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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十字路口 ...

  •   23.
      寒假期间出入校园仍然需要穿着制服,而且还要携带学生证。

      不过,让人觉得麻烦的不光是这一点,时序早已迈入冬天,气温是越来越低,除了偶尔一两日的反常以外,大部分的日子里,都是冰冰冷冷的,尤其是早晨的温度,就算是搓着手,还是没办法灵活的伸展僵直的手指。

      「今早低温4度以下」记得晨间新闻是这样说的。
      川崎喃喃自语:「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
      搭乘地铁抵达学校附近时约略还有30分钟。
      经过两个大型十字路口,左转朝地下道走去。

      学校附近的地下道秩序比一般被传为年轻人的聚集场所,或是有变态狂窝藏其中的地下道稍微好一些,或许是因为有学生的关系,家长多少也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就算是这样,也几乎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部分。

      从这个向下的角度,一切都清清楚楚的。

      还是可以看见一些穿着清凉的女子低声的和一些中年男人讨价还价的讨论着,这些阴暗的环境正式适合那些罪恶滋长的温床。

      成天无所事事,好奇心过剩的女高中生、钱多压力大的中年上班族,建立在需求供给的架构上,看似平凡无奇,实际上确有着不可大破的平衡,只要向任何一方倾斜的角度过大,社会就会混乱不安。

      非上下班颠峰,地下道来往的人潮明显的缩减许多。

      这时就更加突显出地下道的生态。

      一般来说,会在这种地方活动或是生存的除了博取同情心的残障人士,贩卖物品的流动摊,算命的,再不然就是慈善幕款的。

      常常搞不懂,那些人真的以为在人多的地点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回馈吗?

      最常看到的画面是:
      地铁出口,电车入口,流动的人群中,提着一篮口香糖或玉兰花的老头子被挤得东岛西歪的情景。说真的,自己多少能体会大部分人的心态,因为忙碌,赶时间,无法停留,并不是真的没去注意这些。

      至于除了这种心态之外的,就是完全不管别人死活的那种,就像是明明已经挤满人还死命的用提包,公文包狠狠的挤进来的家伙,有限的空间本来就无法容纳过多的部份,硬要挤进来的结果是根本没办法呼吸,在人潮拥挤的时候,根本不必拉任何扶杆,人肉铁壁就可以支撑,也根本走动,随着人潮流动就好了。

      这样想着,一边慢慢穿越地下道。

      早晨的地下道,带有发霉的湿润水气。
      一旁的壁灯微弱的散发淡黄色的光,墙壁上潮湿的水渍晕开乱七八糟的涂鸦。
      一瞬间,竟感觉自己所身处的不是现在,只能模糊的感觉古老而苍茫的斑剥。

      之前的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
      是不是曾经也有像自己一样的人走过呢?有些什么故事?

      有种故人的感触,明明自己也不过多大而已。
      或许就像是以后走在路上看到老朋友:「哎呀,混哪去了?」这样云淡风轻的打着招呼。
      莫名的亲切,却又不记得那张面孔。

      还真是有气氛。
      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大概是只有自己可以体会了,要是春一定会这样叫着:「快走啦,有啥好看的。不过是一条阴暗的地下道,啧,还有点积水……」然后扯着自己的手臂。
      他一向怕那些鬼怪之说,偏偏又很爱去探索那些奇异的事物。

      从小就很迷信的家伙。

      耳边听见的是莫名奇妙熟悉的旋律。
      真让人怀念,自己以前住的地方也是常在地下道听见的。
      那些说不出名字的音乐,像是送葬曲那样,低沉哀戚。
      一生是怎样?我可以在最后笑着,毫无后悔吗?
      尽可能把后悔减到最低限度吧。

      每个一生,属于每个人的部份,人生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旅途?
      隐隐约约的这样感觉,人的一生不断的向前走,往上爬,是要追寻什么的。
      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抵达目标之后呢?

      众生必死,是吗?
      然而死后的众生魂归何处?

