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猪和蛇男的日常》米肚

10、兰成中学

　　易舒在外人眼里，十足不扣的女强人。
　　“杀生殿”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小组织在她的手下像鸡嘴下的零食，她毫不忌讳地在五年之前从空中在世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撒下来，她就理所应当地在五年之后收获更多。那是她应得的。在名利场上，她不是妖怪，也不是神鬼，但她具有一般人所没有的神奇能量将一切遥远不可及之物变得唾手可得。
　　易舒的办公室里有很高的落地玻璃窗，八十层的焦灼阳光能从她的身体穿越过来，使得她看起来像个朦胧的美丽影子。但她喜欢从高处俯瞰，俯瞰那些脚下不可知的生物在她的眼底下作祟，混杂在人群中面目可憎，那些在世人眼里恐怖的生物在易舒的眼里仿佛透视一般清清楚楚。
　　易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马路上，店铺里，街头巷尾，那些鬼魅像失掉尾巴的蛆虫般失魂落魄。她的嘴唇提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小暖醒了，一只咖啡色小狐狸。
　　她一个纵身跳到易舒怀里，六只棕黄色长尾巴像钩锁一样紧密缠绕在一起，笔直地指着蓝天。她的眸子宝蓝色玉石般精雕玉琢，两只小耳朵高高竖起来。
　　易舒指尖在她的尾巴上轻弹了一下，小暖的尾巴像冰块融化一样迅即落下来，最后卷成包子形状般大小紧紧贴在她圆滚滚的屁股上。
　　易舒笑了笑，抱着她回到了电脑桌旁，又翻了翻王芳那张帖子，“地址是兰成路180号，兰成大学，你去那里看看，如果是只‘鬼侍’就弄回来。有用，别弄没了。”她点了点小暖的小脑袋，然后在小暖鼻子前磨蹭了一会。
　　小暖呜呜地叫了两声，伸出小舌头在易舒的掌心舔了舔。
　　“秦风？”易舒眉头皱了一下。
　　“恩。一只千年蛇妖。有他在，捉住那只‘鬼侍’就不会出意外。”细腻柔美的女声从小暖的口中传出来。
　　“连你都搞不定？”易舒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可以万无一失地杀掉那只‘鬼侍’，但是活捉，会有难度。”小暖又呜呜了几声。
　　“‘杀生殿’里活到几千年的也有，为什么叫一个外人来帮忙？”易舒疑问。
　　“原因很简单。秦风渡过了‘终极一次蜕皮’。”
　　“哦？想办法让他进入‘杀生殿’。”易舒美目发亮，带着不容置喙的口气。
　　“嗯。我会的。”
　　......
　　秦风今天向朱飞宣布了一件事情。
　　“飞啊！我要去兰成市!”秦风眼睛微眯抱手靠在枕头上。
　　朱飞感觉包子顿时在他胸前撑出了一个“球”，他停嘴，“你...说...啥？”
　　“我昨天去考教师资格证了。我现在是一名教师了。明天去兰成大学教书。”秦风撇了撇朱飞的表情，然后咧了咧嘴，看起来很得意。
　　朱飞真没缓过来，感觉胸口要炸了，拿着筷子碰碰碰敲秦风头上，“你丫是不是想摆脱我啊？你丫骗谁啊？你丫的报名都不止一天吧？况且就你丫这怂样能当老师？那是不是我该回炉重造去当一学生了？你丫想摆脱我能不能不要找那么蠢的借口？我丫的智商没你想的那么低!”朱飞说着说着就哭了，牛肉包子都没能堵住他嘴，眼睛一闭就哇哇哇地叫着。秦风忍不住了，伸出长腿在他的猪脑子上敲了敲。
　　朱飞的发型都被他压乱了。
　　朱飞感觉自己受欺负了，一口包子馅哭到吐出来，“不是你干啥啊？你走吧！你走吧!我朱飞只要拦你就是猪!”
　　“明天早上走，一起去兰成市。”秦风一下子冲到朱飞面前，对着朱飞咧出一口大白牙。
　　“真的？”朱飞抬头，头发上都哭出鼻涕了。
　　“真的。”秦风咧嘴两排大白牙一开一和，咔咔作响。
　　朱飞喜极而泣又哭了一会，哭着哭着又笑了。秦风长舌头一卷，朱飞脸上乃至头发上的眼泪鼻涕都到他嘴里了。于是朱飞小脸红润可爱且干干净净。
　　朱飞又撅嘴，“你丫真恶心!”
　　秦风长腿圈在他的腰上，把他勾过来，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嘴巴，“那是我不嫌弃你!你下次再哭我帮你录下来，你就能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了。不过你别当着镜子哭，别一时冲动吓着镜子，镜子会裂!”
　　朱飞被秦风说的脸瞬间黑了。秦风没见过变脸变这么快的，又在朱飞的三寸小短腿上掐了一把，“我告诉你一好消息!”
