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琴挑

5、初中（上）

　　上了初中以后，宋玉才知道，大乐成了学校里的老大，有点像电视里演的□□的老大，不爱学习，成天跟社会上的人瞎混，学校里的学生都怕他。
　　宋玉不怕他，可宋玉不太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他不喜欢他身边的那些小混混，一天到晚没正经事好做，就知道打架斗殴。他还跟他们学会了抽烟，总跑到厕所偷着抽烟，宋玉看到了好几次，劝他不要抽烟，对身体也不好，大乐就警告他不要管他。宋玉觉得他变了，不是以前的那个很正义的大乐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的，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他变成这个样子，他这样，他很心痛。
　　大乐越来越堕落，还开始逃学，有一次连着三天没来上学。宋玉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看到他，赫然发现他怀里搂着一个女孩儿，跟他们同龄，可是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还化妆。男孩子到了初中以后，个头就开始疯长，这个时候的大乐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个子长到一米七三，线条更硬朗，长得很帅气，只可惜混得太厉害了，身上就沾了些流气。
　　大乐嘴里叼着根烟，搂着那女孩的脖子，就要出校门。宋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大乐转过身来就要挥拳头，一看是宋玉，才把拳头放下来，问他，你干嘛拽我？
　　宋玉说，放学了，我们一起回家去。
　　大乐黑着脸，你没看到我忙着呢吗？要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回去。说完就要搂着那女孩继续往前走。
　　宋玉生气了，用更大的力气拉开他们，质问道，你不是说以后都罩着我，和我一起上学下学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大乐用力甩开他，宋玉在他女朋友面前责问他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所以说出来的话就凶狠了，妈的以前的事儿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干嘛？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你一个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宋玉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反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使出全身力气喊道，南宫则夫我要跟你绝交，以后我都不会再理你了！
　　大乐哼了一声，说绝交就绝交，然后搂着女朋友扬长而去。
　　宋玉模糊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知道自己又要一个人了。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宋玉正在做作业，班里的一个女同学叫他出来，说有人找他。
　　宋玉拿着作业本跑出来一看，正是大乐，扭扭捏捏地站在走廊过道上，低着头手插在裤兜里，看到宋玉来了，不好意思地笑着问你干嘛呢？一低头看到宋玉手里的作业本，自问自答，呃，你在看书学习呢。
　　宋玉不想搭理他，说话的语气就很冷，你有事吗？没事我还要做作业呢，扭头就要进教室。大乐赶紧拉住他，支支吾吾地说，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宋玉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咱俩都绝交了。
　　大乐脸憋得通红，我昨天说得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要跟你绝交。
　　宋玉更生气了，说出来的话，还能收回去？你能收我还不收呢，就是要和你绝交。
　　大乐听他这么说，攥紧了拳头，宋玉以为他要打人，有点害怕，可他抿了抿嘴，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宋玉，呆呆地瞅着他，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乐都没来上学，宋玉开始担心了，等到再看到他的时候，他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绷带，笑嘻嘻地来找宋玉。
　　宋玉以为他又去打架了，没给他好脸色，说我们都绝交了，你还找我干嘛？
　　大乐变戏法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袋爆米花球，塞到他的怀里，说，你跟我绝交我，我还没同意呢，不算。
　　宋玉看着爆米花球，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就有些不忍心了，忍不住问他头怎么了，大乐嘻嘻笑着说没事儿，被人开了瓢，不碍事，你别担心。
　　宋玉有些心疼，说你再打架我就真跟你绝交。
　　大乐眼睛一亮，喊道这么说你不跟我绝交了？
　　宋玉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有点甜丝丝的。
　　大乐趁热打铁，要宋玉晚上放学在教室里等他，带他出去玩。
　　宋玉答应了，晚上等值日生走了，就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等大乐。
　　宋玉捧着本杨家将看，正看到穆桂英智擒杨宗保，看得入了迷，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吓了一跳，才发现是大乐，赶紧挣脱他。
　　大乐却不放手，把手伸到宋玉的胳肢窝里，使劲呵他的痒，宋玉抵受不住，笑成一团。
　　然后大乐突然不笑了，把脸凑得很近，盯着宋玉看。
　　宋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一把推开他，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大乐挠挠头说，你长得好看啊，我才看你的，看宋玉脸红了，就笑着说我开玩笑呢，我不是有个女朋友吗，我想亲她，可亲到半路我就想笑，结果把她惹生气了，要跟我分手呢，我如果再亲不上，就得失恋了。
　　宋玉听他这么说，很不开心，说那你就去亲呗，还跟我商量什么？
　　大乐抢过他手里的书，别介呀，你不是我兄弟吗，我什么事当然要跟你商量了，可我亲她的时候就是想笑，我是不是有心理障碍了，要不然，要不然你陪我练练？
　　宋玉突然想到电视里演过一个小品，是句号和赵本山演的，那个句号就是和一个女演员练接吻，可那是男的和女的练，男的和男的也可以练吗？
　　宋玉闷声不响，大乐就磨着他要他陪他练，反正是假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宋玉死活不肯，在他心里，接吻是很神圣的事儿，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做，他可不能闹着玩，尤其还是陪人练习。
　　大乐见他不乐意也就不强求了，拉着宋玉出了学校。
　　宋玉远远就看到以前总来找大乐的那个女孩也在门口，掉头就想走，被大乐拦住了，问你干吗去呀，不是说好了一起玩吗？
　　宋玉说，你不是有人陪吗，干嘛还找我？
　　大乐急道，大家一起嘛，人多才热闹啊。
　　宋玉说什么也要回家，两个人就撕巴起来，结果宋玉一不留神打到了大乐的头，大乐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好半天没站起来。
　　宋玉吓得傻了，那女孩连忙跑过来拉大乐，冲着宋玉嚷嚷，你干吗这么用力打他的头啊，他头受伤了你不知道呀。
　　宋玉也不知道他伤得这么重，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那女孩也不是吃素的，上来就推搡宋玉，宋玉不想动手，被她推到墙角里，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宋玉白嫩嫩的脸颊立刻就显出五个清晰的红手印，还没等宋玉反应过来，那女孩就被大乐使劲拉了过去，对她吼道，你干吗打他？
　　那女孩还挺委屈，说你吼什么吼，我这不是给你出气呢吗？
　　大乐指着女孩的鼻子喊道，我和他的事儿，你还没资格管！你他妈的给我滚，我以后不想看到你！
　　女孩说，切，老娘还看不上你了呢，连个嘣儿都不会打，谁稀罕你！然后跑掉了。
　　大乐看了看宋玉，走了过来低声问他，没事吧，还疼吗？
　　宋玉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可心里舒服多了，起码他为了他，跟那个女孩崩了，这说明他和她相比，他更在乎他。
　　大乐看他没事，就说我们走吧，回家去。
　　宋玉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大乐在前，宋玉在后，宋玉看着夕阳下，两个人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忽然觉得很温暖，忍不住叫了大乐的名字，南宫则夫，你说话算数的。
　　大乐回过头，奇怪地问他，什么说话算数？
　　宋玉笑了，笑得很好看，你说不让人欺负我，你说话算数了。
　　大乐看着橘黄色的阳光下，宋玉被染成金色头发和脸，忽然觉得他很美，心里着实激动了一下，对宋玉一本正经地发着他的誓言：嗯，我以后也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