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七夜雪人

13、你手往哪儿摸？

　　江离被糊了一身桂花糖芋苗，也没洗，高跟鞋一路踩着李璇尖锐的叫骂声走了。

　　一晚上听李璇又叫又骂，劳力费神，出来时正好下大雨，病房到停车场几百米的距离，江离被淋的淋漓尽致，路上就开始打喷嚏。

　　李璇这回还算是手下留情，江离看着裙子上那一片粘稠，黏糊糊地跟衣料纤维绞缠在一起，甚至还夹着李璇常年服用的药味，洗都洗不掉。

　　江离踩着拖鞋往客厅，经过垃圾桶时脚尖轻点，给了裙子一个归宿。

　　这几年，李璇祸祸了她不少衣服，从里到外几乎没有能穿第二季的，她也懒得费神洗。脏了就直接扔，看似潇洒，其实固执的拿不起也放不下。

　　电话响了几声，她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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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汐最近接了个疗养院的项目，以前就做过个几个类似项目，策划部都是有相关经验的，方案出得也快。

　　周萧立马味儿找来了，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李寻眼皮抬了抬：“你很闲么？”

　　“百忙之中特地抽空来请你吃饭，”周萧笑嘻嘻地，“火锅，吃不吃？”

　　李寻还没说话，果果就举手了，“吃——”

　　“你知道火锅是啥嘛，就吃，”周萧把果果抱起来，捏捏小孩小胖脸，“六叔带你去吃火锅！”

　　还是方庄那边常去的那家，周萧跟俩人认识，知道他们嘴巴刁，叫人现杀的鱼搓的鱼丸。

　　周萧给果果夹了个清水煮的牛丸，说：“你那是不是有半副《平安贴》，待会儿拿给我，”周萧说，“周教授后天六十大寿，我得去趟南京。”

　　李寻没犹豫：“ 好。”

　　“诶，你回国之后就没去过南京了吧！要不跟我一起去转转？”

　　李寻不为所动：“明天带果果去动物园。”

　　周萧吃的满嘴油，还不忘大忽悠，“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哭着喊着要去，现在怎么不去了？”

　　李寻被掀老底，表情不太美丽：“……”

　　“不去拉倒，”周萧就不信了，“有的是人想陪小爷去！”

　　江离听那边的声音就知道周萧是在吃东西，他跟她说话还是那副轻松疏懒的语调，“离儿，周末有空不？”

　　两个字飘进李寻耳朵里，带得李寻表情一丝波动。

　　江离对这个从小就给自己很多关怀的哥哥还是很有情分的，“要去出差。”

　　“嘿，都这么忙，”周萧有点泄气了，“那你是不能参加你们周教授的六十大寿了！”

　　江离这才想起来前一阵子同学群里吵着要回校给周教授过六十大寿的事情。

　　江离说：“我去南京出差，事情办完了就过去。”

　　“好。”周萧朝李寻得瑟，才对江离说：“就这么定了。”

　　屏幕暗灭的一瞬间，李寻还是捕捉到了那个名字是什么。

　　江离挂完电话又是几个大喷嚏，她翻了包感冒药冲了喝完往床上一栽昏天暗地的睡死。

　　李寻两秒的走神，已经害得他儿子咬到一块姜片，果果吐着舌头斯哈斯哈地，还拿小手朝舌头呼呼扇风。

　　李寻赶紧给他倒水，灌他喝了：“辣不辣？”

　　果果砸吧嘴巴：“不辣！”

　　“嘿，你还挺能吃辣，”周萧嘴上夸他但也不敢真的给一个三岁小孩吃辣椒，用公筷夹了块青菜给他，“你还挺能吃辣。”

　　果果大力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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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果果洗完澡，捧着本童话书让李寻给他讲故事。

　　几年了，李寻也没学会给孩子温柔地讲故事，小蝌蚪找妈妈被他讲得硬邦邦地，小孩却一本正经地听地津津有味，“爸爸。”

　　李寻心不在焉地，“嗯。”

　　果果仰着小脑袋，认真的问他爸爸：“我的妈妈呢？”

　　李寻觉得他儿子真是长本事了，都知道问自己身世了，“你想妈妈吗？”

　　果果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想！”

　　果果从出生就一直是李寻自己带，果果也很黏他，小孩三岁了，晚上还不肯自己睡，李寻把他抱到婴儿房，站在床边叉着腰：“从今天开始自己睡！”

　　果果大声反驳：“小孩子不可以自己睡。”

