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Q1 ...
-
莉莉子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梦想。
住在舒服的房间里，每天温饱。她要求不算太高，只要和他人一样，有温柔的妈妈和严厉的爸爸，过上幸福平凡的生活，不再颠沛流离，安安稳稳地成长。
妈妈是个很神秘的魔术师，她会给莉莉子变出很多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例如会唱歌的小鹦鹉，睁着豆豆眼的小白鸽，总是啃笼子磨牙的小仓鼠。莉莉子喜欢这些东西，但她不喜欢妈妈总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跑来跑去。
莉莉子有试图向妈妈提出抗议的。
“妈妈，能不能不要跑来跑去？很辛苦啊。”
“真的很对不起，莉莉子酱，妈妈是个不称职的坏妈妈，忽略了你的感受。”
妈妈总是蹲下身，眼睛温柔地看着莉莉子，然后伸出手揉着莉莉子柔软的发丝，歉疚地开口道歉。
莉莉子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她有一个神奇的特异功能，每次莉莉子看到妈妈眼里的闪过的难过，她伸出小手握住妈妈的大手，通过那双手感应到妈妈的想法，心里一酸，到嘴边的话总是变成：“没关系的，妈妈，没关系。”
妈妈想的是：
“如果莉莉子不是我生的，该有多好。”
“她那么乖巧的孩子，应该出生在更好的家庭，更疼爱她的父母。而不是跟着一个失了丈夫的可怜女人，在单亲家庭中孤独地成长。”
“如果我拜托孤儿院……。”
莉莉子不敢感应下去。
她轻巧地避开妈妈的手，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抿着嘴笑。
“妈妈，以后我能有很多很多好玩有趣的玩具吧，妈妈这么厉害，一定能变出一大堆好玩的玩具，不是吗？”
妈妈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怔愣，随即同样露出温柔的笑容，低低地重复着：
“是的，是的，莉莉子，你会有很多很多玩具，是的，我会变出来的。”
这一切的结束，在某一个阴沉的中午。
温暖的太阳被厚实的乌云遮蔽，连半点舒展身体的空隙也没有，抬头望不到边的云朵，阴凉的风气息微弱地吹过，高楼大厦像是一碰即碎的泡沫，摇摇欲坠在云层之下。
莉莉子牵着妈妈的手，咬着刚买的棒棒糖，耳畔忽然听到妈妈低沉沙哑的声音。
“真的……要丢掉她吗？”
“我舍不得，这么乖巧的孩子啊。”
莉莉子的心猛地一跳，忽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妈妈的眼睛，攥紧妈妈温暖的手掌，急急地问：“妈妈，你不要莉莉子了吗？”
妈妈听到莉莉子的话，惊吓过后下意识地扬起笑容，淡淡地回答：“怎么可能。”
她轻轻地把手从莉莉子的手中抽出，蹲下身看着莉莉子，微笑着重复说：
“妈妈永远不会丢掉莉莉子的哟，不会的哟。”
“拉钩！”
“好。”
——连她自己都不信。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莉莉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妈妈，无法感应到妈妈的想法，可那么真诚的说法又由不得她不信，况且信了的话，只会伤心吧。莉莉子努力学着妈妈扬起笑容，却觉得妈妈的笑容那么苦涩，没有往日跳跃的小酒窝，只有深深的法令纹。
她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妈妈的后面，继续咬着棒棒糖，看着天逐渐暗下来，针线般的雨丝从天而降，发出淅沥沥的声响，雨势来得很急，很快打湿莉莉子的衣服，妈妈看了看天空，若不可闻地叹口气，牵起莉莉子的手就向前奔跑。
妈妈在想什么？
莉莉子竖起耳朵试图听那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沉重的悲叹。
直到她们堪堪跑进一个很大的院落，走进大厅，全身凉凉的感觉才让莉莉子放开妈妈的手开始拧干衣服，妈妈再次看了看天空，蹲下身对莉莉子认真地说：“莉莉子，妈妈要去买伞，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会回来。”
莉莉子点头。
但她又很快补充一句：“妈妈，如果你不回来，莉莉子就会出去找你喔。”
“好。”
妈妈笑着说。
莉莉子觉得妈妈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忧伤。
雨过天晴。
妈妈没有回来。
莉莉子没有等到妈妈，却等到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奶奶。
“水原莉莉子？”
“……是。”
“跟我来。”
“妈妈没回来，我要去找妈妈！”
“她不会回来了。”
莉莉子猛然抬头看着那位老奶奶。
“我和她说好了的，妈妈不会骗我。而且不能跟陌生人走，妈妈教过我的。”
老奶奶裹着身上的破布，面色仍然严肃，却被这句话逗笑，咧咧嘴角露出没了牙齿的嘴巴，努努嘴说：“翻出你的上衣口袋看看。”
莉莉子防备地看着老奶奶，却仍然听话地翻出上衣口袋，里面不知何时被塞了一张小纸片，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但被刚才的雨淋得湿软，捏在手心里，绵绵的。
她小心却又着急地打开看，虽然有几个字妈妈还没教，但凭着屈指可数的词汇，莉莉子还是磕磕绊绊地翻译出妈妈写的内容，看懂之后，莉莉子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泪就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掉下来，湿了整张纸。
妈妈不要莉莉子了，妈妈骗人。
妈妈说永远不会丢掉莉莉子的，妈妈骗人。
莉莉子看着那张写得短短草草的纸片，委屈地蹲下身大哭出声，老奶奶试图想要温和地拍拍莉莉子安慰她，莉莉子却像一只机敏的兔子，一跳就跳得老远。
妈妈在纸片里说，莉莉子啊，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办法再照顾莉莉子了呢。
妈妈是不是好无能？
不是。莉莉子轻声说。
莉莉子想，妈妈，我吃得不多，就算每天只给我一点稀粥，我也可以好好活下来的。只要妈妈不要丢掉我。
可是妈妈还是违背了诺言。
水原莉莉子，二岁，丧父丧母，居于爱心福利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Q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