双眼深陷，眼光锐利，他的嘴角下垂，神色镇定，全身上下散发一股震慑之气，定不是好惹的角色，怪异的是，他背上竟背了一个五六岁的昏睡孩童，这孩童面色苍白，身材明显比同龄人弱小，像是患了重病。
　　黑衣人将舱中环视一周，突然发现屏风上现出一身影，料想屏风对面有人，此人如不是寻常百姓，不知事故，就是道中高人，竟敢将身影露了出来。黑衣男人不由分说，执起兵刃向屏风砍去‘咔、咔’两声，只见屏风中间的帛画应声撕裂，而支撑屏风的框架仍矗立不倒，可见此人刀速之快，武功之高。
　　黑衣人透过屏风向对面望去，见一身材窈窕之人，正背对自己席地而坐，此人一袭白衣，蓄着漆黑的拖地长发，明知身后有人，却临危不惧，感不到一丝胆颤之气。
　　黑衣人正要发问，这人已起身回转过头来，道
　　“阁下胆大气勇，不知趁这美似仙境之夜前来，有何贵干？”
　　此人声音正色腔圆，虽没有震耳欲聋之势，但也让人闻之微微一震，感觉好似有一股奇异之气自腹中提到喉咙，很是怪异。
　　黑衣人这才发现，这人背后望去，犹如窈窕女子，其实却是看似不过三十岁的青年，而且这青年浓眉大眼、肤白唇红、发色漆黑，若为女人定是国色天香，不仅如此，此人目光犀利，如同生得鹰眼，面色平常，却有骇人之处，让人感到他显然已动了怒气。
　　黑衣人自知八成遇上江湖中人，自己归隐山野，早不问江湖之事，此次出山颇有不得已之处，而现日江湖，已不若往日，群龙无首，众欲称雄，各门各派，纷繁复杂，武功绝学，希奇古怪，若是稍不留神惹祸上身，岂是一个‘死’字了得！此时不知对方底细，但看来，来头不小，未免生事端，赶快抽身为妙。
　　黑衣人拱手道“在下乃归隐山林一江湖小卒，今日出山原为报恩，不料遭人追杀，急于脱身，不知阁下在此，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那青年见他多少还懂得礼数，不禁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罢了，看在你我同是隐居之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杀我家臣、毁我这心爱屏风之事了，敢问这位兄弟大名。”
　　黑衣人听他此言，心中不免嘀咕：可笑，可笑，我在江湖上虽不是翻云弄雨之人，却也曾名声显赫一时，怎是你这不过三十岁的年轻人可比？话又说回来，三十岁便隐居江湖，这更是除了当年那位武林至尊、萧家的立业之人外，未从听说过的，但眼瞧这位青年举止言谈怪异，还是不起争执为妙，于是黑衣人答道
　　“在下江湖隐士‘萧武潭’，当年人称‘武林净潭’便是在下。”
　　“你姓‘萧’？！”不等这位萧武潭大侠多说，那青年劈头就问。
　　“呃……”
　　萧武潭一时不知做何反应，青年继续追问道“莫非你与那‘萧峰夕’有什么关系？”
　　这回换萧武潭急了“岂敢，岂敢，我哪里修来的福分，能与当年的武林至尊有渊源，不满你说，我原本姓‘武’名‘潭’，当年行走江湖，心高气胜，只顾显示自己的一身武艺，杀害不少忠良之士，后多亏‘萧凯寒’萧大侠点拨，走入正途，为感恩我改姓‘萧’从此隐居江湖，”
　　“喂！”那青年又插话进来“你说那‘萧凯寒’可是‘萧峰夕’的儿子？”
　　萧武潭心中满是迷惑：当今武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萧家’，当年萧峰夕年少立志，才华横溢，武功盖世，为人刚正不阿，惩恶济贫，而后又随民愿，惩杀了那个称霸武林、危害江湖的大魔头，大快人心。萧峰夕乃是一届英雄，被人奉为武林至尊，其子萧凯寒，武艺虽不及父亲，但心地善良，偏好琴棋书画，文雅之事，年老后虽不触及江湖，却仍扶贫济穷，这父子二人的声望，世人共知，可眼前这青年，竟连他们是否是父子都搞不清楚，岂不奇怪！
　　萧武潭斟酌后答道“他们二人正是父子……敢问兄材的名讳？”
　　“呃……我的名字啊……”那青年面露为难之色，定是不便说出，但见萧武潭一脸的怀疑，青年答道“在下姓‘万’排行第四，你就叫我万四爷好了。”
　　萧武潭闻之更加困惑不已，万四爷？江湖上可有这等人物？
　　自称万四爷的青年前后打量着萧武潭，猛然发现他背后背着的孩子，不禁好奇开口问道“这位萧大侠，你背后背着的孩子是——”
