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易世》西瓜星人

42、夜之神•昼之神

　　浑浑噩噩地、绯离就这么在暗塔族……好吧，在“自、己”的族里头住下来了，中古时代的建筑和生活方式，质朴的族人们，满大街都好像是自己的同伴似的的黑发黑眼，似乎穿越到了中国的古代一般。
　　还有个奇怪的事实：这里的好多人，似乎都喜欢养猫。

　　——这里的人、自称能通过人类的□□窥见他们的“灵”，而猫咪，则是这种近乎神一般能力的最强媒介。他们把猫视作神的代言，是拥有可以载入颂歌的一般高贵身份的物种。

　　绯离突然想到修斯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那些关于暗塔族的描述：

　　“他们拥有神奇的能力，即使在他们最遥远的东方的家乡，也被尊为神一般，强大的能力。
　　天生的射手。他们在夜晚的视觉，几乎与白天一样；不用特意学习就能够拥有卓越的箭术技能，接近于无穷的精神力，使他们成为夜晚的王者。”

　　……
　　那个时候说过的“神奇的能力”，难道就是说可以通过猫本身而增强的、这种窥视人类本质的能力吗？
　　夜晚的王者……。

　　“……。”
　　——绯离坐在湖水边长势奇怪的树上，从几乎快要斜到了湖水范围的树干，可以轻易地看到湖边上族人忙碌的身影，和倒处蹦跶的猫儿们。只是这些每天在自己脚边穿荡过去的无数只小猫咪中间，却是再没有见到过当初那只紫眸的可爱猫咪了。

　　这里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
　　如同修斯那个时候所说的一样：“祖先传承下来的魔法，将所有族人守护在结界之内，只有每个月结界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偶尔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家园。”
　　自从从原始森林进入这个地方以来，绯离的心里就完全认同了他所谓“传承下来的魔法”究竟有多么神奇：即使回过头也找不到当初两人合抱都抱不拢的参天大树，阴森的、照不到阳光的古木森林，好像水一般退却的影子，瞬间就被眼前这么个平原地带替代，只有疑似入口的地方，两侧地上不起眼的暗灰色石头，整齐得绝对显露出人工的痕迹，暗示着绯离的经历并不只是一场梦而已。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这两天过得不是不好啦，反正吃住都有人负责，只是身处在一堆对自己好恶暧昧的人群中，总不是什么叫人放心的事情，
　　两只脚在空中晃呀晃呀，实在是，无聊得很，
　　“真可惜……”绯离自言自语，感叹自己不够好运、没摸到那只小小的紫色猫咪。

　　“可惜什么？”

　　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绯离差点直接跌下去。
　　幸好后仰的重心被声音的主人好心稳住，绯离这才抽空顺着声音看过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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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音一定传出去很远了。

　　因为树下的人都用瞠目结舌的天字一号表情，定格了似地看着她。

　　“呵呵……呵呵……你们继续，没事没事，是一只大虫子，绯离她看到了一只大虫子；呵呵……”

　　坐在绯离身边的“她”对着树下面的族人们，傻笑两声、这么解释道，很快，人们又回复到自己的事情里去了。

　　“……”

　　绯离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然后膨胀的烟雾就这么堵住了出口，叫她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来。

　　——被阳光包裹住的娇小身影。
　　——像是刚从飓风现场回来的、完全乱糟糟褐色头发，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这么吸引人的水蓝色的眼睛；鼻子上，架着对她来说，有点大了过分的厚厚眼镜。

　　“绯离，好久不见！”
　　——她脸上融化冰川的笑意，暖艳艳地直击绯离脆弱的心灵。

　　“……”

　　“祭祀结束了？”
　　——她脸上的笑意不减，依旧微笑，眼睛眯成一条小小的缝隙。

　　“……”

　　“呃……绯离？”
　　——还是微笑着，并且很尽职地伸手在绯离面前挥了两下，“哈咯~回神啦~~~！”

　　绯离的嘴巴半张，面团状的灵魂好像慢悠悠地从嘴巴里头飘出来了……
　　露出了头顶……
　　露出了眼睛……
　　啊……嘴巴也飘出来了……
　　小小的尾巴眼看也要离开绯离的嘴巴……

