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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顾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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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知道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当阿拓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回酒吧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这几年她早已炼成百毒不侵。时间可以无声的流逝,但却也无声的在你身上刻下深痕,没有痛觉,就连后知也没有后觉。
凌杰知道他愧对她,有着无法弥补的亏欠。他想补偿,可是对方却不领情,不然知了当初不会躲起来,躲这么多年。凌杰在后面稍稍的迟了一会儿进去,一张脸,不悲不喜,木讷无情。
夏蝉被阿拓推着进去,这时她才看清了这个酒吧的真面目。地下这层,整个大厅里每一张桌椅上方悬挂着一盏小小的艺术灯,白色的纸被揉成一团团折皱,吊在空中,一团团白云就这样浮在昏黄的灯光中,像极了夏日的午后,像家乡那座桥上看到的天空,当年夏蝉最爱缠着凌杰去的那座桥。夏蝉看着浮着的一团团云,当年和凌杰在桥上的情景不自觉的浮现。
他们的家乡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城市,有一条河穿过这个闲适悠闲的小市,河上一座桥连接河的两边。河的对面有很多便宜又美味的小吃,夏蝉隔两天就要到河对面去吃东西,她的奉行的人生信条是唯有美食与美食不可辜负。她不知道就因为好吃再后来给她带来了怎样灭顶的伤痛。如果她知道越是美味的食物中毒会越深,她可能宁愿天天吃素也不要再去奉行美食不可辜负这可笑的信条。
温之拓见证了夏蝉是怎样横扫这个小城的各种美食,当然这个美食的定义只有夏蝉自己一个人认可。温之拓就是她的助攻,比如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让温之拓给她妈说下午蝉儿放学后去他家写作业吃了晚饭在回家,或者该他做值日,夏蝉所谓在学校等他一起回家,到后来的,蝉儿留在学校同学给她补习,这个同学是女生等等,很多很多的谎话,温之拓永远都说的胆战心惊,从小就被夏蝉逼着说谎,却永远学不会。但他却不知,他打磨多年的利刃,有一天终于可以杀敌了,他却刺向了夏蝉,在她心口刺出了一个窟窿,伤到无法愈合。多年后在面对夏蝉的质问时,他把谎话说的那么圆滑,一点也不像当年在夏蝉妈妈面前说谎时那般紧张,夏蝉当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从质疑到失落,他知道,夏蝉是相信了她。夏蝉一直都相信他,毫不怀疑这个从小守护在他身边十多年的男孩会有欺骗她的时候,当她质问他的时候,她的沉默选择了相信,只要是从她的阿拓嘴里说出来的,她都信,就像考试后的正确答案,即使过程不正确,答案是对的,夏蝉也认为那个答案就是标答。天上的水不管是落到地下渗透入泥土还是落到河流,最终都进了大海,那才是每一滴水的归宿。
她知道阿拓不管做什么,最后都是在守护她,她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除了相信,也别无选择。温之拓
当时看着夏蝉默不吭声走掉时,他为他刚才说谎时自己的淡定感到一阵害怕,他怕以后再继续这样对她说谎,他怕她知道真相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不再依赖他,这就像把他身上的肋骨打了麻药后取走了一根,麻药失效后,那种空落落的痛,即使不去触摸,也知道那里空了。心上的某一片青园开始枯萎,直至一片荒芜,再后来封园。
温之拓和夏蝉之间是打从两人出生就开始纠缠着的,他们之间不可能割裂的毫不相关。当阿拓在门口把她拦下,再带进地下层的时候,夏蝉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
暖暖的灯光下一束束水仙开的正盛。她之前在这里闻到浓浓的花香原来是水仙。大厅的坐上大多都放着三四束,地上还有。五十多平的空间里,三十平的水仙,她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惊了。这是她最爱的单瓣水仙。当年,在她第一次抱着一束水仙回寝室的时候,余生还嘲笑她,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啊,这束花和你很配。那时夏蝉才知道花有所谓的话语,而她喜欢的水仙却是自恋。夏蝉当时气的差点把花抱去扔了,还好余生拦住,告诉她,其实单瓣水仙的花语是纯洁却孤芳自赏,还有……,终于在余生给她罗列了一大堆后,夏蝉就一直对着那束水仙傻笑。后来,夏蝉也只收到过这一种花,至少在出国前。再后来,夏蝉收到其他的花,却发现她对花过敏,后来,后来没有人给她送花,都是送钻石、项链、手表之类可以换许多许多水仙的东西,夏蝉不能拒绝掉的都是连带盒子一起默默收在一个箱子里,收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凌杰进来后,看着坐在吧台那边的夏蝉,神情复杂,心中掀起巨浪,在夏蝉没有开口之前他不打算主动上前。他转身去吧台后面拿出两个空的花瓶,把之前夏蝉打碎在地上的水仙重新放在桌上,又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和水渍。
温之拓去给夏蝉倒了一杯喝白开水,在酒吧里和白开水也是不搭。温之拓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之拓看凌杰把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对他说道:
“过来吧,我们应该好好打声招呼。”
凌杰拿起之前放在吧台上的酒杯再倒满了一杯酒,他想,这场要问候很久吧。
“我收到你的邮件,所以回来。”夏蝉声音轻轻地,如同那淡淡的花香。
“不走了吧?”温之拓有点着急地问出来,他真的急了,他怕她再像七年前一样消失,急的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都没有发觉。
“很快就走。”夏蝉回答的更急,在温之拓话一完就回他,急的有点厌烦的挣脱温之拓紧紧的手,就像想要逃离的桎梏。温之拓听到这个回答,一愣,手的力气也散了,有点吃惊的看着夏蝉。
“我现在很好。”夏蝉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她知道他们最关系的她的现状。她现在的确过的很好,在她看来,现在的日子就像那杯白开水,寡淡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味道。
温之拓听着这句话,顿时千言万语都梗咽在喉。凌杰急切地一口喝完杯中的酒,酒杯轻轻一放,转身出去了。一句话也没说,一步也没有停留。夏蝉看着他的背景快速的消失在门口,望着一室的水仙,一副怅然若失。
温之拓望着面前的女人,想要再继续说些却最终没有开口。