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我亦飘零久》夏越澈

20、选择

　　这怎么好倾诉呢？十分难办。韩少颜把楚云秀拉到外面去，说：“你知道我以前有男朋友的吧？”
　　“知道啊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配不上你。”楚云秀耿直地说。
　　她一惊，说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楚队长利落表示那不是以前你们没分手吗。
　　“不瞒你说我们分手的部分原因是他要出国，”韩少颜琢磨着怎么讲清楚，“但是他当年选学校的时候就是冲着我妈在的那块选的，听我妈说他还上门拜访过。”
　　楚云秀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什么八点档的爱情伦理剧，以她丰富的看剧经验根本难挡各种脑补。
　　“他又找你了？”她忍不住抬高声音。
　　“他放假回国，现在就在北京，”韩少颜点头，“你说这是种什么心态？”
　　“……旧情难忘？”
　　结果被一下子否决了，“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
　　楚云秀再吸一口凉气，“你这是什么天底下我最了解他的口吻？难道你还喜欢他？”
　　韩少颜停顿了一下，把楚云秀吓得不轻，但是她说：“其实我都不知道这辈子我喜欢过谁没有。”
　　“那就别理他了，分手即永别。”楚队长坚定地说。
　　但她几乎是立即就又转变了风向：“等等等等，他过得怎么样？要是过得不好你可以去看看！”
　　嘴里有口水的话韩少颜能喷出去，她哈哈大笑说不知道，想来应该过得不错。
　　“我只是疑惑他是什么心态罢了，”她说，“其实我之前有点恨他的，现在没啥了。”
　　“该恨啊他骗走你青春多少年，你都不知道联盟里——”楚云秀顿住了。
　　韩少颜惊恐，“什么啊怎么搞得好像大家都知道一样，那也太惨了吧。”
　　“没有没有，之前知道的人还是觉得你们金童玉女的，”楚云秀立即安抚，“只有我跟沐沐深入了解过后觉得你应该抛弃他，我跟你讲哦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配不上你。”
　　韩少颜赶紧打住，说已经不纠结这个问题了，那她纠结的是什么呢。
　　“我觉得很恐怖，之所以我俩能在一起那么久，他跟我说因为他自己无情无义，我也薄情寡幸，我现在觉得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她严肃地自我剖析，“你看这就过了一年，我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我是不是太……”
　　“一年够久了，要什么自行车，”楚云秀拍拍她的肩膀，“还有薄情寡幸是个什么屁话？颜颜啊我告诉你一个真理，不要跟否定你的人在一起。”
　　“这是什么神仙道理？”韩少颜沉吟，“但是喜欢否定我的人可太多了吧，叶秋一天到晚说我不行。”
　　“那你千万不要喜欢叶秋啊。”楚云秀理所当然地说。
　　“好的，我们扯远了。”
　　于是楚云秀又扯回来：“真的，你找个人假装新欢去见见他吧？要是他现在过得特别惨是回来乞求你回头的呢？你就可以洒出一把钞票说再见吧我是你得不到的女人，然后挽着新男友的手臂高贵离开。”
　　她已经把剧本想好了，颜颜点头就可以马上编台词，甚至连转身的弧度都可以设计。韩少颜捂脸，又觉得有点心动，问：“找谁呢？”
　　“韩文清？看着就很吓人，搞不好一见面他直接跪了。”
　　“疯了吧我俩一个姓他立马就觉得是亲戚了好吗？”
　　“他不认识职业圈的人吗？”
　　“认识得不多。”
　　“唔，周泽楷呢？让他看看你离开他之后还能找到超帅的男朋友而他离开你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一口气说完楚云秀有点喘。
　　“太做作了吧，而且我口齿也不伶俐啊，加上周泽楷会被他一打二的。”韩少颜不知不觉跟着认真思考了起来。
　　楚云秀换了个姿势靠墙，思索了起来，托着下巴一眯眼，说：“其实我推荐一个人，你不要惊讶。”
　　“嗯？”
　　“张新杰，”她说，“逻辑清晰，而且你不要看他穿衣服超瘦，其实肌肉贼硬，谈不拢还能打，打起来不会输的。”
　　轮到韩少颜倒吸一口冷气了，“你怎么还摸过小张的啊？”
　　“没有没有，”楚云秀立即澄清，摸出手机来给她看图，“这个是霸图宣告破产的海报计划，准备走型男路线的但最后怕不过审撤下来了。”
　　“神通广大！”韩少颜欣赏了一下，觉得霸图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迅给我的，虚空的认识吗？”
　　“知道，玩刺客的嘛，他怎么这么厉害？未公开图都拿得到！”
　　“机缘巧合，总之你考虑一下。”
　　女孩子聊天真是非常奇怪，一边离题万里一边又能轻松拉回来。韩少颜说算了不见了，我想要冷酷到底。