　　“呃……”萧武潭心中暗叫：不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来历不明，岂能说实话，索性编个理由，骗他一骗“这孩子是我遭人追杀时，殃及到邻近一户人家，他全家惨遭株连，惟独剩下这个孩子，我见他可怜，于是带了来。”
　　“哦？是吗？”万四爷满面怀疑之色，他仔仔细细盯着孩童的脸，看了又看，不知为何露出了笑容。
　　萧武潭眼见着万四爷的身影一闪，瞬间消失，等萧武潭再次发现他时，他已来到萧武潭的身后，而且萧武潭背上背的孩子，也已到了对方手中，萧武潭惊得哑口无言，心想‘这下遭了，不知此人是什么功夫，不但自己不知不觉被他袭向身后，连身上的孩子消失，自己都没能发觉，今日算是真正遇上对手了，可否全身而退已不能得知，更何况最重要的是那孩子已落入对方手中，此人若是敌人，那孩子岂有命在？
　　见万四爷二话不说，掏出把暗器抵在孩童的颈子上，见孩子性命不保，萧武潭连忙阻止，喝道
　　“住手！这孩子与你无怨无仇，你竟为何要下此毒手？！”
　　只见万四爷微微一笑“想我不杀他可以，只要你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明白，我决不伤他！要不然……你就等提着他的人头离开吧！”
　　说着万四爷手上用力，暗器已深入那孩子的皮肤里，万四爷定是料到这孩子无比重要，才走此一招。
　　萧武潭大惊，生怕转眼间，那孩子已身首异处 ，连忙道“大侠收手！听我一言！”说这话时脸上已满是汗水，见万四爷停手，萧武潭喘着气道
　　“好！我实话实说！这孩子若不是与我的大恩人有关联，我也不必带走他，而遭人追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实招来，不得隐瞒！”万四爷追问。
　　眼下已是万不得已，萧武潭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近百年前，武林中如现今一样，门派众多，纷繁复杂。不同的是，各门各派都不敢肆意妄为，随意杀人掠财，因为自有‘仙人’暗中主持公道，惩恶除奸，这位仙人乃是一位隐士，自称‘垠杳仙’他武功盖世，博学多才，却不谋功名利禄，一心救助世人。虽然他名为仙，也实为人，也有寿终正寝之时，深知此道的垠杳仙，将自己毕生的武学，全传给了自己的两名义子，这两名义子一位是‘萧峰夕’也就是萧家的首位当家，后来的武林至尊，而另一位后来却走上邪路，成了祸害世间的大恶人，他用自己从义父——垠杳仙那里学来的功夫独霸武林。他生性残暴，杀人无数，最后被萧峰夕随世人的意愿，大义灭亲，萧峰夕从此被人奉为武林至尊，而萧家也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世家。
　　可天不从人愿，萧家自萧峰夕之子萧凯寒之后，家事日益败落，萧凯寒终生无子，不惑之年时生得一女，此女美若天仙，加之家世显贵，竟无人敢高攀，谁想到此女后来竟未婚生子，萧凯寒萧老爷本来就视家教极严，闻唯一的爱女做出这等事，怒不可遏，声言要杀死那刚刚出生的孩子，萧小姐不忍，偷偷将孩子送给一户老农家，萧老爷得知，竟一气之下卧床不起，萧家由此败落，几年后，萧小姐又染病去世，偌大一个萧家，只剩萧老爷一人，临终之时，萧老爷有意寻回萧小姐当年的那个孩子，来继承萧家，可惜天下之大，一个孩子上哪里去寻，萧老爷就这样含恨归天。
　　本来事情到此就已了结，不知何时江湖上开始流传，说当年萧峰夕死后，留有一宝物，此乃‘垠杳仙’百年修成的正果，得此宝物者便可以成就一身武学，称霸武林，就像当年的萧峰夕一样，于是这消息一传开，萧家老宅就遭了殃，从地上到地下，凡是能查、能找的地方，全让人挖了，就连萧家人的祖坟都难以免遭厄运，据说萧峰夕当年去世时，自然升天，没留下任何墓冢，这才逃次一劫。
　　宝物没有找到，人们却不甘心，又开始寻找萧小姐当年留下的孩子、萧家最后的血脉，人们认定那宝物是萧小姐连同那孩子，一同偷偷带出萧家去的，为此萧老爷才一病不起，这也是为何萧小姐一死，萧老爷就急于找那孩子的原因，自此江湖武林之中，再没有一天安宁之日，无论贫富贵贱，家中凡是有十岁以下男孩的人家，全难逃厄运。
