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七夜雪人

11、11.李子迁

　　两人正僵持着，果果哭着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搀着他，果果另一只手捂着脸，小男孩问他：“你妈妈呢？”

　　果果一下撞在李寻大腿上，抬头看到是他爸爸，他一下扑倒李寻怀里：“爸爸。”

　　小男孩在后面解释：“他裤子解不开，尿裤子上了。”

　　果果听到说他尿裤子了，难过地两手捂着脸，头埋在李寻肩膀上，小声哭：“爸爸。”

　　他哭声又小又伤心，软软地爬进江离耳蜗，挠着江离。

　　小男孩看看李寻又看看江离，很不满地教育二人：“你们怎么能让他自己上厕所呢？他这么小！”他看江离大包小包挂了一身，更不满意了，撅着嘴巴，哼一句：“我妈妈也这样，只顾自己逛街买东西。”

　　小男孩哼完跑了，江离僵在原地，热风裹着小男孩的那声“哼！”往江离身上吹，吹得她一阵天旋地转，她伸手扶住旁边的洗手台才没摔倒。

　　李寻在果果屁股上拍了一把：“以后不穿这条裤子了。”

　　果果两手捂着脸埋在李寻肩膀上呜呜呜地小声哭。

　　江离看着小男孩，软软的一团趴在李寻怀里小声哭，又软又伤心。

　　回去路上，吕雯老公开的车，江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吕雯开口，一口气憋到下车才给吕雯发了微信，说是把她东西弄丢了，顺带着转了2万块钱给她。

　　到家时吕雯才回她:明白明白。后面还附了个她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包。

　　江离看看那个猥琐的表情包，头疼。

　　江离扔了手机，到了杯凉水，一口灌下去，嗓子还有点疼。

　　水在透明玻璃杯里折射出一圈圈涟漪，像是缠绕的圆，途中轨迹交缠，却无法对接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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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回到家，先夹着果果去洗澡，给果果拿衣服换的时候，一团红色掉了下来，是江离的那件情趣内衣，果果看东西掉地上了，提醒他爸爸：“爸爸。”

　　李寻把东西捡起来，给果果擦干头发穿好衣服抱出去，让他自己在地上玩儿。
　　他去把那一团东西拎起来一看，比他想象的还要清凉，里面还夹着包润滑剂，他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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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住建部的饭局在周四，李寻和周萧一起去的，吃完饭，李寻送陈澍出来，到门口，陈澍忽然停下，转头对他说：“你爸调回来了。”

　　李寻没说话。

　　陈澍跟李子迁是世家故交，对李寻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陈澍看出他对李子迁的芥蒂是根深蒂固很难解开的。

　　从包间出来的时候还是碰上了，李子迁被几个中年男人簇拥着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李子迁气质出众，在一群长得不拘一格的中年男人里显得尤为芝兰玉树。

　　侧面几个喝的东倒西歪的路过，撞到送茶水的小哥，滚烫茶水翻落，泼在李子迁外套上。

　　送水小哥看茶汤撒了一地，有点慌，忙蹲下收拾。

　　李子迁秘书问李子迁：“车里有备用外套，我去拿。”

　　李子迁往边上让了让，一动间，视线撞上李寻。

　　父子视线隔了几米交汇，李寻是没什么表情的，李子迁表情却是变化的，从无到有的一个很自然的笑，落入李寻眼底。

　　五十岁的男人，时间到底在他脸上留了痕迹，但眉眼间的儒雅清隽沉淀下来，气场风度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李子迁跟其他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先走，朝里寻过来：“来吃饭？”

　　李寻声音平淡：“项目上的事。”

　　李子看看他，应该是喝了酒脸上有点红，李子迁抬手，在快落到李寻头上时又忽然以一个僵硬的角度落到他肩膀：“注意身体。”走了几步，李子迁又停止回头补了句，“有空带果果回老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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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迁调回来了，很快李寻就被老爷子叫回家吃饭。

　　李子安一身改良款唐装打扮，简单盘着头发，妆容简单却精致，四十多岁的女人，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气质风韵都是极其扎眼的。她把搪瓷碗盛的肉圆摆到桌子中央：“根据你们口味，加了胡萝卜，用的清汤。”

　　果果喜欢吃肉圆，他够不到，就习惯性伸手去指，同时叫李寻：“爸爸。”

　　他小胳膊往桌子上伸的时候碰到旁边李子迁，把李子迁筷子碰掉地上。

　　“果果喜欢吃肉圆啊！”李子迁伸手去拿果果小碗。

　　李寻比他更快一步拿到，盛了两个肉圆放果果跟前。

　　李老爷子七十多岁，身体健朗，前几年才从位置上退下来，铁血作风丝毫未减。他看对面头也不抬的李寻一眼，老爷子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叫你们回来吃饭就只是回来吃饭的吗？”

