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大器晚成》许尔陶陶

6、Chapter6

　　临近傍晚，积了一天的乌云终于扛不住了，落下了瓢泼大雨，让本就堵在路上的司机们更加心烦。韩熙看着在车灯星星点点闪亮的雨滴，神情有些恍惚，这大雨，这堵车，这空寂，总感觉像是曾经有过一次似的。
　　蓝牙耳机里传来千篇一律的铃声，打断了韩熙的思绪，韩熙按了下耳机上的按钮，“您好？”
　　“爸爸！”电话那头是个元气十足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在路上，”韩熙的声音低哑而柔和，他的低音醇厚如大提琴，这也是当年他和允卿的CP被炒得那么火的原因之一，允卿的声音空灵清透，不知道多少粉丝YY着他们俩能去配耽美剧中的攻音和受音，“Joseph到家了吗？”
　　“恩恩！今天学校早放学！我早就到家啦！”韩熙听到那头Joseph的声音忽大忽小，知道他是把电话开了免提，打电话的时候还稳不住动来动去，韩熙想着儿子肉滚滚的身体在沙发上左右打滚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可爱，微笑道，“今天幼儿园布置作业了吗？”
　　“……”那头的声音一下子蔫了，“布置了……”
　　“写完了吗？”韩熙继续问。
　　“爸爸！老实说，今天的作业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完成的！”Joseph的精神又回来了。
　　“和爸爸妈妈一起完成？”韩熙一愣，“为什么啊？”
　　“老师让我们明天在所有小朋友面前讲一个故事，主题是我的爸爸妈妈，要讲爸爸妈妈之间发生的事情！”
　　“……”韩熙无语，老师你布置这么八卦的作业真的合适吗？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讲爸爸妈妈之间的爱情故事？
　　“老师说要突出幸福这个主题！幸福！”Joseph补了一句，韩熙更无语了，幸福？这一听就是要讲求婚或者恋爱了。
　　“爸爸，Joseph的妈妈是谁啊？回来给Joseph讲讲妈妈好不好？”Joseph的声音却突然小了下来，带着一丝隐隐的乞求。
　　韩熙心中微微一动，Joseph的妈妈……他真的要把那个狠心的女人讲给Joseph听吗？
　　托Joseph这个电话的福，韩熙终于想起了这场似曾相识的大雨，记忆里怎样发生过了。
　　那还是许愿离开之前的事情，两人虽然是一个组合，但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公司主推的队长，一个是人气最旺的主唱，常常分开跑不同的通告，许愿那天有点感冒，拍完杂志平面就早早地回了公寓。
　　他晚上则要出席金鸡奖的颁奖典礼，他不是去领奖的，而是作为前两年的影帝去颁奖的，百无聊赖地听着上面不断公布的候选人，和周围或激动或惶恐的声音，韩熙只顾在手机和许愿卿卿我我，想象着许愿一脸苍白地窝在被窝里，抱着手机嘟着嘴，想着他跟他聊天的样子，韩大影帝觉得自己当场就硬了，恨不得立即飞车回家去抱爱人。
　　这个开头非常好，尽管不能陪在病倒的爱人身边，还能通过手机安慰爱人，但是后续的发展就不怎么愉快了。那一届的金鸡奖影后，是已经拿过三金影后，在戛纳等国际电影节也有出色表现的天后冯丽华。
　　韩熙上台给冯丽华颁奖，被人提起两人在这部电影中的合作，开了几句玩笑，其实韩熙只是友情出演，给冯丽华饰演的女主跑了个龙套，韩熙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冯丽华比他大了整整十六岁。
　　颁奖礼完了是庆功宴，韩熙作为颁奖嘉宾，和众影帝影后坐一桌，虽然韩熙成绩够了，年龄和资历却是比同桌的这些人低了不是一年两年，所以敬酒也不好推辞，是以散场的时候韩熙已经喝的有点多了。
　　他给许愿的那个电话是怎么打的，韩熙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他跟冯丽华在一个酒店房间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许愿前夜夜驰淋雨，病情加重让路人送进医院的新闻，许愿倒下的地方刚好是他所在的酒店门口，手机上有一个他和许愿一分多钟的通话记录。
　　当时港皇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后来韩熙接手韩氏集团旗下的新娱，才查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居然是冯丽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身份看上了他，想跟他来段忘年恋，还联合了允卿共同演了这么一场戏，他的经纪人和助理是允卿支开的，许愿那个电话倒是他自己打的，可惜允卿看到他给许愿打了电话，匆匆挂了电话不说，还骗许愿说他去了另一家酒店，许愿后来是从媒体口中知道他的真实去向，结果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正好在允卿有意无意的安排下看到他和冯丽华的事。