　　楚云秀看了她一会儿，张开双臂抱了抱她，说唉，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说得好。”韩少颜赞同。
　　后来全明星转去台前了，韩少颜就抱着异父的弟弟坐在工作人员的席位陪他看。她英语超破，之前在国外玩都是连说带比划的，不过跟小孩交流也用不上什么高级词汇，只要不断地附和他“cool”“amazing”就行了。
　　软乎乎沉甸甸的孩子坐在她的膝头，让韩少颜想起妹妹燕然，但是燕然从来没有这么小过，她们相遇的时候就是大孩子了。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没有感情随了母亲，所以分外珍惜一些牵绊。
　　她拍了段视频给妹妹，说明年我就回到这个舞台啦你又可以来看了。
　　燕然说：“好，我再把燕怀刃给你买回来。”
　　韩少颜一惊，又乐起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叶修，发现这人不用手机是真的很烦。
　　然后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消息，站起来。
　　活动结束后有选手聚会，微草队长负责点人，楚云秀过来问他知不知道韩少颜去哪儿了，因为刚刚给她发消息问能不能替她看下孩子，现在却找不到人了。
　　王杰希说这也归我管？楚云秀翻了个白眼，许斌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说我去找吧，但他队长让他带队，还是自个儿去了。
　　既然让人给她看孩子就不可能乱跑，王杰希去问了工作人员，寻访路上碰见了杨聪，奇怪说你怎么没走，杨聪说别提了我AirPods掉了，一千五百块钱呢！
　　王杰希：……不会让我帮你一起找吧？
　　杨聪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说好兄弟不要客气。
　　然后他们在厕所门口遇见刚刚补完妆的韩少颜，都愣了一下。微草场馆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十分奢华，橙黄光效堪比高级西餐厅的氛围，落在年轻女孩儿身上映出油画般的质感。
　　她严正地问：“我看上去怎么样？”
　　“还行。”王杰希说。
　　“美艳惊人，”杨聪说，“干嘛去啊姐姐？”
　　“杀人，”韩少颜说，赞许地看着杨聪，“你很不错，要不要来当帮凶？”
　　“详细讲讲。”
　　她凑过去跟杨聪密谋：“我的旧情人，抛弃了我，现在还想来看我过得怎么样，我必须杀了他你说是不是？”
　　“什么人啊像话嘛这，必须杀了！”杨聪大声。
　　王杰希说：“我报警了。”
　　他非常冷静甚至说冷淡地讲话，仿佛拿出手机就能做出“我报警了.jpg”的表情包，两个幼稚鬼同期生回头看他，同步噗嗤。
　　王杰希问韩少颜：“你儿子呢？”
　　“我啥——呸，”她瞪了一眼，有点破坏精心描画的冷酷妆面，“丢给他爸了。”
　　此时周泽楷正从背包里拿出switch跟小孩子准备玩超级马里奥。
　　“走了真的，”韩少颜不耽误时间了，“你们小学男生啊手挽手来上厕所？”
　　“谁手挽手了？你不要人陪你了？”杨聪说。
　　“你去吗？”
　　“你AirPods不要了？”
　　韩少颜跟王杰希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杨聪有点懵，他解释说哦对了我找耳机呢，韩少颜挥挥手祝他顺利不用去下水道掏，就蹬蹬蹬地走了。
　　“啊。”杨聪说。
　　“我还得陪你进厕所？不了。”王杰希说。
　　然后他收获了杨聪一个意味深长的，仿佛剥皮洋葱一样辛辣的眼神。
　　“老王，”杨聪说，“有些人天生迟钝，话要及早说，说明白。”
　　“你这话就说得不够早，也不够明白，”王杰希说，转身挥手，“拜拜。”
　　他追上了韩少颜。
　　两个小时后杨聪等八卦等得心都焦枯了，王杰希才回消息，说看到了，不难看，像个家里有背景的金融从业者。
　　他叹服于王杰希无与伦比的概括力，并详询具体含义。但王杰希说就是这样了，还能怎么跟他描述一个鼻子两个眼的长相？
　　啧，杨聪感觉好烦，瓜还是要现场吃。
　　“你跟少颜就没联手搞点事吗？把你北京的十套房产证拍桌上给他个下马威。”
　　“Funny。”王杰希说。
　　靠，洋屁都放上了，肯定发生了交锋。但杨聪不管怎么问，王杰希都没再回复了，说还在选手聚会的酒店预防他们拆会场。
　　而此时此刻韩少颜跟裹成个熊的小屁孩一起蹲在某个小区门口吃烤红薯，冬夜的寒风呼呼，她吸吸鼻子嘱咐便宜弟弟回去不许告状。小孩凑上来，亲了她一下。
　　韩少颜抹脸，觉得泄气。
　　差一点就会和她组成家庭的人代表了另一种人生，决绝地离她而去，于是她安心地继续待在过去的生命里，但是这样一个已经离她而去的选择重新回来，提醒她不要小看了这件事。
　　我没有小看，她心想，站起来。
　　这次是她自己放开手了，不是听天由命，她主动选择了目前的人生。
　　她还可以大声地告诉那个狗东西，她当然有过喜欢和爱，那就是她目前仍在为之拼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