　　“吧唧”一声，粗鲁地捉住了灵魂的尾巴，用力给它塞回去，
　　“绯——离——！！”

　　“啊！”这次是短促的回神尖叫，绯离眨了两下眼睛，重新把焦距对准眼前的……
　　“熟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有气无力的，没有疑问力的话语，绯离觉得额头“突突”地一阵乱跳，终于叫出面前的“她”的名字：
　　“……羽言……”

　　======

　　其实，解释起来不是很复杂的事情。
　　在某间看上去怪怪的房间里坐下，绯离一边望着小小房间里到处堆满的各式便携版本研究器械，组装零件，动植物样本，一边喝着羽言泡上来的，成色香气尚算正常的茶；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于科学事业保有崇高热情的迷人女性在下本人我，羽言，在祭祀就快要开始的一周前，嗯……确切地说，是一周又2天3小时23分11秒的时候，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哈？”

　　“对！”慷慨地拍了下桌子，她脸上大大的镜框抖了抖，向下倾斜几分，
　　“我要去旅行！”

　　“哦。”
　　怪不得那时候自己再怎么找，这家伙都不在实验室里头：原来是自从狩猎活动后就开始不见踪影呢。

　　“（小声解释）我绝对不是因为欠房租太久不还而被赶出来的哦！
　　（声音突然转大）所以我就出发了，追寻从古书上看来的遗迹秘诀，还有线索，一路追寻到了……”

　　“这里？”绯离怀疑地看着羽言，这样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当然不是，虽然对于暗塔族的居住地也很感兴趣，不过我还是比较关注远古森林里头的生态情况，以及传说中，只有这片森林里才栖息着的神秘动物，被称作‘妖怪外层时空呱呱之王’的，大黑眼浑圆脑袋戴帽子奇怪蛙！”
　　——激昂慷慨的陈述，羽言脸上超级正经的表情；要不是那一堆怪怪的，怎么听都觉得实在说keroro的描述的话，会更加动人心魄吧。

　　“然后……？”

　　“哦，然后我就在这片森林里，依照直线距离最短的探险策略，走了整整11天，终于到了这里附近，”

　　“噗——”
　　绯离嘴里的茶直接喷到地上，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转头看向仍旧一脸正经的羽言。

　　“怎么？”

　　“……没有。”
　　11天？！虽然“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策略是很好，可是……你确定你走的是直线吗？为什么我走了3天的路……
　　叹气，无力地，“请继续……”

　　“哦，喝茶小心点呢。”羽言不在意地看了表情奇怪的绯离一眼，仍旧自顾自地说着，“然后我就见到了小紫。”

　　“谁？”

　　“小紫。”

　　“我不是问你名字，我是问你是谁？”绯离觉得有点头痛，右手扶着额头。

　　“小紫就是小紫啊。”

　　头痛加剧。
　　“我是说，小紫是男是女啦，是哪里人啦……之类的……”

　　“小紫不是人啊。”
　　理所当然的轻松语气，却叫绯离瞬间警觉起来：差点都忘了，一个会叫奶牛花纹奇怪马为“点点”的家伙，“小紫”这种名字，对应的又怎么会是一般俗物呢？肯定是——绯离已经能够做好了吓一跳的准备。

　　——“紫色眼睛的黑猫。”

　　“嗯？”这个答案未免太正常了点吧。

　　“毛茸茸的，长了紫色眼睛的黑猫。”羽言维微笑的表情，叫绯离想到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只小小猫咪，一样是紫色的眼睛呢……

　　“紫色眼睛的猫很奇怪吗？”绯离下意识地问着。

　　“嗯……”好像被问到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羽言摸着下巴，眉头微微地皱起来，“只是传说而已啦，没有什么证明的，传说拥有了紫色眼睛的猫咪，便是代表了神的力量的象征……啊呀，管他什么暗塔族的奇怪传说，反正，我一看到紫色眼睛的猫，就想把它抓回去玩而已。没什么别的想法啦~”

　　不在意地挥挥手，在绯离眯眼怀疑的眼神中干笑两声，“就在我小心翼翼又亲切地靠近它，然后瞄准了用轻便好用旅行必备的捕捉器罩住它的时候！！”