      要我们生者去回答这种问题太过沉重,只求当下的温暖似乎也不会过分吧。
      太多不属于我们的部份,何必在乎?
      不,不应该这么说,已经不是在乎了,或许是执念……。

      左手边坐着的一个象人,正在打着盹。
      大概是晚上的工作太辛苦了,他们这种地下道的生活者,坐息时间没有规律。
      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对方。
      地上的帽子还是空荡荡的,昨天晚上的收入不知道有多少。
      天生下来就是这种模样,只能说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但是如果因此想凭借此博取人们的同情心,那么,似乎也太……
      像是突然察觉川崎的目光,对方不甚友善的瞪了过来。

      若无其事的走开。

      街头巷尾的那些妈妈们,最喜欢说的就是:「有手,有脚的,不好好去工作还坐在这边等别人施舍。」

      彷佛要应证这些话一样,眼前出现的是另一批肢体残障的家伙。

      「手口足画家也能凭借自己的一技之长养活自己,你们可要多学着点。」老爸每年就是这样一面收着贺年卡,一面对着我和春训话。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摸摸背包里的饭盒,加快脚步。
      自己也只不过是个路人甲乙,无权评论别人的态度。

      「哎,年轻人,不要走啊……我看你很有缘份,我来帮你看看相吧?」

      一个不同的角色拉住川崎的袖子,川崎转头看见对方不由得一愣。

      哪来的老人家?

      「不好意思,我没带钱。」尴尬的笑了,他希望算命老头知道他是真的尴尬,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口袋里的几张百元钞票后,继续尴尬的笑。

      「哎呀,不用付钱的,我帮你看看吧。」
      老头也不管川崎意愿如何,将他按坐在自己摊子的小椅子上。

      这老头,还真邪门。
      内心兀自踹测着,不经意瞥见摊子旁的石砖碧绿碧绿的,像是被什么长期腐蚀的坑坑疤疤。

      视线在周遭打量,会在这种地方摆摊的,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就是想抓几个人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不过就是混口饭吃。

      看着老头混浊的白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脸,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不是说有很多凶杀案都是发生在类似这种地方,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写推理小说缺乏灵感的时候,来这里绝对是可以激发脑细胞的活跃性。

      「啊,妖怪,看我的……」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张湿答答的东西就贴到脸上,川崎吓了一跳。
      伸手去揭,只见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孩子,笑嘻嘻的朝着自己扮一个鬼脸,躲到老人的背后,还不断的「妖孽,鬼怪」胡乱的喊着。

      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是一张莫名奇妙的符纸。
      「搞什么……」

      「抱歉,这是我孙子。有些顽皮……」
      带着歉意的笑了起来,接着又用恍若他人的音调说「那么,我们开始吧。」

      那是一种干枯粗糙的声音,有点像是未上油的齿轮嘎吱嘎吱的喘着气,刮着耳膜十分的不舒服。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装神弄鬼?

      「今年呢,你会先遇到一些事情,不过呢,忧喜半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起来很糟糕的部份或许是最好的部份,相反的,很美好的部份,或许就是导致失败的原因。唔……陷阱常常隐藏在最简单的地方。」

      「唔……」什么啊,有说和没有说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究竟是顺利还是?

      「为了确保今年的顺利,可以在鬼门的位置放置桃子。」像是要保证什么一样的老头多加了这句叮咛。

      这些事情都是春早就在做的了,他这样说还是没有意义。
      再说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虽然对方没有收自己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大舒服。
      早知道根本不准,不过现在实在是很后悔自己干麻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

      「多谢提醒,先走一步。」搞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耽搁,川崎快速的走开。
      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被这样拖延,这下子或许反而会来不及。
      沉闷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以近乎小跑步的方式走出地下道,甩开那些湿潞潞的字,迎面是干冷的空气。

      老头笑着目送,直到对方走出地下道之前。

      『觉醒了是吧,就快要……』

      老头以一种阴暗的眼神注视着远去的背影。
      拿起放在一边的笔,用力的插到自己的血管微突的手臂上,沾着渗出的血液书写了起来。
      然后小心的折起放入一旁的牛皮纸袋。

      做完一切以后松了口气般继续若无其事的哼着曲。

      地下道还是湿潞潞的。
      永远不会干燥的空气缓慢的流动。

      之前躲在老人背后的孩子,无聊的扔着一旁石块,眼里泛着赤红赤红的血色。

      血,滴答,滴答的沿着脸上的眼窝处无声无息的流泄出,浸入地上的砖缝。

      石砖碧绿碧绿的冒着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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