　　经历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当年萧小姐托付孩子的那户农家，也找到了那个孩子，可令人大失所望的是，那孩子虽然已有六岁，却不会说话，也不走动，平日里只是面无表情，如同木头人一样坐在地上，无论你对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就算是骂他、打他，他仍旧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与一个废人没两样。后来人们才得知，萧小姐托付的那农户，一个老头，一个老婆，纯属泯灭良知之人，收养那孩子，全是为了萧小姐给的钱财，萧小姐一死，没了财源，又怎能好好对那孩子？平日里不给吃喝不说，还强逼一个六岁孩童务农，不顺眼时非打即骂，几年下来，没有丢了性命已是奇迹，也难怪这孩子生得这副样子。
　　人们见事已如此，有人心灰放弃，可有人却提出，那宝物可能就在这孩子体内，生要杀了这孩子，于是众人约定，本月十五月圆夜，杀这孩童，今日已是十四，过了今天，这孩子小命休矣，于是这才有了萧武潭救这孩童，遭人追杀，误入江中孤舟，见得万四爷一事。

　　万四爷听萧武潭将事情原委诉说完，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他再次端详怀中的男孩，显然是中了深深的迷药，昏死过去，再看他的长相，虽然倍受折磨，不得吃喝，可这孩子秀丽的容貌仍是遮掩不住，看着看着，万四爷突然面露微笑，说此一句
　　“呵呵，不会错，他一定是萧家的人！虽然事隔数代，他与那萧峰夕却仍有几分相象之色！”
　　听万四爷话中越显怪异，萧武潭道
　　“我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清楚了，请你把这孩子还给我吧！”
　　“还给你？”万四爷闻言笑意更浓了“那怎么可能！这孩子我是要定了！”
　　“什么？！”萧武潭大惊“难道你也要取这孩子性命，索那宝物不成？”
　　“哈哈，怎么会！”万四爷一脸从容“江湖上怎样传闻我可不管，可有一件事我最清楚，那宝物或许真的存在，但决不在这孩子身上！”
　　“什么？！”萧武潭一脸惊讶。
　　只见万四爷慢条斯理地说道
　　“因为那宝物在我手上！”
　　“什么？！”萧武潭霎时握起长刀，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吧”万四爷不慌也不忙，将那孩子抱到船舱一角躺好，又在他身上盖了件雪白的皮裘披风，缓缓说道“你的目的不是那件宝物吗？否则何苦放弃归隐丛林，出山趟这混水呢？若真想报恩，何不在当年萧家败落之时出手相助？你这种做法明明是恩将仇报！枉你还改姓了萧字！”
　　“哈——”一声仰天长笑，萧武潭的目的已暴露无疑，他对万四爷道“不料你年纪轻轻，却是相当聪明，今日的天下哪有道义可言！人人为己，想在这世上有立足之地，光靠隐居练武怎么成！小聪明也是该耍一些的！我本料到宝物不在这孩子身上，只想严家拷问一番，这孩子定会张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样？我深知功夫不一定如你，但我此时在这儿也是报有一死之心，不是生就是死，我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你是要和我一起死呢，还是说出宝物的下落？劝你年纪轻轻，珍惜性命为好！”
　　见对方咄咄逼人，万四爷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你深知武功不如我，不错，算你有点眼力，可我不但不想死，这孩子我也要定了，那萧峰夕的什么宝物，我自然也不会给你，你若现在放弃，请便，我不拦你，你若真是想死，我也没办法，我与人有约在先，凡事让对手三次，决不先出手杀人！”
　　“呵呵，你好大的口气，年纪轻轻竟在大叔我面前装模做样，我看你像是护着萧家，不会你本名也姓萧吧！”