　　停顿。

　　“进来了。”

　　好像最绚丽的乐章戛然而止，羽言□□肩膀来，“连怎么发动的也不知道，甚至一丝一毫的元素都没有感觉到，反正我就是莫名其妙地进到暗塔族的居住地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正被一群人盯着看呢……”悠悠叹气一口，好像想到了当时不太光彩的场景，“咳咳，反正我就这么进来了。”
　　看着一脸迷茫的绯离，明智地决定，马上转移话题：
　　“那你呢？你是怎么回来的？”

　　“回来？”
　　啊……也是。怎么看，自己的黑发黑眼，都是暗塔族人的样子呢，到达这里的话，应该也算是“回来”吧，更何况……
　　“他们叫我诺克斯。”

　　“咦咦？！”
　　怪异的上扬腔调，突兀出现，终于也轮到羽言拉长了音调，好像发现了什么厉害的事件一般大感兴趣地盯着绯离直看，嘴里忍不住确认一下，“诺克斯哦？”

　　不好的预感。

　　能叫“奇怪事件专家”羽言露出这样欢喜表情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情况。
　　绯离觉得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弱弱地加了一句，“很……很糟糕么？”

　　“糟糕？！
　　怎么会！
　　简直是太好了！”
　　不等绯离消化一下自己的“太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马上兴奋地说明起来，“和代表光明的神祗伏羲相对应的，也有存在于夜晚的神，夜的女神，被人们习惯称作‘诺克斯’的迷人存在，也被成为‘夜’的唯一神祗，据说是暗塔族的力量源泉……要不……就是不详的象征？哎呀……”迷糊状用手支着下巴，望天回想，“书看多了有点记不清楚了呢~”
　　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羽言自我肯定般地点了点头，“反正就是很厉害就是了，这么说这是你的真名咯？话说回来，绯离啊，”嘱咐一般的好人口吻，指向绯离的鼻尖，
　　“在自己的领土上可以说，不过作为暗塔族人，你好歹有点自觉，离开了这个被魔法保护着的居住地，名字的力量就不会受到限制，出去千万不要到处跟别人说你的真名哦！”
　　表情严肃，好像真的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哦。”

　　无意识的答应罢了。

　　因为从她口中听到了更加不得了的事情，和自己相对的光明之神祗？
　　伏羲，从名字上来看，就是了不得的存在，原来……他的名字，果然是代表光明的太阳神，而自己的名字……夜之女神？
　　难怪那个女人的灵魂自称“夜”，可是……究竟是为什么把自己带回到这里呢？
　　连自己究竟是力量的来源还是不详的象征的立场也弄不明白，唉……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去问别人。

　　“喵呜~”——突兀的猫叫打断了绯离混乱的思绪。

　　“哎呀~！ >w< 好可爱啊！”

　　维持着半张嘴巴的烦恼表情，看到羽言像是兔子一般窜到对面的地上，似乎抱起了一团什么肉乎乎的东西——
　　那只紫色眼睛的猫咪啊……
　　小小的，被羽言轻易地用手就完全包裹住，懵懂的可爱样子，毛球似地，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上去。
　　看着羽言“咯咯”笑着、嘴里不停呢喃着“好可爱好可爱”的样子，绯离心里轻轻感叹：
　　在小动物面前，果然谁都会变成喜欢它们的少女状态呢。

　　“……好可爱，好像拿回去研究一下呢，”微笑表情，“头盖骨的形状似乎也有点特别，不知道能不能拿点什么坚硬的东西……喂！”

　　乘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咻”地夺回小猫咪，嘴角一抽一抽地看着羽言脸上遗憾无辜的表情，没什么诚意地辩解着，
　　“我又没说要把它怎么样……”

　　谁要听你接下来想怎么样啊！！

　　绯离决定忽视她，自顾自欣赏掌中小猫咪的可爱样子。

　　好漂亮。

　　紫色的深潭，浓烈的眩晕的色彩感，像是缀进眼里的星辰，繁忙璀璨的光，零星地布满了天幕。

　　好奇怪……

　　有一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好像被谁轻柔地拥抱着，用情人一般的语调倾诉着爱意，不成调的歌谣，没有确切词语的哼唱。袅袅地传到耳朵里。