　　现在想想这事确实狗血，不过他和许愿却是热恋中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许愿本来就病得头昏脑涨的，又给这么一刺激就倒下了。这新闻当晚让公司压了下来，却在最后组合解散时那场风波中，成为许愿单恋他的有力证据之一。
　　韩熙手放在方向盘上，脑子里满满都是今天看到的许愿的样子，一身不起眼的牛仔衬衣休闲裤，穿在他身上有种青年画家的乡土气息，长发用发圈在脑后绑成了一个利索的髻，脸颊略微凹陷，脸色憔悴青白，让许愿无端多了种颓废艺术家的气质。韩熙承认，他今天不多说话，实在是因为他看许愿看得太入神了。
　　两千个日日夜夜都只能睹物思人的韩熙，今天有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尽管许愿表现得要跟他恩断义绝，尽管许愿最后拂袖而去，韩熙还是觉得心情好极了，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偶尔能看看就好。
　　为了方便Joseph上学，韩熙的家并不住在临近影视基地的清水湾，而是在浅水湾富人区的北面，韩氏的祖宅在南边，弯弯绕绕的居然隔着一小时的车程，Joseph上的并不是香港最好的幼儿园，是当年许愿上过的学校。
　　韩熙把车开进车库，坐电梯上二楼起居室的时候Joseph已经趴在沙发上等他了，两条小腿一荡一荡的，小嘴微微嘟着，电视上演着一部新版的狼和小羊的动画片，Joseph听到门响，跳下沙发腾腾腾地跑过来，“爸爸你回来了！”
　　韩熙上前两步把Joseph举起，“爸爸回来了！”Joseph两只小手抱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着在他左右脸上各亲了一口。
　　“少爷，欢迎回家，您要和小少爷一起用些夜宵吗？”韩家的管家华叔冲韩熙鞠了一躬。
　　“爸爸！今天容金阿姨做了西米露！”Joseph赶紧说，眼巴巴地看着韩熙。
　　西米露是甜的，爸爸说过晚上不能吃甜的，如果爸爸不吃，他就只能等到明天再吃了。
　　看Joseph小狗一样水盈盈的眼睛里发射着可怜可怜光波，韩熙忍不住一笑，“好啊，那用一些吧，不过不能吃太多。”
　　“爸爸真好！”Joseph又在韩熙脸上亲了一口。
　　父子俩坐在沙发旁，一人捧着一碗晶莹剔透的芒果西米露，Joseph说，“爸爸爸爸，你还没有讲你和妈妈的故事。”
　　韩熙垂眸，掩去了复杂的神情，“我和妈妈的故事？我和妈妈有很多故事啊，要讲哪一个。”
　　“老师说主题要幸福的……那就讲爸爸第一次见妈妈的时候吧！”Joseph托着下巴，他现在还想不到结婚求婚这种事。
　　第一次见面吗……韩熙想了想，“爸爸和妈妈第一次见面是在拍戏的时候。”
　　“拍戏？”Joseph感觉自己好像听说过，爸爸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明星，所以幼儿园里很多小朋友都很羡慕他，他却不觉得一个明星爸爸和一个一般爸爸有什么不一样，“那是什么时候啊？”
　　“爸爸七岁的时候，妈妈六岁，爸爸妈妈演的都是小孩子。”
　　“只比Joseph大一两岁？”Joseph惊奇道，“爸爸妈妈那么早就拍戏啊？”
　　“那是一部家庭剧，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时妈妈在里面演的是一个自闭症患儿。”
　　“自闭症是什么？”
　　“就是不喜欢跟人说话，不会跟人打交道。”
　　“好恐怖啊，怎么会这样呢？”Joseph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
　　“这类小孩子，天生不会跟别人打交道。”韩熙没有多解释，“爸爸演的是整个小区唯一一个会跟妈妈说话的小朋友。妈妈在戏里面不能说话，不能笑，对什么都没反应，但是戏外很活泼，妈妈长得很漂亮，爸爸……”韩熙险些脱口而出，爸爸总是说他像女孩子，一想这么说不就露陷了，赶紧改口，“爸爸经常拉她的辫子，”其实这也不算撒谎，他是觉得许愿长得漂亮又留着长头发，很像女孩子，拉辫子这个动作还让他演进了戏里面，是剧本之外的内容，结果导演就把剧本改成了，那自闭症患儿头一回对外界产生反应，就是被韩熙扯辫子扯多了嚎啕大哭，“结果有一次，妈妈气急了，扑上来狠狠咬了爸爸一口，”说到这儿，韩熙低头笑了笑，伸出左手给Joseph指了指，“就是咬在这只手的手心里。”
　　Joseph拉着韩熙的手左看右看，当然早没有什么伤痕了，“疼吗？”
　　“妈妈那时只是小孩子，连皮都没咬破，不过爸爸让她吓着了，我们两个人都哭，给剧组填了不小的麻烦。”韩熙微笑道。
　　Joseph捏了捏韩熙的手，忍不住道，“妈妈厉害！”连爸爸都敢咬，还把爸爸咬哭了。
　　“宝贝你是说，爸爸该被咬吗？”韩熙怨念地说，Joseph点点头，“当然，谁让爸爸欺负妈妈来着？就像我们班也有好多男同学喜欢拉女同学的辫子。”
　　“Joseph宝贝拉过谁的辫子吗？”韩熙八卦地问，听得来收碗筷的华叔一阵头疼，少爷您什么时候关心起自己儿子的八卦了？
　　“没有，我觉得他们都不好看，还没有爸爸好看。”
　　于是，原本准备八卦儿子，结果反被调戏的韩董事长，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