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总是想篡位》莳芜

82、回京

　　“怎么了？”卫廉发现了她的沉默，柔声问。
　　“没事。”白萦垂下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腕上红绳相映。
　　卫廉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肯定地说：“有事。”
　　“……”白萦有点生气，“你就不会看眼色吗？现下我不想说！”
　　卫廉失笑：“好，你不想说就不说。”
　　最后还是白萦忍不住：“我只是担心……你一遇到家里的事就不冷静。”
　　卫廉笑：“大概还是意难平吧，小时候我也渴望过，他们能够多看我一眼。”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也看透了那家人。但是求而不得的亲情，遗憾始终在那里，他不能毫无芥蒂。
　　“你若能顺利升迁，他们一定会多看你的。”白萦说。
　　卫廉怔了怔，失笑：“也对。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求的。”
　　白萦跟着笑：“是吧？看透了也就那么回事。”
　　“嗯。”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月渐西斜，卫廉心知应该送她回去了，只是心中不舍，一再拖延。
　　外头忽然传来猫叫，卫廉看了角落一眼，心中无奈，说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
　　吹了灯，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到水阁门口，白萦忽然觉得手上一紧，低呼一声，脚下一踉跄，往后跌去。
　　紧接着，她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嘘！”卫廉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里你阿兄看不见。”
　　白萦脸红得要炸了，感觉到他的手慢慢爬上来，抬起她的头。
　　然后，温热的唇瓣贴上来。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抱着她的是谁。
　　唇齿交缠，呼吸渐重。
　　仿佛世界都远去了，只有怀抱着她的温暖还在。
　　……
　　过了很久，白萦才得以喘气，发现自己靠着的胸膛也在起伏，她忍不住“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卫廉有点不满，“我做得太差了？”
　　“不是。”白萦靠在他身上闷头笑了一会儿，才说，“原来你也会紧张。”
　　“……”他不紧张才怪！早些时候，因她年纪还小，见面也是小心翼翼的。感觉自己等了好久，才等到现在。看起来好像事发突然，其实他预谋已久……
　　想过很多她的反应，甚至怕她会给自己一巴掌……幸好这些都没发生。
　　“我们该出去了。”白萦说。
　　“嗯。”
　　卫廉牵着她出了水阁，一路并肩而行，直到看着她进了屋，自己默默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白朗幽灵一般现身在长廊里，说话也是幽幽的：“你们方才在里头做什么？”
　　卫廉淡定地继续往前走：“什么做什么？”
　　“卫九郎！”白朗扑上去掐他，咬牙切齿，“你当我傻子吗？灯都吹了，半天人不出来，你敢说你什么也没做？”
　　卫廉被他掐得死紧，只得用力掰他的手：“白三郎！你再掐，就没有妹夫了！”
　　白朗气哼哼：“我有妹子就有妹夫，指不定是谁呢！”话是这么说，还是松了手。
　　卫廉被他掐得难受，揉着脖子道：“你可真狠，我现在还觉得疼。”
　　“活该！”白朗翻白眼，“我真是不该信你，让你们独处！”
　　“……”卫廉说，“她不是小孩了。”
　　“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白朗怒，“我跟你说，一日没成婚，你就一日不是我妹夫，不要太得意！”
　　卫廉瞅着他，忽然道：“我说，你是不是嫉妒？”
　　白朗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就你们那个腻歪的劲！”
　　“你不嫉妒？”卫廉慢条斯理，“这次回京，除了要定下我们的事，最重要的还是你吧？郑小娘子等不得，你得赶紧娶人家！”
　　白朗居然没有反唇相讥，他往栏杆上一坐，垂头丧气。
　　看他这样，卫廉不得不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你别这样，郑小娘子什么样，你还没见呢，怎么就知道她不合你的意？你看伯父伯母，不就是一眼看中的吗？”
　　“他们可是看中了才定亲的。”白朗拉着脸，“我却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与郑小娘子，是祖辈留下的约定。不管看中看不中，他都得娶。
　　卫廉想想也是，不免有些同情他，就安慰：“伯母不是见过吗？你难道不信伯母的眼光。”
　　“我相信郑小娘子人不错，可是……”人好和喜欢是两回事啊！
　　白朗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怎么这婚事偏偏落在他的头上。
　　“你往好处想，她若是个好娘子，你也不会亏待她的是不是？双方互敬互重，日子不会难过的。她有她的长处，你慢慢学会欣赏她，也就喜欢了。”
　　“到底不一样。”白朗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起身道，“我送你出去，这事没有下回了。”
　　卫廉心说，也不用下回了。他年纪不小，又有职司在身，回京定下亲事，一定会尽快完婚的。
　　想到完婚，不免心下火热，只想时间过得再快一些，没空与大舅子感同身受了。