　　果果正自己闷头吃肉圆，被老爷子吓了一跳，肉圆掉在桌子上，他看向坐他旁边的李寻，叫了声：“爸爸。”

　　老爷子一看吓着重孙子了，才稍稍压了压火气，“父不像父，子不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子迁跟李子迁都不敢顶撞，在一旁认真听着。

　　“果果乖，”李子安伸手把果果抱过来到自己身边，“姑奶奶喂你吃。”

　　李寻一顿饭没吃出什么味道，吃完饭李子迁临时有事先走了，李子安有心溶解父子俩关系，拽着李寻出来送人，塞两盒维生素给李寻，让他送过去，“你爸胳膊疼，你送一下。”

　　李子迁看看李寻跟闹别扭的小孩似的，自己把维生素接过来，笑笑：“有空就带果果回来吃饭。”

　　李子迁说完上车走了。

　　李子安也是暴脾气的，当场就想骂人：“你这什么态度？”李子安指着李寻一通骂：“他胳膊疼，吃饭的时候拿筷子都费劲，你看不出来吗？”

　　姑侄俩不常见面，李子安对李寻这个侄子还是很关心的。李子安知道，李子迁跟秦素汐之间的是非恩怨就是埋在李寻心底的一根刺，已经生根发芽，很难拔出来。

　　“你刚吃饭时什么态度，啊？果果是他亲孙子，”李子安冲李寻一通骂，“给他夹个菜都不能？”

　　“我本来压着不想跟你说，想着你自己能想明白，你看看你吃饭时干的那叫什么事儿！”李子安真是被李寻吃饭时那个态度惹毛了，“在你心里，觉得他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是吧？”

　　“你从小就看你爸爸上课做设计，你从小就跟着他在学校跑，你也是学建筑的，应该知道他在这一块的造诣有多深，”李子安对这个李子迁哥哥还是很心疼的，“他为什么突然间不做建筑设计了，”李子安朝李寻挑眉，是在质问他，“你以为他真是为了当这个什么部长？”

　　李子迁当年从A大离职进入体制内，有李家的背景加之他本人能力出众，从底层做起，一路波折过来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那是因为她秦素汐，”李子安性格飒爽，对这个心高气傲的嫂子一向不给面子，“因为秦素汐，他撕了多少稿子，你知道吗？”

　　秦素汐从当年初出茅庐的设计师，一路到各种设计大奖，不知道踹到多少人走过来的。李子迁也是其中一位，在同一层次的圈子里，李子迁是秦素汐最大的竞争对手。

　　“极地海洋世界那个项目，要不是他事先打了招呼，”李子安说，“你真以为潮汐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李子安拿捏着分寸，说出的话却直击要害，“她秦素汐出了多少事儿，要不是你爸把事情压下来了，你以为还能有今天的潮汐？”

　　她言辞间留了很大的宽度，没把秦素汐那些陈年破事直接接掀起来。她心疼这个侄子，慧极必伤，秦素汐当年的事对他的影响太深了。

　　李寻抬眸，表情有点僵，他手指动了动，虚虚握了握，他虽然没想过这一点，但听李子安这么说，也不觉得意外。

　　他从小就跟在李子迁后面在他的课堂上晃，李子迁谦润儒雅，自带一股远离世尘嚣的超凡脱俗，跟在名利场里打滚的秦素汐实在是两个境界。

　　“就因为一点陈年旧事，她就咬着不放，”李子安说的是秦素汐，她对秦素汐对她哥李子迁的宿怨指责还是颇有不愤的，“谁还没点过去。”

　　“他当年为什么主动放弃你的抚养权，就算没有你爷爷，没有李家，单单以他的能力，要想把你留下来还不容易？”李子安御姐气质，说到不愤处眉梢都变得凌厉，自有一股威势，“那还不是因为不想跟她秦素汐争，让着她！”李子安的话直朝人心里扎，“你爷爷什么性格你也知道，李家在你这一代就你一个男孩儿，你爷爷有多宝贝你你也知道，你爸爸当年为了让他放弃你抚养权这事儿，挨了老爷子几十杖。”

　　“还有他那肩膀，到现在都在疼，阴天下雨的，疼的连笔都拿不了。”李子安是心疼李子迁的。

　　李寻想到刚刚吃饭时那一幕，眉心拧了拧，他是有触动的。

　　果果趴在李寻肩膀上醒来，感觉到爸爸好像很难过，两手抱着李寻脖子，小脑袋埋在李寻下巴上蹭了蹭，叫了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