　　好……温暖啊……

　　有什么身体深处的东西一点点路出端倪，早就被埋藏好的珍贵东西，因为受到吸引，而想要破土而出……
　　不像是之前听到另一个灵魂的声音或者是别人的意识，和已经消失的“她”的感觉不同，这一次，涌现出来的，更加像是被称作“力量”的能量形态，一点一点，从裂缝里被轻柔地释放出来，渐渐想要包裹住全身……

　　“……诺克斯！”

　　——伴随着急切的低吼出现的，居然是后脖子处尖锐的疼痛。

　　什么嘛……怎么连恶俗的打脖子桥段都出现了……

　　绯离一边怨念待遇不佳，一边很配合以及柔弱地……
　　晕过去了。

　　======

　　脖子好酸。
　　好痛。

　　果然，其实被人打过后脑勺的话，不死也残、不残也伤、不伤也变笨蛋了。
　　哼。

　　绯离心里结结实实地不满着，顺便在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就很狗腿以及保险地偷偷听着周围人说话：
　　“没有想到她体内的能量这么不稳定。”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脑海中有所保留地，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的确，现在的时刻对她来说困难了些。”担忧的叹息的，另一个听上去像是老婆婆的声音，在一边跟着轻轻地说着这样的话。

　　在……说我么？

　　绯离的心里嘀咕着，实在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用暴力的方法把自己，还说着“力量不能控制”这么奇怪的话；话说，自己看到那只“小紫”的时候的奇怪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温暖的满溢的，从心里叫人怀念的……
　　却又是尖锐的，一下子难以适应的、叫人害怕逃避的……

　　“你醒了。”

　　耳边突然出现了判断句。

　　喉结微颤的声响，低沉异常，叫人安心的、好听的声音。

　　绯离睁开眼睛，想要揉揉酸疼异常的脖子；恰好对进伏羲的视线。

　　和自己一样黑色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一副不满表情的自己，嘴巴因为酸痛而微微张开；他伸出手，恰到好处的力道，轻柔地按摩着绯离的后颈，像是按摩一只慵懒高贵的猫咪，欣赏她脸上因为疼痛减轻而放松的表情，
　　“对不起，很痛吧。”

　　“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从外间进来的人们打断，是第一天进来看见的族长爷爷，他身后是几个看来长老摸样的人，他们慢慢踱步进来，走到绯离躺着的床前；把小小的空间都围拢。
　　伏羲沉默地站起身，退到一边。

　　脖子处叫人放松的力道一消失，又开始硬生生地疼起来。可是疼痛却叫人清醒，从仰视的角度，这里刚好可以清楚地看见长老们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和每一个表情。

　　“……”

　　两方都没有说话，好像在沉默中暗自进行着气场的角逐，无论哪一方先开口，都是必输的棋局。
　　事实上，相对于恭敬地询问几位长老，绯离的心里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刚才伏羲说的那句“对不起”上头；这么说来，打自己脖子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家伙啊，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冲进来就对着脖子一通乱打甚至弄得自己昏死过去呢？

　　“绯离，”

　　族长爷爷开了口，沙哑压抑的声线，唤回了绯离的思绪，看着绯离不解的眼神，慢慢地说着，“我知道你不是诺克斯，我想，你听我讲一个故事。”

　　不等绯离再说些什么，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族长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
　　那是个夏天。
　　不同于其他的夏天，白天非常的炎热，似乎是有数个太阳炙烤着大地般的干燥着；夜晚，却仿佛回到深秋甚至是冬天，被夜的力量肆虐过的空气里，尽是寒冷到刺骨的味道。
　　就是在这样的夏天，白天和夜晚交替的分界线，那颗如同将要沉浸在鲜血淋漓的地平线处的夕阳下，两个新生命诞生了。

　　哥哥起名叫做伏羲。

　　妹妹起名叫做诺克斯。

　　他们被族人赋予了最真挚的祝福。
　　叫做伏羲的太阳之神，掌管绚烂璀璨的光；给予万物生命、给予人们希望。
　　叫做诺克斯的夜晚之神，掌管温婉清冽的光；给予万物休憩、给予人们慰藉。