　　朱飞正低头抠手指甲，然后放进嘴里咬，跟一三岁小孩似的。
　　“脏!别咬!”秦风急得舌头拍在他的脸上。
　　朱飞被“拍”得满脸口水，瞬间怒了，“草!你丫的除了一天到晚炫耀你那只无所不能的舌头你还能干啥啊？您没手么？您左右两只健全的手是给您做装饰的么？您的两只手最好一动别动，等您哪天归西了，我给您放博物馆里去。等再过两千年有谁断胳膊了再把您那两只按上去，说不定还能用呢！多好啊！您最好再在胳膊上刻上几个字，告诉后人这是您秦风的胳膊啊！然后等您胳膊报废了再找人帮您那对胳膊给埋上。再给你拜一拜，‘秦天一对胳膊在上，受我一拜!’啊！多感人的故事啊！我听着都掉眼泪呢！我昨个刚刚听说隔壁那个阿三，就是被车祸弄掉一对胳膊的那个!人家现在都用脚吃饭了!我看着实在太可怜了!您占着资源不用，我改明帮您砍了那对膀子！给隔壁的阿三送去!”朱飞骂得面红耳赤，口沫横飞。
　　秦风显得很冷静，眼神里充满悲伤，“你不喜欢我的舌头？”
　　“我每次都忍着想要把这条舌头割掉的心情，你说呢？”朱飞嫌弃地擦了擦脸。
　　秦风第一次黑了脸，“你丫够了啊！”
　　“怎么了啊？小风风？”朱飞双手叉腰，抬首，目光轻佻，正视秦风，且无所畏惧。
　　“我弄死你!”秦风语气狠毒。
　　“来啊！”朱飞勾了勾下巴。
　　下一秒，秦风长舌头飞卷，勾住朱飞的腿胳膊，朱飞被甩起来。于是以秦风为中心，秦风拉着朱飞做圆周运动.....
　　“哈哈哈哈!小风风好好玩啊！”
　　“哈哈哈!转快点!快点!”
　　“哈哈!慢点!慢点!头晕头晕!”
　　“哈....风!我要吐了！”
　　......
　　一直到朱飞上吐下泻，秦风才把他放了下来，算是给朱飞一个教训了。朱飞脸色苍白，头晕目眩，颠三倒四，双手打开，“求抱抱!”
　　秦风把他抱入怀里，轻柔细语，“以后我是兰成中学的老师，你进去当学生吧！我好照应你!”
　　“凭啥啊？我也要当老师。”朱飞闹腾够了，小身子挨在秦风怀里像一可爱的小人似的，显得真乖啊。
　　“别闹啊！你就对吃上点心!等哪天高中改革，开了营养教程我就拾掇拾掇你让你当老师!估摸着能等个百十年吧！”秦风偷笑。
　　“去你的......”朱飞还没说完，就躺秦风怀里睡着了。
　　秦风是今早上才决定去兰成的。
　　是因为兰成的那只六尾狐狸小暖。秦风二百年前曾经救过那只狐狸一次。小暖通知他，她那里可能有鬼侍，所以秦风想都没想就决定去了。在兰成中学当老师完全是小暖提出来的，说是一方面可以解决秦风的经济问题，另一方面方便一起捉那只“鬼侍”。
　　至于什么教师资格证，完全是秦风瞎掰扯的，凭小暖在“杀生殿”的地位，那点事情还难不倒她。他怀疑“饿死鬼事件”在某种程度上和那只“鬼侍”应该存在某种联系。
　　冥界的最大掌权者无疑是鬼王。
　　但是鬼王下又分八大冥王，十六个鬼侍，三十二个鬼将。
　　就像妖界一样。
　　道通判盘下有菩提左右护法。往下再有四大守护神兽，再往下是六十四位护神战士。总之不论是妖界还是冥界，都有自己的规矩和秩序。按理说，无论是冥王，还是鬼侍，是不会无缘无故地乱晃的，连冥界鬼魂都很少见到真正的掌权者。更别谈一只“鬼侍”跑到人间了。再联系昨天晚上的“饿死鬼事件”，秦风感觉这次的问题出得大发了，弄不好冥界那群孙子要大张旗鼓地做妖了。
　　妖和鬼几千年前就开始闹。
　　听说冥界深不可测，曾经有一位大神八尾妖狐都陨落里面了，不知道真假。不过没有事情的出现是空穴来风的。秦风突然觉得妖界在某些地方是弱于冥界的。这种想法让他胆寒，因为要知道妖界和冥界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么一切将不可设想。
　　妖和人都是生活在凡间，冥界那群鬼东西要是闹上来，大家都不好过。所以秦风心里才有些急，他得早点弄清楚情况，不然心里不安定。
　　朱飞一直睡到天晚，秦风没打扰他。一个人把两个人的行李收拾好了，准备等到夜里12点的时候去巷口那条街看看，看能不能再遇见那群“饿死鬼”。朱飞倒是挺合时机的，一直睡到12点，眼睛猛然一睁，“秦风，我饿了，你快出去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