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Q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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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分宅。
处理完庞大的家族事务和公司运转事物的赤司征十郎将思绪从电脑中抽离，起身直了直因疲倦而略有弯曲的腰，步伐稳健地走向外面准备汲取新鲜空气来好好慰劳一下使用过度的脑袋，年近二十五的青年承受如此大的担子，偶尔也是要稍微休息下的。
赤司征臣在公司最为鼎盛的时候，不仅将公司运转的权利尽数交给赤司征十郎，还把偌大的赤司家族一起压在了赤司征十郎的肩膀上。
“征十郎，现在你完全可以担得起这些。”
东京大学财经系毕业的赤司征十郎早在三年前正式入驻公司，虽然做的是无足轻重的小职员，但赤司征十郎自觉收获颇丰。不过他没有料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他被父亲赋予重任，坐在敞亮的办公桌前，赤司征十郎简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俯瞰整个繁华的东京，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来往穿梭，交织成一片巨大的光布。红发青年姿态挺拔，神情淡漠地看着窗倒映出的自己，一样精致的脸颊，一样冷漠的神色。
帝光、洛山、东京大学，到现在，他从未有一次恋爱史。
父亲赤司征臣曾旁敲侧击暗示过他已经适龄，也安排许多相亲流水宴，请来了上流社会的许多财阀大小姐，他习惯了那些过于热情或者过于含蓄的求爱，对那些身材脸蛋家室俱好的大小姐毫无兴趣，和围绕着香花的花蝴蝶没什么两样，而他，赤司征十郎，正如偏好口味平淡的汤豆腐，平淡不失高雅，品位出众的女子才更得他的兴致。
然而，没有。
连一个称得上“品位高雅”的女性都没有。
黑子是他们中最早结婚最早踏实下来的人物，要不是他娶到的是一位相当耀眼的女子，恐怕结婚的消息和他一样销声匿迹难寻踪影，谷花奈，现在应该叫黑子花奈，在结婚的当天邀请无数相识的朋友，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婚礼，新郎差点被大批宾客抢了风头，还好黑子花奈尚算着调，精准地寻找出淹没在人群中的黑子哲也，上演了一场“年度虐狗”大戏。
——当然，“年度虐狗”这个词是青峰五月发明出来的。
至于青峰五月，作为前桃井五月现青峰夫人的篮球经理，仍然不失其活泼本性，在黑子的婚礼上花了死力接到绣球之后，转身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青峰大辉。
“兔子还是吃窝边草的。”——这是赤司送给五月的贺词。
听说成为青峰五月之后的女子看到这句贺词之后险些把青峰大辉打成智障，虽然其实对方四肢发达的脑袋也差不了多少。
昔日和他关系最为不错的绿间真太郎也娶了一位漂亮的太太，的确漂亮，听五月说“专治小绿各种不服傲娇”，完全不吃绿间傲娇一套，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略下了这位吃软不吃硬的少年，稳稳地踏入了婚姻殿堂。
而紫原敦这位高大直逼世界纪录的男子，也娶了一位心灵手巧，但身材极其矮小的软萌少女，每天三餐乐此不疲地精进感情，逛街时候永远直奔咖啡店蛋糕店。
“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我的眼睛都只能上下摆动了呢。”五月如此概括道。
黄濑凉太倒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迟迟没有结婚——准确来说，是迟迟没有确定婚姻关系，恋人关系的话早就在国中遇到一位心仪的对象，相当强势五官精致的御姐，身材凹凸有致，与黄濑走在一起绝配，只是赤司有幸见过一回，黄濑和跟着主人走在后头摇尾巴的哈士奇非常相似。
奇迹的世代，除了他以外，已经有了归属。
说不在意，赤司都觉得有些荒唐，二十五岁娶妻之年，他自认为有些骨子里的迂腐改不了，父亲不断的劝诫并非毫无效果，他也并非是不接受任何建议的硬骨头。只是最好的没有出现，赤司征十郎宁愿一辈子当光棍，在有生之年好好发展赤司财阀。
沉浸在思绪中的赤司被一阵轻松悦耳的手机铃声拉了回神。