　　两个孩子都拥有比夜晚的星星还要闪亮的眼睛，比泉水还要清澈的目光。
　　是……很漂亮的两个孩子啊。

　　可是那样异常的天象，又怎么可能只是意外。
　　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四大长老连同睡梦中的族长，一同感应到了上神给予的警告！呼啸的风，撕裂一切的邪恶力量，漫天飞腾的血雾，克制邪恶的力量是这么的微弱……
　　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力量的宿主进入永生的睡眠。
　　”

　　“……我？”

　　是的是的，这么说，祭祀时候看到的关于“她”的回忆，全都是真的。
　　于是小小的诺克斯跟着妈妈躲避到外界的偏远村庄里，于是在那个一无所知的、被妈妈保护着的童年里，碰到了小小的修斯。真实的名字永远也不能在外界对别人说，直到修斯的项链把两个人所处的不同立场割裂开来，直到……那个被鲜血浸湿了整个小屋的夜晚，
　　连温婉清冽的光，
　　也被染上鲜红的色彩。

　　她觉醒了。
　　她也……消失了。

　　诺克斯的身体消失，用积蓄起来的所有力量，将灵魂和那“力量”，全部都寄宿在绯离的身体里。
　　然后，终于连灵魂也不见。

　　“只剩下力量。”族长的声音像是粗糙艰涩的沙粒，摩挲着绯离的神经，“你的身体里，只剩下没有人能够控制的力量；
　　不详的、黑夜的力量。

　　属于……神的力量。”

　　“拜托你们不要这麽迷信好不好！”

　　绯离因为周围人灼热的、几近狂热的视线盯着难受，忍不住吼出来，“只不过是几个人晚上做得奇怪梦而已，居然就依靠这么怨念的原因，要把一个新生命赶尽杀绝，还好意思冠上‘维护和平声张正义’的头衔，你们这种罪恶才真是比明摆着的打家劫舍更加难以原谅的罪孽！！”

　　管他什么脖子痛还是头痛，居然现在把我捉回来的目的明摆着就是要觊觎我身上的力量嘛！（请用忌惮更加恰当吧……）

　　“必须除去。”族长爷爷惋惜又心痛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绯离的话，说出口的是决绝到不行的结论，
　　“刚才只是见到了圣猫而已（还是小紫好听），居然就因为神力的引导而开始出现的力量崩临现象，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对于整个暗塔族，都会变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你们要拿走？”好啊好啊听你们这么说是奇怪的很，爱拿走就拿走吧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绯离想了想，还很有牺牲精神地补充了一句，
　　“破狗血我不能承受，大蒜串还是接受范围之内的。”

　　“无法拿走，只能除去啊……”族长爷爷眯了眯眼，深深吸一口气，“但是作为另一个灵魂，作为公平起见，我们会给与你最大的生还机会。并且，让你的哥哥来为你执行仪式。”

　　生……生还？！！

　　在这群看上去先进又文化结果居然根本连原始部落都不如的落后村庄里，绯离实在是除了想要尖叫的欲望以外什么都没想法了！！
　　可怎么能这么不愿意束手就擒的绯离，将无助惊恐的眼神转向一边，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的伏羲。

　　可是，
　　却没有触到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像是被谁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没有表情叫做面瘫的话，现在，却根本就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了。

　　“明天就是占卜显示最适合举行仪式的日子，伏羲，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族长说完这句话，再看一眼几近石化的绯离，转过身，在伏羲的耳边轻轻嘱咐着，“为了族人的荣耀，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瞳孔放大又缩小，没有焦距的眼神下，伏羲轻轻地、轻轻地，说了声“是。”

　　房间里的长老很快跟着族长离开，只有无措的绯离，和什么也不说的伏羲，空气里焦灼的惊恐的像是没有了生命力的情绪，叫人，
　　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
　　现在，究竟要怎么办。

　　简直还没有真实的感觉，就在瞬间被人判下了死刑一样。
　　绯离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第一个冒出的答案，却是月洛蔚的名字。

　　……你在哪里？

　　你在就好了。
　　你在的话，无论碰到什么问题，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