　　见万四爷毫不理会自己的言语，萧武潭瞅准时机，见对方背身朝向自己，于是左手暗放毒镖，右手挥刀冲上前去，可不等刀锋挨近万四爷，萧武潭瞬间定住，眼睛瞪得巨大，耳中恍惚传来万四爷的话
　　“第一次你杀了我的家臣，我没杀你；第二次你毁了我心爱的屏风，我仍没杀你；第三次你偷袭我，这怨不得我，是你死有余辜！”
　　萧武潭仿佛感到胸前有股异样，低头望去，一个外露寒光，邪气逼人的暗器正中自己心窝，他这才感到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上，再看这暗器必有剧毒，萧武潭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看走了眼，错看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心知命不久矣，他不甘心地问道
　　“…在下…今日遇到年纪轻轻的高人你，真是惭愧惭愧…想不到我隐居数年…江湖中竟有你这样的武功高手……我心知将死，还请大侠明示……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吧，好让我死而瞑目！”
　　万四爷悠闲地坐在檀木椅上，望着萧武潭奄奄一息，不禁想做个好人，道
　　“你即不必惭愧，也不必后悔，你今日输给我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万四爷说到这不禁笑出声来，他接着说道“你虽然猜到这‘万四爷’不是我的真姓氏，可是我也不姓萧，看来你对萧峰夕还是多有了解，那么我想，我的名字你应该也有听说过，”
　　萧武潭见他话说的越来越怪异，身上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心道此人邪气十足，定不是正门正派，结果比他料想还要恐怖，只听万四爷道
　　“我姓‘万俟’在世人心中，七十年前我已经死了，可谁能料到我现今还好好地活着呢！”
　　“你……”萧武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抖着手，指着那个姓‘万俟’的人“你……你不是人！你是鬼！‘万俟瑾宿’！七十年前被同门义兄——萧峰夕杀死的大魔头，你怎么还会活着？！就算活着，你也年岁近百，怎能是这副模样？！”
　　“哈……”万俟瑾宿仰天大笑，道“想知道原因，你何不去问萧峰夕呢？反正到了地府，你们也是能相见的，你就去问他好了！”
　　萧武潭即使千百个不相信，此时也无法开口了。
　　“来人！”万俟瑾宿朝小舟外呼喊道。
　　只见刚才那已被萧武潭勒死的船家，竟若无其事得走上前来，只是他的眼神涣散，面色呆滞，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走路一摇一摆，更恐怖的是他的颈子上，还留有被萧武潭勒死时的红色印记。
　　万俟瑾宿似乎对此事习以为常，他竟指着地上萧武潭的尸体，向已死过一次的船家吩咐道“趁他还有一丝生气，喂他吃‘食死虫’！”
　　不知这所谓‘食死虫’是何物，只见那船家一声不吭，走到萧武潭尸体前，掰开他的嘴，之后将自己手指划开一个口子，将流出来的血液喂给萧武潭吃，大功告成后，万俟瑾宿手一挥，那船家就背着萧武潭的尸体走出了船舱。
　　万俟瑾宿随后又来到那孩童身边，仔细观察了他的面色，认定他中的是何等迷药后，他从桌上的锦盒中取了一包药粉，倒入茶杯中，将这杯茶给那昏迷的孩子喝下去，之后将那孩子再次躺好，用披风盖得严严实实，再次细看这孩子的面容时，万俟瑾宿不禁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唉——真是造化弄人！想当初你萧家何等风光，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峰夕，你九泉之下闻之，又做何感想呢？”
　　万俟瑾宿抬起头，透过舱中小窗向外望去，只见薄雾已渐渐散去，天空中依稀可见一轮圆月，月影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