手机上跳动着“青峰五月”的名字，自从三年前毕业的学生聚会之后，他们几乎没有再次联系过，赤司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手机面，刚要礼貌性地开口招呼，五月带着焦急和哭腔的声音就急急地传入耳朵。
“赤、赤司君！小未，小未死了！”
“……七海未语？”
“是，是啊！她给我打过电话，之后我就接到医生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在太平间了！”
赤司征十郎差点忘了。
他有过一段不算恋爱的恋爱史。
七海未语，在校园里神秘指数爆点，在成绩排行榜上有幸占据第二的少女，在赤司征十郎面前表演过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魔术，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俘获过赤司征十郎的心，之后暗恋终究未果，七海未语莫名其妙地离开校园走向社会，嫁给了一位姓水原的泛泛之辈。
所以现在要称呼她水原未语？
赤司征十郎没有那个兴趣。
他坐回电脑面前，手速奇快地打完剩下的年度总结材料，给五月回了一条短信，抄起挂在椅背上的西服，松松领带，脚步稳且快地离开写字大楼，一双玫瑰红眸在黑夜中烁烁生辉，精致的面容上带着难以察觉的悲凉。
毕竟爱过，他逃不过这四个字。
直到踩下油门驶离大楼时，赤司的脑海仍然浮现出那一张泛着淡淡苍白，眼眸沉静，偶尔绽放腼腆微笑的脸，他看着司机留在驾驶位上的雪茄，竟生出要拿一根抽的欲望。
这不是他。
赤司将眸光转到前方，认真地驾驶小车前往医院。
到达医院，东京时间，晚间十二点整。
整点到零，分秒不差地按照回复五月所说的时间到达，赤司停放好车，走向医院的后门，毫无意外地看到一干奇迹众人集合的场面，五月趴在青峰大辉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其他人也不似往日的开朗，全部都沉着脸不发一语。
见到赤司的到来，奇迹众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围了上来，首先开口的竟然是向来沉默寡言的黑子哲也，如今的黑子戴上了眼镜，看起来成熟稳重不少。
“赤司君，在帝光时期你和水原桑关系最好。”黑子的声音依旧寡淡如水。“如果你和她还有联络的话，你知道她为什么心脏衰竭吗？”
心脏衰竭？
仿佛一记闷雷打在赤司的心坎，他拧起眉，摇头淡道：“我和她自帝光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
五月听到这话反倒是很快地从青峰大辉身上起来，疑惑地转向赤司的方向说：“可是小未明明有你的联系方式，而且……。”她突然闭口不言，尴尬地看着赤司。
一段空白之后，五月深深地吸了口气，严肃地说：
“她有一个孩子，叫水原莉莉子，现在三岁了。”
“一年前小未被查出心脏病晚期的时候，已经全身看起来有些浮肿，吃饭的时候相当困难，而且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对劲。小未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丈夫又早早过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她告诉我她很担心莉莉子之后该怎么办，而且还说……。”
“‘我希望收养莉莉子的人，是赤司君。’她是这么在电话里告诉我的。”五月再次深深吸口气，认真地看向赤司征十郎，她看见赤司的脸上毫无表情，竟突然觉得有些挫败感。
赤司不紧不慢地问：“她有告诉你原因吗？”
五月皱着眉头，纠结地说：“也不知道算不算……她说，‘因为赤司君相当可靠啊，而且他很温柔，一定能够照顾好莉莉子的。’”
赤司征十郎仿佛再次看到午后那缕小清新的阳光。
少女脸颊上柔软的小绒毛都被照亮，一双浅色的琉璃眸流光溢彩，嘴角上扬着浅淡的幅度，酒窝若隐若现，眉毛弯如新月，声线温柔地说：
“赤司君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他们都说你像太阳一样发光，我却更宁愿说你是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在宁静的夜晚里指引着我前进。”
“哪家福利院？”
“嗯？”
五月被赤司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乖乖回答。
“爱心福利院，算是东京很不错的福利院吧。”
赤司自嘲自己的心血来潮，可他无法抑制想要看一个小化版的七海未语，这种难以抑制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他仰起头看着太平间的天花板，深吸口气，低下头平稳地说： “我去接莉莉子，你们负责处理后事。”