　　屋内。
　　小圆和小如缩着，一起挨阿虞的训。
　　“你们俩真是胆子肥了！怎么就把六娘给丢下，自己回来了？”
　　小圆道：“那是卫郎啊……”
　　“卫郎又怎样？他便是和六娘订下亲事，到底还未成婚，深更半夜的，你们就这样放他们独处？闹出事来怎么办？”
　　小如嗫嗫道：“卫郎不会做出格的事吧？再说六娘自己有主意的……”
　　“再有主意他们也是少年男女！”阿虞气死了，“一时冲动的事多着呢！”
　　“不是还有三郎嘛……”小圆怯怯地补了一句。
　　阿虞瞪眼：“你们还有理了！”
　　小圆苦着脸，求饶：“虞娘，是我们错了，以后一定盯着。”
　　“什么错了？”白萦从外面进来。
　　小圆小如看到她，急忙投来求救的目光：“六娘！”
　　白萦解下外披，丢给小圆，又看小如：“渴死了，快去倒茶来。”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急忙干活去了。
　　阿虞又气又笑，瞅着白萦：“你就惯她们！”
　　白萦笑眯眯地抱住阿虞：“她们什么时候不知轻重了？闹是闹些，可心里有数。阿虞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阿虞被她弄得没脾气：“小丫头大了，管不住了，算了算了。”
　　小圆小如嘻嘻笑，齐声道：“多谢虞娘，手下留情。”
　　阿虞没好气：“有什么好谢的？时候不早，赶紧收拾，六娘该歇了。”

　　洗浴过后，白萦躺在床上，摸着腕间的红绳。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卫廉。
　　对不起。她在心里说。我要忘记你了……

　　安排好各项事务，时间便到了五月。
　　田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启程回京。
　　原本，白士寻也该在今年回去述职的，可齐州还有战事，他离不得。
　　卫廉已在月前回了青州，他将会以安南将军使者的身份回京。
　　眼看夕阳落山，白萦掀起车帘，喊道：“阿兄！”
　　白朗策马靠近：“怎么了？”
　　“咱们到约定的地点了吗？”
　　“前面就是，马上到了。”
　　走了一阵，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到了一处农庄。
　　车队停下，白萦与田夫人下了车。
　　农庄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白小娘子，许久不见了啊！”
　　白萦看着这个坐在火堆旁喝酒的军汉，无语：“郭少将军，你不能娶了妻就这么不注意形象吧？”
　　这军汉就是郭谈。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不开，竟然留了一把络腮胡，配上那高壮的身材，简直就是只大熊！也不嫌自己配不上陶小娘子。
　　不对，现在不能喊陶小娘子，而应该叫陶夫人了。嗯，考虑到她的姓氏不好叫人知道，还是叫郭夫人吧！
　　“我娘子不嫌弃就行了。”郭谈笑出一口白牙，然后恭敬地向田夫人行礼，“小子郭谈，见过夫人。”
　　田夫人和颜悦色：“少将军太多礼了。”
　　双方说了几句，郭谈就对白萦道：“阿瑾在里头等你们呢。”
　　白萦笑道：“那就去见她吧。”
　　一行人入庄，不多时到了一间农家大院，郭谈喊：“娘子！”
　　“哎！”有人应声而出。
　　白萦看到陶瑾的样子，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竟然打扮得跟个农妇一样！
　　看到白萦傻眼，陶瑾掩嘴笑了起来：“怎么，不敢认了？”
　　白萦无语好半天，才道：“你怎么……弄成这样！”
　　“掩人耳目啊！”陶瑾道，“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叛臣，要是让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虽然打扮成农妇，陶瑾眉目间的喜意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脸色红润，眉飞色舞，一看就过得很好。
　　白萦宽心不少，她有时候想起陶瑾，就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事，把一个好好的世家贵女害了。现下见她过得好，就放心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见礼，然后郭谈留下招待白朗，田夫人去休息，陶瑾拉着白萦进屋说话。
　　“信我就不写了。”陶瑾开门见山，对她道，“你告诉我爹娘，我现下过得很好，郎君对我也很好。我的日子再痛快没有了。”
　　白萦点点头：“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了。”
　　陶瑾抿嘴笑，脸上现出微红，又说：“还有一事，你悄悄说给我娘听。”
　　“什么？”
　　“她要当外祖母了。”
　　白萦愣了下，低头看她的小腹。
　　陶瑾打了她一下：“才知道的消息，哪里看得出来！”
　　“你……”白萦原想说，怎么这么快，再一想，陶瑾成婚两年了，也算不得快。
　　只是，她自己看着也不大，居然就要当母亲了……
　　“你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还出来走动？少将军怎么回事？竟不阻止你！”
　　“我们到了才知道的。”陶瑾咬着嘴唇笑，“原以为是路上奔波不舒服，没想到是……”
　　看她这样，白萦挥挥手：“得了得了，知道你过得好，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
　　“哼！当我不知道你的事呢！”陶瑾横了她一眼，摸出个东西给她，“喏，提前给你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