　　“哦，”李寻忽悠自家儿子，“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果果捏着胖乎乎的手指头头，“我，三岁半。”

　　“哦，”李寻坑儿子不手软，“三岁半正好可以自己睡！”

　　“哦，”果果很快把自己剥光，然后换上叮当猫睡衣拱进被子里，小脑袋露出来，“爸爸也是自己睡吗！”

　　李寻：“嗯。”

　　果果想了想，也点头：“嗯。”

　　哄睡着了，才到房间，一转头，小孩跟过来了，没怎么睡醒的样子，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裤子。

　　李寻：“……”

　　“爸爸，”果果坐在李寻肚子上，“明天我们去动物园吗？”

　　“去看太姥姥。”李寻一手扶着他一手拿起手机给林越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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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离睡到半夜口干舌燥，被燥醒，浑身无力实在不想起来，伸手在床头桌上翻了张退烧贴贴了，又躺回去睡了。

　　早上被王旭电话吵醒，小王爷刚晨跑完五公里，正神清气爽地吃早餐，一听她声音嘟嘟囔囔的，听出她声音有不对：“你感冒了？”

　　江离烧还没完全退，有点懵。

　　王旭了解江离，她一向克己自律到令人抓狂，睡懒觉吃到他还真是前所未见。小王爷也体贴：“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让老万陪我去吧。”

　　江离迷迷糊糊地，猛地惊起，看了眼日期，她昨天刚说今天要跟王旭去南京出差来着。

　　她赶紧电话追过去：“马上来。”

　　王旭正在啃油条，被她突然开嗓的公鸭腔吓一跳，油条都掉豆浆碗里了。

　　江离烧退了一些，她下楼之前又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王旭让助理萧程来接的她，不过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飞机，临时改了航班。

　　江离刚坐下，一个小姑娘跑过来问能不能换一下座位，江离也乐意与人方便，换到靠窗的位置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孩子，看不清是男孩女孩，手里握着个小面包朝她跑过来，小孩跑得块，后面大人几步就追上来，一把把小孩拎起来。

　　大人小孩的声音都很熟悉，一下子就把江离砸醒了，大梦惊醒睁开眼。

　　真是兜兜转转又绕回原点。我来了，你也来了。狭路相逢，必定你死我活。

　　江离脑子懵，李寻冷冰冰。

　　林越是认识江离的，那天在李寻住处的场景他还记得。作为一名合格的贴身助理，无论任何人和事，他一向都能很好的把握住一个度。

　　此刻，他看看云淡风轻的江离又看看高傲冷艳的自家总裁，感觉前胸后背都凉飕飕地，备受煎熬。

　　李寻看着窝在座位里半睁着眼皮发愣的人，眉毛皱了皱，很是嫌弃她这反应。

　　果果记得她，怯生生叫她：“阿姨。”

　　江离脸上从惊到恢复平静由明到暗一个很快的转变，视线从李寻视线里不动声色地滑开，她很快低头，僵硬地跟小孩儿打招呼：“你好啊！”

　　并排的三座，李寻硬是把果果抱到最外面的位置，小孩还要挣扎，被他一把摁在座位上，“坐好。”

　　林越眉毛跳了跳：“太凶残了……”

　　果果还挺开心，坐在座位上一边晃着小短腿一边瞪着大眼东张西望。

　　没有小孩的阻隔，江离只能跟李寻亲密接触，他今天穿的短款米色风衣，里面黑色高领羊绒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很简单的穿搭在他身上尤其的好看。

　　江离看他没有要跟她搭腔的意思，总算松了口气，头歪在靠背上装死。

　　奈何李寻气场太强，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跟带着风似的朝江离身上灌，江离视线里就是他线条冷艳的侧脸，冷飕飕地把江离的大喷嚏都冻出来了。

　　江离打完两个喷嚏，赶紧抽纸巾捂住抠鼻想往边上让一让，以免自己的感冒祸害到其他人，动了一下才发现动不了，往身侧瞟了一眼，裙子一边正被大神压着，李寻压根儿没有让她的意思，江离扯了半天没把衣服扯出来，正打算算了，等下车困境自然也就解了。

　　李寻侧头看她一眼，很凉的一个眼神。

　　之前江离跟他在一起时，大多幽暗见不得光，能堂堂正正跟他眼神对视的时候不多。

　　他刚才眼神里是有内容的，带着来着不善的……挑衅？

　　像是要出什么事儿。

　　江离还在迷惑，就听李寻语气凉飕飕地，“你手往哪儿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