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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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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了乡长的邀请,常玮和萧之声两人迅速投入到检验勘查环节。
红石乡虽然条件简陋了一些,但好歹乡长专门给腾出了一地安放尸体,对于这个抬头有房顶,低头不见泥,采光有电灯,通风也良好的临时解剖室,常玮是满意的不得了。
萧之声则专门先去了尸体发现地,又走访了几位当事人,尝试看看能否获得更多的信息。
待尸检工作告一段落,常玮回到农家乐,已经是下午四时左右。听主人说萧之声在厨房忙活而秦尘还在休息,他想了一想,还是去了厨房。
大锅大灶的宽敞厨房里,萧之声手里拿着掉了不少黄色搪瓷显出黑底的家用汤盆忙活着。架势瞧着好像是要淘米煮饭,不过不熟练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常玮奇道:“做什么?”没听过不管饭,还得自己动手下厨房的。
萧之声头不抬,手不乱,“煮粥。”
常玮心下了然,约摸着是给还在生病的秦尘准备病号伙食,“怎么没交给房东来做?”
“小事儿不值得麻烦人。”萧之声手上动作不停,“锅里有煮好的鸡蛋,你吃两个。”
“咱们晚饭这么俭朴了吗?”嘴上这样说着,常玮可是不客气地掀开锅盖,从热水里捞出还滚热的鸡蛋,在锅边磕开,边灵活地剥去鸡蛋壳,边嘘嘘手指,估计是饿极了,他两口吞掉鸡蛋,跟着伸伸脖子,大力咽下食物,长出一口气。
萧之声见他吞得如此生猛,不由道:“晚饭听说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房东非要等那口子回来杀只鸡炖上,才让咱们上桌。”
鸡蛋落入胃里,有重量有温度,再拿过旁边茶杯,不管苦不苦涩,先咕咚几口,这时空虚多时的心里才有了底,人才不慌。“忙起来不觉得饿,一看到吃的,就觉得自己腿也软人也虚。”
解释完他又拿了一个,慢慢悠悠地吃起来,“杀鸡有什么难的,交给我。”
萧之声扫了他一眼,应时应景地掉了一句书袋,“杀鸡焉用牛刀。”又补充道:“我拦着人家,你要吃自己想办法。”
常玮耸耸肩,“出钱我不介意。走地鸡不吃,可惜了。”想到卧床的同事,“也罢,就等病号好起来,咱们再大吃大喝吧。”他靠近萧之声,“我能做啥?”
萧之声把米倒进锅里,又加了足够量的水,按下开关,“去歇着吧。”
“不要小看单身汉,待我露一手。”有心卖弄的常玮取来刀具,在一堆厨余里翻出半个甘蓝和一截胡萝卜,运刀如飞刷刷切起来。
法医的刀工果然没的说,丝丝分明根根直立,萧之声捏起一根胡萝卜丝,默认对方切菜手艺高自己一等。
“凉拌小菜,清脆爽口,食欲大开,老妈绝杀。”说完,常玮突然闭上了嘴,有些不好意思。
萧之声不在意地问,“要香菜吗?”
“来两根。调料在哪儿?”
萧之声指了下位置,转身洗香菜。
常玮没话找话,“案子查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发现尸体当天正好下大雨,而且如果不是路面被冲毁,尸体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会露出来。天气不配合,加上村民喜欢看热闹,什么有效的线索都没有留下,还是得看你那边的结论。”
常玮道:“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尸体,男性,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身高176公分,体格强壮,生前没有经受过严重外伤,辨识度不高。据推测,起码在土里埋了一年以上,死前曾经被人用绳索等物勒住咽喉,头部右侧也被利器砍伤,两处伤痕虽然明显,却不致命,导致死者死亡的真正致死原因是,”他用刀在自己后脑勺处比量,“被钝器击打导致颅内大出血死亡。”
“钝器?”萧之声捏下巴,“能查出钝器是什么吗?”三种伤痕?有趣了。
“从骨裂痕迹推断,是棒状物体。偏长的棍状物,还很粗厚。”常玮想了想,“感觉是手杖啊,锄头铁锹的手柄之类的。边缘光滑,不像是随手从路边哪里捡到的树枝树杈什么的。”法医依据伤口给出自己的判断,“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的比对。”
“你觉得死者是外地人的几率有多大?”萧之声还是决定先从尸源入手。
“你认为死者是本地人?”从萧之声的问句里,常玮听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并不赞同的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激烈反驳道,“不可能!如果死者是本地人,失踪超过一年以上,却并没有人报警,即使没有家人朋友,难道乡镇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起疑心吗?”他找出证据支持自己的论点,“你别忘了,咱们现在住的可就是一个农家乐。如果真有人临时起意杀人,退房后,抛尸在路上,然后清理干净回家过日子,完全不会被人怀疑。”
“临时起意?”萧之声道,“好,我们假设按照你的推论来解释问题,死者身上这么多的伤痕,表明行凶者对死者绝对是除之而后快的深仇大恨,那他们两个人是怎么有可能和谐地跑到乡下来过农家乐而完全不引人注意?其次,杀人的场所在哪里?在几乎封闭的乡下环境,杀人而不被注意,估计只能是在私家车内,杀了人之后,为什么不把尸体丢弃在山野荒无人烟的地方,而选择在公路上挖坑深埋?他的动机是什么?工具从哪儿来?还是老问题,怎样才不会被人发现?”
萧之声继续道:“你知道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想要避开众人的眼睛嘴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吗?你的每个举动都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更何况是全然陌生的脸孔。”
常玮坚持道:“也有可能是激情犯罪,死者身上出现多种伤痕,是力气不足,更换杀人方法导致的。至于时间,在夜里动手最合适。抛尸工具也许有人就自带。”
萧之声正欲开口,厨房门口传来迟疑的女声担忧道:“两位警官……”
两人同时回头,因为情绪还沉浸在辩驳中尚未脱离,所以在女房东眼里就是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齐对她怒目而视,她缩了下脖颈,“我没啥事,你们继续哈。”
常玮先道:“大姐,我们没事,你想说啥?”
房东低声道:“跟你们一起来的女孩子已经醒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吹散,萧之声去看饭锅里的米粥,常玮利落地把切好的蔬菜丝放入盆中,拿起萧之声洗好的香菜切成小碎段,放入食盐、味精,点两滴香油,淋一点米醋,筷子上下翻动,不过片刻,“搞定。”如果不是有人民群众看着,他真想自己给自己来一个完美的手势。
萧之声搅动米粒,随口问他,“甘蓝你洗过了没?”
常玮脸色一变……
秦尘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久熬的米粥,水米融合,米烂水浓,碗边挂了浓稠细腻的米油,几口下去,她的鼻尖已经微微冒出了小汗珠,脸上也有了点淡淡的红晕。“很好吃,谢谢。”
“应该不会再吐了吧……”常玮心有余悸。
“不好意思,拖累你们了。”
“同事不用说这种话,早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你不舒服早讲,我也不会带你出来。”萧之声声音有点沉闷。
“我没事。”秦尘不想看他们自责,转而问道:“案子怎么样了?”
两个男人再次把问题摆上台面,秦尘听了半天,既没有站队,也没表态,她反而说:“今晚你们要跟乡长吃饭吧。”
萧之声点头。
“你不妨问问他,有没有那种离家出门打工好久没回来的。”
这是秦尘听完案件分析后给出的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