“诶？！”五月惊讶地说，“可是莉莉子还这么小……。”
赤司早已走出后门，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她有权利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
五月欲言又止：“可……。”
刚发出一个音节，肩膀上轻微的力道就让五月回过神来，青峰语调低沉：“赤司说得对，不能让未语死得不明不白。”
丈夫少有的明事理让五月忍不住侧目，她思索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好吧。”
赤司征十郎到达福利院，时刻东京时间十二点十五分。
彼时莉莉子已经睡下了，准确的说，是躺在床上。
“我是来接水原莉莉子去送葬的，她的母亲于十一点三十分去世，这是医院开出的死亡证明。”赤司将手中的死亡证明递给院长，一丝不苟地对坐在柜台前打着小盹的老人说。
院长轻轻嘟哝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比以前还严谨。”，便起身用一双浑浊的眼看向站在窗外的红发青年，低沉地说：“那么，你要怎么办？让那孩子懂得这世界上她真正变成了孤身一人，没人要的小孩？”
“所以？”
“在她被收养之前，我不会同意你带走她。”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夜晚中像是一曲轻缓的小夜曲，与晚风一同协奏。老人冷静地看着赤司，将一份收养书放在他的面前。
“如何？我这儿的收养制度可是相当麻烦的喔。”
跟着院长一步步完成手续填写表格，赤司丝毫没有被繁琐领养程序吓退，抬手看表上的时间，十二点三十分整，距离一点还半小时有余，他竟有“迫不及待”之感，顿觉那位到了天堂也不打算放过自己。
“莉莉子，跟叔叔打个招呼吧。”
温柔的志愿者小姐牵着睡眼惺忪的莉莉子走到赤司面前，小女孩穿着福利院统一派发的宽大睡衣，咩着志愿者小姐送给她的小瓶牛奶，眼睛半睁半闭，小手在眼眶边缘不停打转，试图揉醒自己，抬起眼睛看向赤司的时候，赤司发觉她的小眼珠浸泡在朦胧的水雾里，软绵绵的，怯生生的，但又不失可爱乖巧，灵动得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浅色的琉璃眸，和玻璃弹珠一样透明圆润，那是七海未语的眼睛。
直到赤司发现他盯着小女孩时间过久的时候，莉莉子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睁着懵懂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长相出众的叔叔，乖乖巧巧地说：“叔叔好。”
“你好，莉莉子。”看到举止可爱乖巧的小女孩，饶是赤司这种严肃的人也忍不住放软语调，眉目温和，“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来接你去看你母亲的。”
“妈妈！”莉莉子惊呼出声，连忙攥着赤司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妈妈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找莉莉子？今天莉莉子做了一个噩梦，差点以为莉莉子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话音刚落，莉莉子的眼里出现迷惘，茫然地看着赤司，突然想到什么。
她哆哆嗦嗦地发问：“妈妈……妈妈是不是去找上帝先生了？”
“是，你想的没错。”这种说法很不委婉，但面对生死之事，赤司也无法委婉起来，只得如此告知这位年仅三岁的小女孩，“十一点三十分，她闭上眼睛。”
莉莉子很想哭。
她眨眨眼睛，没办法哭出来。
“妈妈离开我了，十一点三十分，我从梦里面惊醒，原来不是假的啊。”莉莉子捂住心脏，语无伦次地说着，赤司对女孩的话相当震惊，脸上却不显什么，看到和七海未语如出一辙的脸上露出的恐惧和难过，他蹲下身，揉了揉莉莉子的头发。
莉莉子不会忘记那位帅气的红发叔叔说的那句话。
“莉莉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当你的爸爸。”
“妈妈不在还有爸爸，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Q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